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记——豆豆的挑豆【完结】(11)

2019-05-04  作者|标签:豆豆的挑豆

季白靠在一张圆桌旁,一杯接一杯,闷头喝酒。喝到魂不守舍了,就伏身过去亲吻黎睿的脸颊,把脸贴在他肩膀上。

黎睿神情有些慌张,他实在适应不了这种新身份。他极力镇定着,需要这样大的力气来压伏自己的厌恶。

季白拉住他的手,微微笑起来,看他的眼睛灼然明亮,仿佛很伤感似的。

黎睿一下攥紧他,把他拖起来,“回去了。”

季白仍是笑着,很乖顺地跟着他走。

黎睿拖着他,把他推进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一边放水,一边用手调试水温,季白在一旁不声不响,半眯着眼睛看他,嘴唇往上一扬,笑得很天真,眼神却迷惑不解,绵绵的,缠绵的,不知人间何世。黎睿情不自禁抚了抚他的头发,将他一点点放下去,帮他擦洗身体。季白一味向他贴近,越贴越近,以便根深蒂固,尔虞我诈的招式全部抛诸脑后,现在暂时,他们成了世上最亲近的人。

洗完澡,季白明显清醒许多,他促狭地故意用尽力气揽住黎睿,两人一同倒在床上,“天还没有亮,你陪我睡一会儿。”他不设防的时候其实是很简单的。黎睿似笑非笑看着他,然后真的躺到了他身边,季白紧紧握着他的手,睡得很熟了还是不放松,生怕有半点异动。

黎睿睡得不太安稳,被季白握住的手有些痛,他抽出手,把被子的一角放在季白手里,季白握着它,以为握着黎睿的手。

黎睿走到阳台上,在老式的圈椅里坐下。乐队仍在唱着不知名的歌,由于下雨的缘故,感觉有些寒飕飕的。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便捏在两指间看着它缓缓烧,直烧到手指,他才轻轻将它抛出去。

黎睿什么时候走的,季白一点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忽然就满眼阳光,他根本分不清身在何处,明亮的光线又令他陡然觉得安慰,好像一切重新变得凡俗,自在和随意。

幸好给黎睿许个诺。他笑,浪漫不再,大家重新面对现实。因决定了,骤觉轻松下来。

回去后,季白去求安妮,年轻且极具手段的金牌经纪人,这位安妮小姐看人时永远带着五分轻蔑,凭经验而言,季白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小人物,上不了台面。但她不得不看在阮沛中的分上留一些余地,圈子里的任何人都是不可直接得罪的。她替黎睿摆平旧案,并同意做黎睿的经纪人。

黎睿草草带了几件衣物就搬过来了。

晚上,两个人一道与安妮见了个面。他们约在一家出名的西菜馆。安妮迟到很久,坐下来就向侍应点了一份晚餐,端过来后她一言不发,刀叉并用,狼吞虎咽地吃完它们。然后她用两分钟时间打量黎睿,大抵因为胭脂的帮忙,面目显得温柔了许多。她从包里取出合同,忽然微笑了,“黎睿,签了它,我会先让你在一些私人会所作表演嘉宾,然后帮你筹备独奏音乐会。”她已经决定对他力捧,可见多抬举他。

黎睿容忍了合同上一切苛刻的条件,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是自动投诚自投罗网,他们是你情我愿的。

安妮满意地拿回合同,轻轻抖动一下。她没多停留,站起身拍拍黎睿的肩膀,便走出门去。黎睿也满意了。事实证明,他绝非天生软弱不济。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日后还需武装,成长,歼敌,服众,好戏在后头呢。

黎睿抓住季白的手,兴高采烈的,季白回握住他,手指与手指相交,不语不动,这样繁琐拘谨,两人都脸热起来,怎么像偷情似的,全身充满紧张。

这么好的一夜。

黎睿突然望住季白,一本正经说,“我觉得我真爱上你了。”

10.

季白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不知应该继续握着黎睿的手好,还是放开手好。

黎睿没忍住,哈哈笑,无伤大雅的一句玩笑话竟当真了。倒不是故意看不起爱情买卖,不过他们都买不起而已。他其实不算失分寸的,毕竟将心比心。

未几,季白也想明白了,两人相安无事,又再潜心言笑起来。

深夜走出餐馆,黎睿兴致未减,手搭在季白肩膀上,坚持要步行。季白陪他看百货公司的橱窗,黎睿絮絮叨叨对橱窗里头的每一件搭配品头论足。季白一边微笑一边对自己惶惑,为什么这个场景好像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曾经演习过。

两个人笑笑闹闹走回家。还没有开灯,门铃就响了。黎睿耸耸肩膀,开了一盏壁灯进厨房拿水喝,季白去开门。阮沛中站在走廊的微光下,嘴唇闭得很紧,看着他,眼睛充满愤怒。真快,他知道得太快了。

季白不知如何应付,他的确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每个人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东西,否则何以支撑如此敷衍怅惘的苟活。

只听阮沛中冷笑一声。“很好。”他说。声音像铁一般。“希望你不要太早后悔。”他说完转身走。

季白看着他在拐弯处消失,推门进去,外面闷热,更觉里面的凉爽清洁。

黎睿坐在地板上捧着一桶冰淇淋看电视。新闻频道正在讲述一群公婆妯娌的矛盾,有点歇斯底里的谩骂混杂着哭腔,声音本来刺耳,黎睿还把音量调得很大,简直震耳欲聋,他浑然无觉。手里的冰淇淋化掉了一半。

季白蒙蒙地看住他,突然觉得很烦躁。他跪下来移身过去捂住黎睿的眼睛,黎睿僵了一下,季白的小腹已经贴住了他的小腹,冰淇淋桶被啪地扔到地面,咚咚咚地溜去一旁,融化的冰淇淋撒了一地,狼藉而又纷纭,浸润了两个人的衣服和皮肤,软软溶溶,很香,闻久了,魂魂魄魄都不知该归何处。黎睿闭起眼睛,发了一会儿愣,才失笑出声。

安妮争取的第一份合同是在酒吧举行的一场新音乐会。一种中西拼贴的古怪的流行风。

黎睿没有独奏的资格,他被要求参与进一个组合,一共四人,各自都是爵士、摇滚、重金属演奏家。键盘手是一名东欧血统的女子。黎睿到得很早,只见她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中央,长及腰间的黑发,赤脚,出奇的美丽中有种专横跋扈的气质。她头微微地仰看着黎睿,周围万物半明半暗半徐半疾,滚烫延伸,那身宽舒的长裙像丝络般缠绕他,多么地近。黎睿正正对准她的眼睛,赏脸领了她的情。他从不介意徒拥太多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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