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番外 作者:芭蕉吃老虎【完结】(37)

2019-05-02  作者|标签:芭蕉吃老虎 重生 年下 宫廷侯爵

  

  ……我点了点头。只觉身前微微风动,萧关身上的血腥气忽然淡去,片顷,铁制的车门吱吱呀呀,缓缓摆晃,被夜风一卷,重重撞回!我翻身往外一滚,先一脚踢翻了一个兵,自己摔砸到地上,蒙眼的布带被枯Cao勾落。

  

  众人大惊,一窝蜂围来。

  

  “跑了一个!”有人喊道。更多人闻声而动,霎时整个行伍混乱起来,有人忙着按住我,有人忙着喊打喊追,有人去奏报晋王,我滚在人堆里,心惊胆战瞥了一眼萧关离去的方向,隐约看见他还在矮树丛间站着不走,遥遥朝我看来——

  

  有一队人朝他的方向跑去,我这厢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忽见姜平容闲步走来,正挡住萧关的去向,淡淡向追兵指了指我的后侧方。

  

  我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长手长脚的黑影疾风般穿林而过。士兵立即提刀追去。

  

  闹至夜半,我搬进了晋王四哥的军帐。因祸得福,从此不用再住囚车。

  

  四哥被我气得不轻,脸色不善,坐灯下盯我至天明。

  

  我说:“他自己跑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没看见他往哪个方向跑。再说了四哥,他一个做臣子的,不让皇帝先跑只顾着自己跑,换你你乐意?”

  

  他压住火气,淡淡道:“长河关大捷,良王也撤回萧关,老羌王已死,灰狐与羌太子忙于内战,兵力已撤回达玛Cao原。但羌东朱勒亲王大军南来压境,良王他们还需镇守苍北。”

  

  我心下了然,他这是借用良王赵朔和姜弼他们镇守边关,挪了自己的军力赴京夺权。只是……良王他们是选择镇边,还是回来捍卫京师,十分两难。

  

  我是希望他们镇边的,毕竟羌人蛮横,苍北有百万百姓,马上就过年了。

  

  我这头无所谓,卫裴说了有办法安置我皇娘,晋王看似也是想争取以和平手段登基,但凡会随风转一转舵的人,就不至于在他手底混不下去,京都那些人我知道,我这个正统皇帝还活着,他们不可能不闻不问地就顺了晋王,怕自己在史上臭了名声,但我如果真死了,他们还是懂得明哲保身的。姜弼年长,京都混了多年,一定明白这个道理,赵朔有他爷爷兜着,也错不到哪儿去,就怕良王抹不开这个弯儿,万一他为我钻了牛角尖,晋王一定容不下他。

  

  但又转念一想,不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他这辈子八成对我还没什么心思呢,哪怕钻牛角尖,也应该是为了他父母那一辈的事儿。

  

  再说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如果卫裴或者萧关能找见燕王,燕王出手,或许还有转圜。

  

  我想好了,如果我能活着当然更好,如果不能,那我也尽力给良王铺后路了。还债的就应该有还债的觉悟。此时我只希望皇侄对我一丁点感情也没有,不要回来蹚他叔叔们的浑水,我发现他现在还根本不是他叔叔们的对手。他需要在外面历练几年,磨磨爪子,查清父辈的糊涂案子,弄明白自己的来路,看看世间百态,搞清楚自己的去途。

  

  一个人来有因果,去有归途,一辈子也就明明白白了,如此那什么情啊爱啊,有,算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凑合能行。

  

  

第27章 皇侄

  

  晋王派出几队人马去追萧关,大部队仍气势汹汹南行。快到中州地界时,天降大雪,顺长河蜿蜒南望,山川湖沼绵延不绝,一片银白。

  

  我风寒加重,在灰狐手中折的几根肋骨也开始隐隐作痛,咳出血来,把四哥着实吓了一跳。我听见大夫在马车外悄悄跟他求饶说:“真不是小人用量过猛,那是慢毒,绝对不会如此显出来,是风寒引发旧伤……殿下放心,一定能撑到事情办完……是,是……”

  

  我不禁黯然神伤,想年少在京都时,我也是能骑马能打猎茬起架来抡棍子见血的皇城一霸,做了几年皇帝,手脚生疏了,再出来这么一趟连番被逮,身体折腾的,怕是要未老先衰。

  

  四哥连禅位书上的说辞都给我想好了,写的是“兼朕微服西北,重感伤寒,常感心力难济……”

  

