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客栈 by 方都(上)【完结】(4)

2019-05-09  作者|标签:


  钱老爷气愤的插言道“哼!真是岂有此理!”
  
  “大人切莫生气,王师爷急忙道“如今大人有了这两条罪状,便可将那童生找来,若是前者,那童生拒不认账,大人大可以次为凭以取消他的童生资格为挟,逼他就范,拿出钱款来。若是后者,反正这监生的文书还未下达,大人也可以此为据另荐良材!”
  
  “好!就这么办!”钱老爷大为兴奋 。这时敲门声响起,马奎满脸带笑的走进来:“大人,人都带来了,你看……”
  
  钱老爷笑的更加灿烂“马奎啊,我这儿还有一件事儿要你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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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沁莲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侧还未被收割的麦子泛着金光,微风一拂便带出一片耀眼的麦浪。但她却无心观看这美景,心中杂念太多,她没有赏景的心思。
  
  哥哥自醒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没了以往的古板自负,变得豁达大度了许多。也不再向以前那样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对自己和峦儿也和蔼了很多。这都是好现象,但她心中始终有疑虑,究竟是什么让他有这种转变?而且,那件事……
  
  “不行,今天中午我说什么也要问个明白!”下定了决心,岳沁莲不再迟疑,大步往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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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岳沁莲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饭香。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告诫自己道:“一会儿可不能心软。”
  
  推门进到院儿里,梨树下的矮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韭菜炒蛋、凉拌仙人腿、杂粮煎饼,成品字形放在中间,十分简单的菜色,色香俱全。峦儿坐在桌旁,大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门帘,不时难耐的咽咽口水。就见那门帘一挑,一个瘦高的少年钻了出来,看到岳沁莲,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回来啦!”一股温馨的气息弥散开来,让人心里暖暖的,一天的疲惫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高飞把红枣黑豆粥往桌上一放,抬头看见岳沁莲望着自己发愣,忙用袖子擦了擦脸:“怎么,又沾灰了?”长衫的前襟后摆被随意的扎在腰上,裤腿挽的高高的,原本的翩翩书生已经和村中的泥腿子没多大差别了。显然,高飞同志为了方便和解暑还没闲工夫考虑形象的问题。
  
  “啊?!”岳沁莲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心中暗道“哥哥笑起来还真好看”。为掩饰尴尬忙道:
  
  “哥哥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吗?”高飞随口道,为三人盛好了粥,摸了摸峦儿的头。
  
  “可哥哥以前不是说……”岳沁莲迟疑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高飞不在意的道:“我以前说读书人不应事农桑,我不也下地了吗。我以前还说君子远庖厨,我不也下厨了吗。再者,你也说了‘咱家现在不比过去’,我这是谨尊你的指示,万事不再穷讲究了。”把筷子递到岳沁莲手里,又道:“你也甭瞎寻思,吃了饭就好好休息,明儿还指着咱们的女劳模指挥那些个壮劳力给咱家收麦子呢,是吧,峦儿?”假意问了峦儿一句,高飞狭促的朝岳沁莲挤挤眼。
  
  峦儿迷茫从饭桌上抬起头来,嘴里不知嚼着什么,含混的附和道:“收麦子,壮劳力。”
  
  “真乖!”高飞大笑着拍了拍峦儿。后者不好意思的向后缩了缩。
  岳沁莲羞恼的瞪了高飞:“哥哥竟浑说。”
  
  “我浑说?!这四里八乡,谁不知道岳家村有朵小白莲。”高飞戏谑的回道。
  
  “哥!”
  
