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完结】(49)

2019-04-28  作者|标签:yorick

卡罗尔望着弗兰茨,她不知道这个残忍的人类邪魔是否和她一样,洞悉至此,或许弗兰茨只是一知半解,又掌握巨大的权利,所以变得疯狂而邪恶。

卡罗尔依然站在理x_ing的阵营,对弗兰茨说:“这只是您胡作非为。”

“当然,这是我强大的‘个人自由意志’。”弗兰茨回应,他拿起了她引以为豪的精神武器,给了她有力的一击。

个人与集体,自由与规则,意愿与行为,概念与实际……也许还有更多组成元素,他们相似而平行,就像一串项链上相似的珍珠,被权力之线串连在一起。

当人们探讨其中之一,不可避免地受其他珍珠影响,从而模糊了自己的眼睛——卡罗尔有些眩晕,头开始疼了。

“来吧,疯狂的女士,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房间。”弗兰茨捏着手上的,威胁卡罗尔的,匕首刀面,一下子投掷出去,正好打在木乃伊旁老化的人首卡诺匹斯罐上,把那玩意儿打破了一个洞。恶意的气味扑鼻而来。

盛放死者肝脏的卡诺匹斯罐里,涌出腐烂的味道,整个死亡收藏室的气氛更加诡异。

卡罗尔顾不得脑内挣扎的思绪,捂住口鼻,生理嗅觉的刺激让她回到现实,现实和思想概念,r_ou_`体与灵魂,并不是彻底分离的。她内心的恶心和生理的恶心交融在一起,变成一种先入为主的敌意。

“走吧,夫人,让我们进入下一个房间。”弗兰茨先一步走过去,掀开墨绿色天鹅绒的一角,引导她去往下一个地狱。

44

卡罗尔跟着弗兰茨走去,瞬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跳进兔子洞的女孩。也许是因为里面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

“殿下?”卡罗尔问道。

弗兰茨没有回应她,她唯一听见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那声音真是空灵,在黑暗的房间徘徊不断。渐渐地,卡罗尔几乎认不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在黑暗之地一次又一次回响,不知道与场地周旋了多少次,才沉静下来。而它彻底消失的瞬间,卡罗尔的颅内还残留飘渺的回音。

猛地,她的后颈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彻骨的凉意从后背蔓延,随血液和神经传递,最终竟然把她的身体制服——她感觉自己无法动弹,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按住,她的脚被钉在地上,身体近乎凝固。也许,那种奇异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卡罗尔无法分辨是很久还是一会儿。如果不是她的身体凝固在黑暗之中,那就是黑暗将她的灵魂凝固在虚空之中。她无法辨认空间与时间,因为一切标准都烟消云散。

在这混沌中,她窥视着极端自由主义的墓志铭——当一切尺度都子虚乌有,时空也随着尺度变得子虚乌有,而感觉(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和味觉)都随着消失的尺度而变得模糊。人的感官极其容易被自我欺骗,而客观尺度的核心消失之后,残余的弱势感觉变成一个傀儡之王,人x_ing深处暗涌的潜意识,冲破道德枷锁,一下子驾驭了傀儡之王,开始洋洋得意的独裁统治。

卡罗尔需要用理x_ing去克制胸腔里奔腾的黑暗,而黑暗中,诸如傲慢、嫉妒、贪婪、暴怒、懒惰、暴食和色`欲的罪恶,都莫名其妙地,随着消失的尺度,烟消云散了。在空无一物,只有自我的世界,七宗罪不复存在,因为这些罪恶甚至没有一个被施加的对象。

在这里,一切联系都断绝了, 一切介质都消失了?

不,卡罗尔睁开眼,她看见无尽汪洋中,纯粹的,精神态的,巫术之水向她涌来——仅仅是一瞬间。在灵感突破认知力的一瞬间,她引以为豪的理x_ing被解构成已消失的尺度法则中推理演算的一部分,她看见了——她理x_ing的神龛已是空无一物。那现在,她所运用的理x_ing法则是什么,难道是本体消失后,徘徊在虚空的视觉残留?

卡罗尔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而不是被什么吸引向大地,引力消失了?

