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刷我好感度 作者:鸦青辞【完结】(25)

2019-05-02  作者|标签:鸦青辞 穿越时空 系统

  “历史的进程从来都是以牺牲部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为前提的,然而于您个人和其他牺牲者而言,你们都是无辜的,因此我在这里承认承认我犯下的罪,也向您致以最真挚的歉意,人民是无罪的,但我有罪,我愿意接受审判。”

  许喟接下来的一段话却像是对着皇帝以外的某个特定对象诉说:“就像我说过的,牺牲就是牺牲,那不是主动舍弃,而是被动损害。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真诚表达了歉意的许喟的目光却依旧坚定果决,如同一杆催迫人心高牙大纛挺立在万千人民的注视中,“我知道我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因此我不后悔。”

  “你还有最后的十分钟。”没有了尊称,现场的记者和观看直播的全国人民并不确定元帅口中的“你”究竟是在指谁,他们看着元帅英俊的面容冷酷而悲悯,仿佛最慈嗔无常的神魔。

  “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

  顾清让目不转睛地看完了全程。

  之前诸多的猜测终于获得了答案,恍然大悟。

  他还是低看了许喟。顾清让原本以为许喟是要自己当皇帝,以一个快穿者成为银河帝王来实现最大程度的世界颠覆,哪知道人家的格局宏大得多,直接改君主制为共和制,灭杀王室,取缔贵族,赋权平民,拯救贫民,还让贫民来当总统,最后自己还毫不占道德制高点,主动要上人民法庭接受审判,最大程度地维护住了民主和法制。

  佩不佩服,太他妈佩服了。

  【班·摩利好感度+30,好感度达到50/100。】

  得了,人都快又要被他杀上一次了,结果好感度还蹭蹭涨上来了。不过两次死亡都是对方无心之举,奏笛客那一次是意外,这一次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人家甚至都冒着风险主动提示你别来送死了,可你还是来了,怪不得人家。

  “哥哥。”

  顾清让正独自感慨着,却听到身边传来冷冷的一声呼唤。

  一侧眼,就看到埃尔曼用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他,问道:“这一切,你提前都知道吗?”

  顾清让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艰难回答道:“绝大部分是不知道的,但并不能说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你知道了我今天可能会死在这,却还是什么都没和我说,眼睁睁看着我走进陷阱?”埃尔曼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却让顾清让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正在积累的狂躁情绪。

  顾清让做不到撒谎,连许喟都放弃了所有的伪装,他又怎么能粉饰自己:“……是的。”

  “哈,哈哈哈。”埃尔曼猝不及防地发出了一串破碎的笑声,这笑扭曲了他一张原本俊美无媲的脸。

  埃尔曼恍然说道,“连你也,连你也……”

  “你明明都知道的!”男孩猝然愤怒地尖叫起来,手中的电浆手-枪不受控制地挥舞着,“你都看到了的,爸爸不要我,妈妈想杀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这残酷透顶的命运!我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我忍受了恶心的老阿伽门农多久,我杀了多少人,在你躺着的时候,你知道我放弃了多少东西,到头来,到头来……”

  渐渐平静下来的埃尔曼恢复了一脸的冷漠,脸上狼狈的痕迹成了美丽面庞上刺目的裂痕,就像一座喷发后只余灰烬的火山,再说出口的声音也是声嘶力竭后的颓然:“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哈,这就是我埃尔曼的一生。”

  顾清让手脚冰凉地看着面前的男孩,说不出一句话,多说一句话都是可耻和伤害。

  他之前何尝没有苦苦纠结过。这就像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很流行一道面试题,问如果你是一个火车司机,在铁路的分叉口上,你看到两道分叉口上都有人,一边人多,一边人少,你选择开向哪一边,你选择压死谁?当时网络上冠冕堂皇的指责根本毫无意义,那些人是在空中进行评判的,仿佛他们的火车头能悬浮到空中,谁都不会压死,这样就能对任何一方的选择都进行道德裁判,可事实就是,顾清让真的面对了这种情况,他贴在地面,他无法让这个火车头悬空,他甚至不是那个拥有权力的司机,他什么都不是。

  他能对抗的了许喟吗?对抗不了。即使对抗得了,他能有比许喟更好的办法和能力来拯救这个锈蚀到根的国家吗,能拯救那些更为无辜的平民和贫民吗?十个生命的价值不能和一个生命进行简单的数字衡量,可是当数字变成了几千亿生命呢,你还能无视吗?

  但是,埃尔曼就该死吗?以及这些死去的皇家近士兵和其他死在这场政变中的人就活该死吗?