  “好,好我不说了,咱吃饭,啊。”见她真生气了,高飞连忙打住话头。
  
  于是,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饭来。好像原本就是这般亲密,最初那生硬紧绷的感觉似乎从来没有在三人身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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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飞是一个善于适应生活的人,因为幼年的经历,他对融入新的家庭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高飞同样是一个做好计划就坚决执行的人,自从发现身体的原主人和家中诸人的关系不好后,他便开始努力改善同家人的关系。
  
  一开始他还有些惴惴,毕竟挂掉的那个家伙貌似除了留给他一个烂摊子外,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每个人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都不尽相同。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有些常识他不了解,他还可以推给时间,或直接推脱给这次发烧。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或是我烧糊涂了,有些事不记得了,这种理由虽然牵强但好歹都可以说得过去。但如果连生活习惯都完全改变了,那不让人生疑反而奇怪了。
  
  于是,最初的高飞是谨言慎行的,他每行一步都要观察家中一大一小的反应,惟恐漏了行迹,让别人看出他是个西贝货。就这样如履薄冰的过了两天,一切相安无事,家中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没有疑窦,没有质问,除了岳沁莲说他比过去明理多了以外,家中对他的改变再没有任何评价。
  
  这下轮到高飞疑惑了,我和原来那个家伙真的那么像,从生活习惯到言行举止都分毫不差?这怎么可能!陷入混乱的高飞索性不再装相,既然我变成什么样你们都照单全收那便还原真我吧。于是,放下心结的高飞很快恢复本色,并开始寻找真相的过程。
  
  终于,在高飞的多方打探之下,他找到了症结所在,同时也对自己的前身和这一家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姓岳,名千山,是岳家长子。岳老爷是岳家村有名的富户,家中有豪宅一座,良田百亩。作为乡绅,岳老爷是很有想法的。人嘛,有了钱就会有些更高的追求。不差钱的岳老爷琢磨着要给家里提一提门楣,升一升地位.但自己已过而立之年,进学是不用想了。
  
  于是,岳老爷就把对仕途的满腔热情倾注在了独子千山身上。自儿子开蒙后,岳老爷就在家中聘了县里有名的夫子为西席,于是小千山就此开始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生涯。他本就聪明又肯下苦功,学问做得很好,十二岁时夫子便言再无可教,自请离去了。
  
  复习了一年,十三岁的岳千山便和乡中学子去了黑水县参加当年的县试,不意外的通过了。后又一鼓作气通过了府试,成了乡中年龄最小的童生。就在小千山踌躇满志的奔赴院试,想要一举得个廪生(秀才中的优等,国家发给津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从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岳老爷病倒了。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一场没被岳老爷太当回事的伤寒彻底击溃了他健康的身体。当岳千山赶回家的时候,岳老爷已在弥留之际。从昏迷中醒来的岳老爷睁大浑浊的双眼看向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他的儿子,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紧紧抓住岳千山的手:“考下去!”岳老爷坚定的说,然后就像完成最后的交代般含笑而逝。于是,科举就成了岳老爷的遗志同岳千山今生的追求。
  
  有了岳老爷临终前的祈愿,按说岳千山应该就此更加发奋才对,但现实永远没法同想象一样美好,坐在书桌前岳千山发现自己无法像以往那般沉下心来读书了。县试、府试一路下来,岳千山的眼界开阔了,心也变大了。他的视线不再局限于以往的一亩三分地,也知道了那黄金屋,颜如玉不只书里才有。加上自己是乡中年龄最小的童生,又有为父弃考的义举,颇得年长者和一众学子的赞许。
  
  “捧杀”往往最是伤人,只因它总是包着善意美好的外衣,干着毁人不倦的缺德事儿。被四面而来的赞誉包围,岳千山不自觉的开始膨胀起来,频频参与各类文会、酒局,功课拉下来不说后来竟然沉迷于**楚馆,终日在花丛中流连。
  
  岳千山的种种转变吓坏了岳母,为了将他拘在家中,岳母花大钱从人伢子手里买来了个面目姣好的女子,并做主纳给千山为妾,这便是岳峦生的娘亲,鱼娘。其实自岳老爷去后,岳家便大不如前,给岳老爷治病奔丧本就花了不少钱,岳母未嫁之前本也是家中娇女,哪懂什么农桑经济之学,那百亩良田为了给病重的岳老爷抓好药,已经卖出去一些,剩下的在她的经营下减产大半,还卖不出好价钱。这无疑使家中的经济雪上加霜。
  
