入睡指南 作者:卡比丘【完结】(10)

2019-05-10  作者|标签:卡比丘 青春校园

  “一点点吧,”宁亦惟边警惕地看着门,边扯住梁崇的袖子,出卖了陆佳琴,“我妈不让我跟你说话。”

  “是吗?”梁崇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反问,“为什么?”

  “对,”宁亦惟严肃地说,“你的声音最好轻一点,我怕我妈会听到。”

  梁崇不再逗他,给宁亦惟拿了书,便出门了。

  康敏敏很喜欢陆佳琴一家,觉得她们热情老实,时常邀请宁亦惟周末来家里作客。梁崇对宁亦惟的x_ing格却并不大感冒,或许是因为梁崇受到的所有教育、接触的人事都指向教养、委婉、绅士与圆滑,而这些东西,宁亦惟全部没有。

  每当宁亦惟偷偷摸摸地跟梁崇借书借电脑用,梁崇总忍不住不露痕迹地为难宁亦惟一番,但宁亦惟一般都毫无察觉,一本正经地说一些梁崇觉得很好笑的话。

  梁崇对宁亦惟一直比对别人都冷淡。因为和宁亦惟交流很简单,不费脑,只要别把马脚露的太大,再适时地给一颗糖,宁亦惟都不会知道梁崇在戏弄他。

  直到那天黄昏的码头,集装箱和江岸之间,宁亦惟面色苍白地紧握着捡来的锈铁棍,用力敲在和梁崇打架的人头上。

  那人被宁亦惟弄伤了,血滴在地上,但还清醒着,他转过身,盯着宁亦惟看。宁亦惟退了两步,咬着嘴唇,看上去快吓哭了,却没丢下梁崇自己逃跑。

  梁崇从后面把人打晕了,宁亦惟就把梁崇带回了他爸新开的小超市后面的仓库里,找出了消毒棉和创可贴,还篡改了他爸的进货单据,瞒天过海。

  梁崇问他今天为什么这么不要命,宁亦惟低着头边给他消毒,边认真回答:“你不是说暑假去美国会帮我带书和DVD吗,现在还没去呢。”

  其实梁崇并没有打算帮宁亦惟带,都是随口答应的,本来想告诉宁亦惟说他去找了,都没找到,糊弄过去。

  最后只好真的替宁亦惟扛了一整个行李箱的书回来。

  梁崇父亲第一次进急救病房,是在梁崇大三的一个傍晚,那时康敏敏正在欧洲出差,而病房外围满了他父亲的下属和亲友,梁崇被挤在人群中间。

  人人都在安慰梁崇,但梁崇什么都没听见。

  宁亦惟大概是听他妈妈说了,也跟家人一起赶来了。他起先没靠近梁崇,后来等别人都散了,等到凌晨三点钟,才从楼梯的y-in影里走出来。

  “梁崇。”宁亦惟怕黑,他很轻地叫梁崇的名字,像个小大人一样摸了摸梁崇的头。

  而梁崇记得自己抱了宁亦惟很久,久到宁亦惟趴他身上睡着了,都没松开。

  有些人的舒适区是温暖的密闭房间,有人喜欢待在种满花的阳台,有人爱空荡的c.ao场,但梁崇不一样。

  梁崇的舒适区是宁亦惟。

  只有宁亦惟安全地生活在他的身边,梁崇才是完整的、稳定的。

第10章

  梁崇收了心神,在书房工作了一会儿,听见半掩着的门外头,宁亦惟在喊他。

  “梁崇梁崇梁崇。”宁亦惟的声音由远及近。

  梁崇抬起头,没站起来,专注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一只手按住了门框边缘,宁亦惟探进头来,说:“你在工作啊。”

  宁亦惟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发尾滴下来的水把睡衣T恤的边缘浸出了深色的水印。

  他洗得太慢,浑身像被浴室的热气蒸透了一般 ,连抓着毛巾的指节都是粉的。

  “什么事?”梁崇问他。

  “哦,我自己吹不好头发,”宁亦惟不好意思地说,“想让你帮我。”

  梁崇点点头,合上了电脑,站起来,陪宁亦惟去了客房的浴室。

  浴室里的水汽已散得差不多了,梁崇给宁亦惟拿了一把椅子,让宁亦惟坐在洗手台前,打开了吹风机,伸出手去拨弄宁亦惟的头发。

  宁亦惟发质细软,原本就不易吹干,再加上梁崇不熟练,吹了许久也只不过半干。宁亦惟很少享受这种待遇,像一个大爷一般靠着椅背,不停给梁崇提意见。

  “风口有点近,”宁亦惟闭着眼睛,美滋滋地说,“似乎有点烫。”

  梁崇默不作声地拿远了点,宁亦惟又说:“这么远,吹不干的。”

  梁崇忍无可忍,把吹风机关了,看着镜子里那个得意洋洋的宁亦惟,冷冷地说:“闭嘴,给我坐直。”