  只等拉着我到京都大明殿上面前溜一圈,让我在文武百官面前亲口说一遍,以平悠悠众口。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和平上位的想法十分完美。燕王迟迟没有动静,西州、青州于东西两翼分别配合北面的晋王亲军逼近京都,南边的越王又是晋王亲舅舅,心里一向只装着流州他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无疑涉足此番事变。京都被四面包圆了,可以说是已成瓮中之鳖,只等晋王去捉。

  

  我一路上想,悯州人饭都吃不饱,睁眼闭眼只知道挖河沟种地,云州燕王再不来,天下真要成晋王的了。皇侄先前在苍州挠他的那一爪子就跟抓痒痒似的,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让他卸了力道,方夜阑二十年“夜阑卧听风吹雨”,最后等来一场笑话似的“铁马冰河”,这等乌七八糟的内乱战事,史书上都不见得能留他一笔,图什么呢?

  

  京都的老滑头们肯定明白多了,他们现在只是作势抗争一下,等晋王携我入京,又见敌众我寡,他们必定不会硬挡,等我殿上宣读完诏书,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再管我,待我悄么声儿地死了,追谥我一个帝号,各府各部照样转下去。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料晋王大军刚踏进京畿,就遭遇了一轮铺天盖地的滚石碾击。

  

  ……薛赏这个刺儿头。

  

  我又惊又喜,惊是真特么惊,半人高的大石球们手拉手顺着小山坡撒欢往下飞奔,连人带马冲倒一片,喜的是马车侧翻,晋王那小身板跌下去时被马蹄踩了一下——如果他就此歇菜,那一切问题都他娘的解决了!

  

  但现实总不尽如人意。晋王军毕竟势众,片刻回过神来,怒起而追,一路把京畿守军打得屁滚尿流,直退到皇城脚下。

  

  这他n_ain_ai的就问题严重了。我被重甲军一路提拎着,眼见着五年前没能打起来的逼京之战,在五年后终究还是猝然爆发。

  

  苍州府军与晋王亲军、西州府军与二王军、青州府军与二王军,从四面八方包围皇城。密密麻麻的黑、黄、青三色军帐驻扎城外,城中惶惶惑惑挤着数十万军民。

  

  晋王又将我提拎至城墙下,派人对上喊话:“天子在此,还不速开城门!”

  

  我瞧见城楼上站着一排大官儿,其中最大的赵光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因为他看见了我旁边的他外孙女姜平容。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姜平容究竟是哪边儿的,军中疯传是晋王绑架了她,找我谈判,我为了保她,才答应禅位。但晋王绑的明明是我,她一天到晚在军中肆意行走,什么时候挨绑了?

  

  大臣们不明就里,一见皇帝在城下,登时就乱了套。在一众嘴皮子利索的文臣之中,还数薛赏嗓门最大,他一掌拍碎半块墙砖:“三军退去!晋王卸甲,送我皇入城来!”

  

  代晋王喊话的那人被高空抛落的砖头砸得一懵,显然是不理解城中之人为何还有如此负隅顽抗的勇气。

  

  隔着数丈高的城墙,薛赏垂目淡淡扫了我一眼,那意思大概是叫我自求多福,他也没把握翻盘,他就是想膈应晋王一把,让晋王势必背上杀弟夺位的罪名。

  

  可以,这很有骨气。

  

  雪花如席,地上越积越厚,不多时没过了马小腿。白毛迷了眼睛,城上城下喊话的人也都有点心累。天光转暗,大家相约饭后再战。

  

  我知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城内不让步,晋王就只能走下策,直接杀了我打进去。虽然死过一次,但再次死到临头,还是有点慌。

  

  皇后第二次与我对面而坐,她裹了件靛青色的滚毛领风袍,捧着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

  

  见她无意开口,我有些憋不住:“你究竟是为什么?晋王当年掺和过令尊之事,与你们姜家算是有仇的,你现在是在帮他?”

  

  她微微摇头:“陛下莽撞,突然下令削王,令八州混乱,拿良王做刀锋,实在欠妥。此番陛下若不暂先答应晋王禅位之事,晋王不出兵苍北,长河关、萧关难能取胜,良王这柄刀,也将折断在域外。我是在帮良王,也是在帮陛下。”

  

  我……的确是有些莽撞了,我怕再像上辈子那样拖个十年才开始做这件事,又耗十年才做成这件事,拖得太久,到最后国力空虚,被日益壮大的北羌一击即败,社稷崩亡。我忍不住叹气:“我是着急了,但让良王涉险,并非我的初衷……”

  

  “陛下忘记的前尘里,都有什么?”她淡淡笑道。

  

  “……”这我不好开口,“你先告诉朕,数月前芥子大师须弥寺内中毒身亡,那时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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