  按说家里的银钱已有些窘迫了岳母解决这事聘个良家女子便是了。但在岳母眼里自己儿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正妻当然应该是官家小姐,但乡中正经人家的女子又有谁愿意给别人作妾的。无奈之下,岳母只有出此下策,而这种做法无疑是对家中经济的又一大打击。
  
  十五岁,还是中学生吧,岳千山纳妾的年龄彻底雷到了高飞。但这一举措貌似还是很奏效的,岳千山初得美妾,喜爱无比,便也在家中呆了些时日,两人终日**,后来鱼娘竟怀了身孕。
  
  然而好景不长,鱼娘身娇体弱,受不了生产之苦,生下峦生后便难产而亡。于是,岳千山很快故态复萌。十六岁时便以去县中公学读书为由,搬出了岳家。其后整整三年除了年节和要钱的时候,从不回家。在家呆的最长的时间除了为母亲奔丧的时候,就是病好后的现在了。
  得到这些消息,高飞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下他是彻底淡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岳母……有点囧,貌似对过去的铺陈有点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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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试问你和一个人三年不常见面,交流不多,会不会陌生?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三年的空白,足以让原本深刻的记忆变淡。三年的时光,也足以让原本熟悉的人变得陌生起来。岳千山离家的时候,岳沁莲才十一岁,是个懵懵懂懂的半大孩子,而岳峦生就更不必说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们怎么会熟悉一个终年都见不到几面的人的言行举止!?
  
  有一刻,高飞心中有些邪恶的庆幸于岳父岳母的早逝,世上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两个人去了。
  对于穿越之初,自己所受到的冷遇,高飞多少也有些自己的猜测。
  
  一个读书人最大的缺点是什么?那就是过于好为人师,遭人厌恶仍不自知。一个有些文化素养偏偏文化素养还没高到一定地步的人,最喜欢干的事莫过于用自己一知半解的粗浅知识去教育别人,仿佛这样就可以表明你高人一等的身份。岳千山无疑属于这种人。
  
  最初的几日,高飞不论干什么事,都会受到岳沁莲的言语挤兑。小姑娘拽着高深的文言文对自己的各种言行不妥之处加以责备,话前必加一句“哥哥常言道”,看到自己的窘迫,一脸解恨的模样让到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现在高飞多少能理解一点儿她的心情,试问一个三年来不常回家,回来就要银钱。见到面从没有好脸色,不是拿深奥的文字来教育你就是拿讨厌的规范约束你,自己却又肆意不羁仿佛游离于所有规范之外的言行不一的人,你会怀有什么感情?
  
  至于岳峦生,则更加可怜。高飞猜不透岳千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三年的时间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但这就很好解释峦儿最初对自己的疏离与畏惧了。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高飞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改善现在僵硬的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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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后顾之忧的高飞开始积极地进行他的“破冰”计划,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家中的田地里。
  生活于城市这座钢铁森林中,高飞其实对种地没有什么概念。但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在家歇着,叫小姑娘下地劳作,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于是,高飞身体恢复后的第一次出门,就奔向了自家的地头。想到小姑娘粗糙的小手,联想她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场面,高飞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几经打听,高飞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望着那弥望的田产,看着那金灿灿的麦浪,高飞心中有一种丰收的富足与喜悦。
  
  看到岳沁莲的时候,高飞感到自己明显多虑了。只见小姑娘站在陇上镇定自若的指挥着麦田里的一众青壮,四五个青年在比赛似的抢收麦子,陇上或坐或站也聚着好些人,像是被换下来休息的。高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妹妹,感谢岳父岳母的优良基因岳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而尤以岳沁莲的容貌最佳。柳叶眉丹凤眼,琼鼻樱口瓜子脸,再加上窈窕的身材,十四岁少女犹如一朵含苞的睡莲,虽未绽放但以馨香沁鼻。也难怪能吸引这么多大小伙为她鞍前马后,小意逢迎了。
  