  没有答案,顾清让给不出答案,也给不出选择。

  所以他只能看着,唯一能做到的仅仅是不去逃避,不让自己离开这场火车事故,甚至特地从这个世界之外赶回来,主动躺在了车轮之下。可他这一躺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知道,但至少自己好受些。

  “所以哥哥,”埃尔曼拎着那把可以瞬间将人体消解于无的电浆手-枪,歪着脑袋问道,“你明明知道这是个死地,却还是陪我来了……你是来陪我一起死的吗?”

  顾清让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傻里傻气的,他傻笑了起来,摸着后脑勺说道:“是呀。”

  埃尔曼依旧望着他,撇着嘴,眼眶悄悄红了,嘴上却依旧冷冷地问:“多傻呀,你为什么这么做呀?”

  顾清让继续傻傻地,甚至是表述错乱地回答着:“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即使你没有了权力,也依旧有人愿意陪着你。你不是被所有人抛弃的,虽然我救不了你,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他忍不住和许喟一样连连道歉,却被埃尔曼突如其来的用力拥抱打断了。

  “这样就够了,”埃尔曼又重新变得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却终究带上了几分嘶哑,“对我来说很足够了,我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要什么王位了,我要哥哥就可以了。我不怪你的,你没有错。许喟那个混蛋或许也没有错,总归,如果我死了,世界会变得更好不是么。”

  “当然啦,世界会怎样我才不关心呢,我关心哥哥就可以了。谢谢哥哥,虽然哥哥总是把我弄哭,我明明都是很坚强的。”

  “我很感谢哥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埃尔曼哽咽着,第二次这样说道。

  顾清让用力仰起头,猛地眨了眨眼,眨了很久,才说道:“那陪哥哥出去看看日落吧,听说地球上的日落很美。”

  “好呀,走吧走吧。”

  两人来到了基地高处的瞭望台上,视线中没有人,也没有武器,当然他们原本搭乘的飞船也没有了。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点时间了,死亡已经降临至他们的头顶。

  可是落日是如此的美丽,半个天边都在燃烧,暗红的灰烬顺着云层撒开,撒开,撒得天上地下云端海面山头树顶皆是血红,触目又惊心。他们的葬礼会有这场太阳的葬礼一般壮丽吗,大概很难吧。

  “这是我们的日落……”埃尔曼紧紧搂着顾清让,喃喃说道。

  “这里日落了,但地球的另一面正在迎来日出,”顾清让说,“我们死亡的那一刻,在银河帝国的某一颗星球上,也一定有两个生命诞生,你说,那会是我们吗?”

  “那当然不是!”埃尔曼抢答道,但他又很快迟疑,“但是……”真的不会是我们吗?

  染着血渍的黯淡天空忽然闪起了几道耀眼的光,随着一阵轰隆的巨响,云层就像渍过伤口的棉絮被扯得烂碎,撕裂开来的豁口中裸-露出了漆黑的太空,以及漆黑中一点耀眼的光——必定不会是星光。

  “那是离子炮,”顾清让竟然难得为了自己的npc工作恶补了不少太空军事知识,他向埃尔曼解释道,“要先打出大量电子束软化大气层,然后再发s_h_è 高能的正电荷氢离子球,攻击强度和范围大概能把我们所在的基地和诺亚家族的宗庙一起轰得粉碎。而且很快就要有暴风雨了。”

  话音一落,疾风骤雨就来了。

  它粗暴地掐断了太阳的葬礼,顷刻间就用雨水填平了顾清让和埃尔曼眼前所有的下陷地形,山谷和沟渠全部被淹没,两人眨眼间就仿佛置身海洋之中,基地的高台成了两人暂时托身的一小块浮板。

  “哥哥,我好冷呀。”埃尔曼却还顾得上撒娇。

  顾清让也顾得上哄,说道:“抱紧我就不冷了,哦对了,咱这也是满川风雨看潮生了,得来点气氛,我带了管笛子,是地球上的一种古老乐器,我吹曲子给你听。”

  顾清让拿出了奏笛客的笛子,开始艰难地呜呜吹了起来,雨水打在身上有些痛,风也大,因此曲子不大能成调,但讲究的就是一个氛围嘛,就不必太苛求细节。

  “哦,埃尔曼,我跟你说呀,以前的古地球,有一个和女作家谈过恋爱的汉j-ian,就是国家叛徒,但他有一段写笛子的话写得特别好,我很喜欢,我吹完这段念给你听……”

  幽咽的笛声在冷风冷雨中愈发支离破碎,甚至有些凄苦了,这是顾清让不愿听的,索x_ing停手,不再吹笛,而是专心说笛:

  “这时有人吹横笛,直吹得溪山月色与屋瓦变成笛声……”

  “而笛声亦即是溪山月色屋瓦,那嘹亮悠扬,把一切都打开了……”

  “而天下世界古往今来,就如同‘银汉无声转玉盘’,没有生死成毁,亦没有英雄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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