  宁亦惟的特权时间只持续三分钟就宣告了结束。

  他不情不愿地看了梁崇一眼,坐直了一小会儿,又懒散地趴到了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把脸埋在手肘里,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

  宁亦惟的T恤不够长,露出了一小截洁白的腰,脊骨微微凸起,看上去一手便可折断。

  梁崇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知晓他对宁亦惟感情的时刻。

  前年的冬季比往年都冷,几乎从不下雪的D市气温也降至零下,甚至在某天一早下了半小时的雨夹雪。

  梁崇接手公司大半年,康敏敏从董事局卸任,带着老公去南半球疗养了,梁崇便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不是睡在公司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就是睡在飞机上、或异地的酒店里,一个月难得能回家几趟。

  他给了宁亦惟家里的门卡,以防宁亦惟想去他家时他不在,但宁亦惟这人有点丢三落四,门禁卡总是凭空消失,梁崇让秘书去物业做了五张,只不过半年,宁亦惟已经全部领光。

  接到宁亦惟电话的时候,梁崇正从舷梯上走下来,司机在不远处等着,为他打开了车门。

  梁崇这天很累,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说,秘书替他拿着电话。大概觉得“小奴隶”三个字有点难以启齿,秘书尴尬地叫住了梁崇,给梁崇看屏幕。宁亦惟很少给梁崇打电话,所以梁崇接了过来,按了接听。

  “什么事?”他问宁亦惟。

  宁亦惟很明显有点支吾,他先反问梁崇:“你在哪儿?”

  “机场。”

  “你要出门啊?”宁亦惟似乎是因为为难,语速变得迟缓。

  梁崇坐进车里,等司机关上门,告诉宁亦惟:“刚回来。”

  “那个,”宁亦惟停了几秒,小心地问他,“你今天回家吗?”

  梁崇实在是很累,又一直听着宁亦惟绕弯子,便生出些许藏不起的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卡又掉了,”宁亦惟可怜巴巴地说,“而且我家空调坏了,我爸妈也不在家。”

  “……”

  “如果你回来,我就在你家小区对面咖啡店坐坐等你。”宁亦惟补充。

  “我回来,”梁崇说完,挂了电话,对司机说,“不用回公司了,去我家。”

  轿车从航站楼一路畅通无阻地往外开,梁崇看车窗外面的天色,太阳在地平线下了,但余光还在,因此还暂不能算作是黑夜。

  从机场到梁崇家四十分钟,梁崇放倒了座位,小憩了一会儿。司机停在小区门口时,梁崇恰好醒了,他起来呆坐了几秒,拿起放在一边的大衣,下了车。

  宁亦惟坐在咖啡店里靠窗的位置,手边一杯咖啡喝了一半,开着电脑敲敲打打,不知在干什么。梁崇走过去,敲了敲宁亦惟身边的玻璃,宁亦惟吓了一跳,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地转头来看,眼睛瞪得大大的。

  梁崇忍不住笑了笑。

  无论怎么样,连日奔波的疲惫还是被实实在在坐在那里的宁亦惟赶跑了。

  宁亦惟收了电脑,买了单,背着书包从咖啡厅走出来,慢慢走到了梁崇身边。他身上有一股咖啡店里带出来的热意,也让梁崇觉得温暖。

  “今天这么快,”宁亦惟说,“你不去公司了吧?”

  梁崇“嗯”了一声,说:“走吧。”

  梁崇家在靠湖边那栋最高建筑里,最顶上的四层。他先让司机回去了,带着宁亦惟往里走。两人没有交谈,宁亦惟跟得很紧,静静地跟进了公寓大堂,又上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待两人走进房间,又在他们身后合上。

  房里恒温28度,梁崇脱了大衣,扔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身后的宁亦惟忽然叫了他一声:“梁崇。”

  梁崇回过身去,见宁亦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好的方盒子,对他说:“生日快乐。”

  梁崇认为自己的心跳在当时停了至少半秒,才继续规律跳动。他自己不记得了,父母没提,而下属或许是怕让梁崇觉得失礼,因此集体噤声。

  全世界唯一一个主动对梁崇说生日快乐的人,还是宁亦惟。

  看梁崇一动不动,宁亦惟便道:“你不是自己都忘了。”他走近两步,把礼物塞到了梁崇手里:“记x_ing这么差,能成功管理一个公司吗。”

  刚才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宁亦惟的手冷了,指腹摩擦到梁崇的手背和手心,冰凉,但很柔软。

  “宁亦惟,”梁崇盯着宁亦惟,说,“你记x_ing好,还把五张卡掉得一张不剩。”

  宁亦惟抿了抿嘴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有些厚的卡套,炫耀似的给梁崇看,有一点点得意地道:“你怎么这么好骗。我和子睿拆了个旧手机,在卡套上装了追踪器,我已经不会丢卡了。”

  他又说:“不是想把你骗回家嘛。”

  “你要看看礼物是什么吗?”宁亦惟这天不停地说话,他要求梁崇道,“拆开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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