  其实,高飞的想法也并不完全正确。要说这岳老爷一家在岳家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户了,但岳老爷子在世时却没有持富凌人,他极会做人,乐善好施又爱与人为善,因而在村中口碑极好与邻里的关系很不错。如今,岳家落魄了,家中唯一的男丁又不成器,乡亲们便也愿意搭把手。因此,小姑娘也就劳累了最初几天,后来便陆续有人来帮忙。当然这其中出于对小姑娘美貌的倾慕,想要借机博得佳人好感的也大有人在。
  
  见到自家哥哥,岳沁莲的脸沉了下来,心中暗想,他不会又来教训我了吧。原来,岳千山为了维护所谓兄长的尊严,在家中呆得不多的几日里最爱援引《女则》中的言句训诫她。如今,她为了家中的庄稼,少不得与青年男子交往。看到哥哥寻到田间,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乐观的想法。为了避免哥哥再说怪话让自己尴尬,岳沁莲琢磨着一定要赶快把他赶回家。
  
  高飞站在陇上,看着那劳作的人群,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没有任何种地的经验,他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一扭头,就见自家小妹,在一众乡党少年的簇拥下款款走来。高飞本想打个招呼,但见对方面色不虞,便就作罢。
  
  只听岳沁莲道“:哥哥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妹妹你一个人干活,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高飞小意道。
  
  岳沁莲淡然一笑:“不劳哥哥费心,有村中诸位大哥帮忙,累不着小妹。”不等高飞接口又道:
  “哥哥大病初愈,怕是受不得太过劳累。再者,哥哥不是说读书人当以学业为重,不应事农桑俗物吗,哥哥还是赶紧回家吧,毕竟要以学业为重。”她故意把‘身体’和‘学业’两个字咬的极重。
  
  要是原来那个岳千山,被这样挤兑早就气走了,但高飞显然并不受影响,只见他笑道:“在家读书有些累了,干点儿活儿,也换换脑子。再说了,正因为我现在体虚,才更应该加强锻炼。”说完便潇洒的跳进地里,找活干了。
  
  岳沁莲见他赖着不走,心中暗恨。大声道:“既如此,小妹也不拦着哥哥,但这地头田间活多也杂,不知哥哥会干些什么?”
  
  高飞转过脸来,饶有兴致的问道:“有什么活儿啊?”
  
  “如今正值春末夏初,岳沁莲款款而谈:“正是抢收冬麦,播种下一季作物的时候,不知哥哥是会收麦子、犁地、播种、还是引水灌溉啊?”
  
  摸了摸自己的头,高飞继续无赖道:“我也不知自己会干什么,不如妹妹跟我安排个差事?”
  
  于是,高飞便被岳沁莲派去收麦子。在高飞的想法里,自己打小儿脑瓜就聪明,收个麦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但理想与现实总有差距,最终,高飞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初战失利,高飞并不气馁,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方向错了,不应该轻易涉足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于是痛定思痛的高飞同志开始思索自已到底还有什么可以应用于古代的技能
  
  看着家中的小厨房,高飞眼睛一亮,对啊,做饭!独立后的高飞最大的收获就是一手好厨艺,饭桌无疑是拉近人与人关系的好地方。而且高飞已经知晓家中饭菜难以下咽唯二的原因,一是缺少食材调料二就是岳小妹的厨艺实在不咋地。于是高飞又开始踌躇满志的张罗自己的“餐桌外交”。
  
  但是问题很快又出现了,古代可没有电磁炉,烤箱,微波炉之类的现代化工具,望着漆黑的的灶膛,泥砌的灶台,和硕大的黑锅,高飞体会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巧妇没有工具也难为炊啊~~~
  
  面对新的困难,高飞没有再改变作战方向。在峦儿好奇的目光和岳沁莲戏谑的眼神中,他半是摸索半是问询,终于掌握了这套古代炊具的用法。当第一盘菜端上饭桌时,看着那一大一小惊奇与满足的表情,高飞知道自己成功了。于是,高飞正式接掌家中的做饭事宜,成了地地道道的“家庭煮夫”。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高飞不懈的努力下,他和家中诸人的关系终于得到缓和。岳小妹不再向过去那样对自己横眉竖眼了,峦儿也一改原先爱答不理的态度,开始允许自己的亲近。而自己也在这一过程中喜欢上这个直爽干练的少女和这个乖巧懂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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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往事种种,再看看现下小桌上的欢心愉悦,高飞不胜唏嘘。但他同样欣慰,虽然不容易,但他成功了不是吗。
  
  解决了家庭问题,高飞开始制定新的计划,他把目光放到了家中的财政上。岳家怎么会落魄他没有兴趣了解,他只希望在现在的基础上,逐步提高家中的生活条件,骨子里高飞还是一个热爱享受的人。
  储物间里的粮食蔬菜,灶间里的各类调料都已经不多了,要不要重新添置,家中新收上来的麦子时卖了还是留下来自己吃,卖的话怎么卖,卖给谁,什么价钱,这些有关家中生计的事情,他都想参与进去。即便暂时当不了作出决策的那个,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是参与决策的那个。
  
  好在,最近自己转变形象的工作做得不错,在家中也树立了一定的威信,于是高飞决定今天在饭桌上问一问家中的财政状况,他也好进行下一步的规划。
  
  问出自己的问题,看到岳沁莲‘还好你问了这句话’的表情,高飞意识到自己提了个不太好的话头。


9

9、第9章 ...


  岳沁莲深深地看了高飞一眼然后道:“哥哥相询,小妹自当知无不言。但小妹也有事要问哥哥。”
  
  “什么事啊?”高飞忐忑道。
  
  只听岳沁莲缓缓道“娘亲临终前曾把地契与房契都交予我保管,言明这其中除了二十亩田产是我的嫁妆,其他皆归哥哥。小妹不敢自专,奔丧时这件事已向哥哥讲明。”说完似是求证一般的望向高飞,高飞虽没见过什么地契房契,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大力点头。
  
  看到哥哥点头,岳沁莲茫然的望向桌面,似在回想当时情状:”哥哥……哥哥当时得知此事大为高兴,说有一比好买卖正好急需用钱,便向小妹索要房产地契,要将这土地房屋转卖。小妹觉得这些是我岳家几代人的心血,卖掉着实可惜,便没有答应。当时哥哥没说什么,但是,哥哥走的时候,家中的房契却不见了。”
  
  岳沁莲声音转低:“后来村长来收房子,小妹才知道哥哥已将家中的宅子,同十亩良田折了一千两百两银子!”
  
  将目光投向高飞,岳沁莲又道:“这房产同大半田产本是哥哥的,哥哥拿去使了,小妹无权置喙。小妹只想知道哥哥到底做得什么买卖,需要这许多银钱?那买卖做得如何了?收益几何?赚了还是赔了?”
  
  见岳千山沉默不语,岳沁莲只道他折了本,心中暗叹一声:“做买卖有赚有赔本事常理,只是,哥哥那真就没剩下一两银子?那好歹是一千多两啊!”
  
  “……”高飞能说什么,这事儿全是挂掉的那个家伙一手包办的,他哪那知道这钱用到哪里了。
  只听岳沁莲喃喃道:“哥哥常年不在家中,定是不知道家中情况。其实自爹爹走后,家里便大不如前,为爹爹抓药办丧事花掉了家中大半的余钱。母亲不善经营,田中庄稼卖不出好价钱。为了给哥哥娶小嫂子,娘亲更是不得不出卖田产。
  
  家中诸事糜费进项又连年减少,哥哥在县中进学的,定期都要有银钱使。母亲既要维持家中运转,又要给哥哥筹钱,无力开源 ,只有节流了。哥哥回家的次数不多,定然不曾发觉家中的仆役越来越少了,屋中那些值钱的大件瓷器、玉件儿慢慢没有了,娘亲更是过年都不曾添的一件新衣裳……”
  
  说到这儿,岳沁莲轻抹了一下眼角,将那已经溢出的泪珠拭净:“后来,娘亲病了也不肯买好药,只说余出钱来,别耽误了哥哥的学业……娘亲去了,哥哥说要把丧事办的体面风光一点。家中没那么多钱,小妹便做主又卖掉了几亩田产。如今家中还余下良田四十亩,虽是是少了很多,但日子还是能过的下去的。可这院子是赁的岳五叔家的,月徇就要交租子。田里的麦子收完了,就要播种了,但这种子都还没有买。而且岳三叔,虎子哥他们,帮咱们家干了这么多活儿,也不能让他们白出力,这一笔一笔都要使银钱。”
  
  见高飞还是不说话,岳沁莲着急道:“小妹只想得哥哥一句准话,哥哥那里到底还有没有余钱,若是有,只需拿出些许来,等到这一季的麦子卖掉后,家中周转就灵便了。”又低语道:“若是没有,小妹只有卖掉娘亲给的几件头面首饰,这田地是说什么也不能再买了……”
  看着岳沁莲的模样,高飞只觉得心中发沉,张口想要安慰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烦恼间,就听到了敲门声。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官服的家伙推门进来,未语人先笑:“呦呵,都在呢,”扫视了一下众人,似是没找见目标,便又出言问道:“不知这岳童生可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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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老爷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夫人于氏仔细的为他穿好官服。钱老爷扭动着他肥硕的腰身,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对于氏道:“怎么样,为夫气派吧。”
  
  “气派,不但气派,还英武了很多呢,”于氏凑趣道:“只是不知老爷穿成这样是……”
  
  “哦。一会儿要审个小童生,王师爷让我穿正式一点,说这样既能震慑一下那小子,又不落本官的面子。”
  
  “这王师爷花样也太多了。”于氏掩口笑道。
  
  “那王子詹可是有状元之才的,他每行一步必定大有深意。”见夫人贬低自己看重的人才,钱老爷连忙为对方辩驳。
  
  “状元之才!?若真有如此大才,还来我们这么个穷乡辟遥当师爷。”于氏有些不以为然的道。
  
  “你们这些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子詹少有大才,是徐直钦点的状元之选,若不是他那个不着调的爹非要翻什么张家的旧案,惹恼了陛下,不但自己被贬为庶人,还累及子孙永不得录用,子詹……”
  
  见自己的夫君气鼓鼓的,如同被抢走了糖的小孩,于氏好笑道:“好好好,我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老爷你慧眼独具,识人无双,切莫再生气了,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可是没人赔。快去审案吧,早点弄完了,回来吃饭。”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于氏走了许久岳老爷才消气。想到一会儿的事,才又高兴起来。心说“一会儿拿了证词,看我不把你个小童生摆出十八般花样,敢跟我玩心眼儿,先掌嘴十下,再赏一顿板子,来个木板抄肉,哼!”
  
  钱老爷这边正yy的兴起,就听见一阵敲门声:“谁呀?”被打断了思绪,钱老爷有些不虞。
  
  “老爷,是小的。”门外的钱管家恭声道。
  
  “是你呀,还不快进来。”一听是管家钱贵,钱老爷也没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心思。高声唤他进来。钱管家刚一进门,钱老爷便凑上前去:“怎么样,那岳童生逮(dei,一声)回来了?”
  
  钱管家不紧不慢的道:“老爷,王师爷问您换好衣服没有,一会儿便要取证词了。”见钱老爷一瞪眼忙又道:“王师爷说了,那岳家村离咱们黑水县城有一段距离,这一来一回是要费些功夫,
  
  让大人稍安勿躁,毕竟取证也耽误不得。”
  
  钱老爷讪讪的道:“这子詹还真是本官肚里的蛔虫啊。”
  
  “那也是老爷识人有方,觅得王师爷这么个妙人。”钱贵平静的恭维道。
  于是,钱老爷立马又眉开眼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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