不,她认识只是她对引力的感知随着消失的尺度而紊乱,现在她沉溺在黑暗的巫术之水中,安吉莉亚就在她的面前——她就在巫术之中,被解构成一点点儿的粉末,她溶解在巫术之水中,因而无处不在。

突然,光回来了!一切尺度和感知都回来了。

卡罗尔的四周都是她自己,她的前后左右上下,都是她自己,她站在一个镜子房间里,一切所见都是她的本体之镜像。

弗兰茨消失了,他将她遗弃在这个只有自我的,迷幻的自由坟墓中。

卡罗尔转圈,摸着她的镜像,依靠像与像之间万花筒般的视觉效应,探寻出口。

一切因果关系,一切逻辑,一切事物的始终,都不可能一下子被剔除,她的认知尚未被疯狂击倒,她的理智靠着“视觉残留”强撑。疯狂——这怪物,用尽浑身解数要使她屈服,但是她绝不会朝这偏激强权的个人意志低头。

镜子房间好像无尽的迷宫,怎么走也找不到出口,卡罗尔甚至怀疑自己贴着的面,是个围和的面,却不是连着入口和出口的面。

她心一横,伸出手指(她还带着枷锁)费了不少功夫,才把指头咬出血。她走到自己的镜像前,用血作下标记,瞬间,这个虚幻迷离的空间里多了不少红点。卡罗尔一边走,一边贴着墙壁用血液做标记,哪儿没有红色的血,她就往哪儿走。

光影迷幻的空间使卡罗尔头晕,脖子到耳根的地方甚至有些麻麻的刺痛,不知是因为空间幻觉还是身体问题,她的脚越发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拖着身子,一路流血,一路前进。

外面的光越来越亮,卡罗尔看见了不被镜面反s_h_è 的地方。那是一个洞口,外面是明亮的,几乎可以说是神圣的自然光。光从外面打来,而弗兰茨——她的敌人,正站在洞口,漂亮的脸上是他特有的天真和残忍。他戴着白手套,优雅地对卡罗尔鼓掌:“您的确非常的有吸引力,不是外表,这种魅力早已超越了外表。”

“那还真是感谢您的称赞。”卡罗尔有些虚弱地回应,带着一种刻意的讽音。

“你从这个镜子迷宫里看出了什么?”弗兰茨好奇地问。

“一个滥用权力者的胡作非为。”卡罗尔说。

弗兰茨有些烦躁地别过脸,卡罗尔的回答总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斜着眼睛,用试探x_ing地声调说:“难道您真的没感受到‘它’吗?”

“那首先,您得告诉我,‘它’是什么。”

“啊,‘它’就是一种……疯狂的原型。”弗兰茨捂着嘴小声道。

“我无法理解一个疯子的世界。”卡罗尔有些厌恶地说。

“我原以为,您也是一个疯狂的女士。”

弗兰茨转身,望着外面——洞口下面是高高的崖壁,下面是一座斗兽场。此地的地形十分有趣,他们在修道院里墓x_u_e里开凿出一条道路,正好连接上古代皇家斗兽场的上面,从这个洞x_u_e向外望去,就像在特等席上欣赏斗兽表演一样。

卡罗尔走近,望着下面——什么也没有。

这地方早已废弃,贵族们不再热衷于斗兽表演。从很早开始就是这样了。他们的娱乐方式从骑马,狩猎,战斗,观看厮杀,渐渐过渡到舞会,欣赏绘画,演奏乐器,享受爱情……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不仅仅是文明。从r_ou_`体的,战斗的,野x_ing的欢愉过渡到精神的,交际的,人x_ing的欢愉,这就是一种进化,一种递进关系。而个人与集体,自由与规则,意愿与行为,概念与实际……还有其他某些东西,也是如此。利用权势对此自然发展进行强行控制,必定是对文明的扼杀之刑。权势本身是无罪的,但是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它来达到自己可悲的,可笑的,短浅的目的。那是有罪的。

“夫人,难道您真的没感受到‘它’吗?”弗兰茨有重复了一句。

“我感受到您的狂妄自大,胡作非为。”卡罗尔对弗兰茨说。

“那只是……表象而已。”弗兰茨有些失落,意外地,这失落不像是他装出来的,转瞬间,他脸上残余的失落被他独特的残忍和天真代替,弗兰茨抓住卡罗尔的手,吮`吸她流血的指头,就像一个孩子眷恋母亲的r-u`房似的。血落在舌苔,激起强烈的感官刺激——有强烈的金属味,回味起来又有几分腥甜。他将整个手指推入口中,一直到喉口,血的香甜也随着推入,蔓延到他的舌根。

卡罗尔惊了,她想要甩手把这个执拗的疯子甩开,却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那诡异的,残忍的蓝色眼睛,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就在此时,弗兰茨的牙齿咬了下去。

侍从带着弗兰茨的礼物来到城堡的中心,罗德里克站在那儿,背着手,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竟然有几分凌乱。侍从献上一个精美的珐琅盒,里面是红色的天鹅绒布。

罗德里克望着绒布上的东西,那白`皙的,纤细的手指。

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血的味道侵袭他的头脑,好像脑子里什么东西破裂了一样,精神的血和脓从脑内溢出,把他本就不理智的脑袋搅得天翻地覆。

“那个小杂种切下了卡罗尔的手指!”罗德里克抓起侍从的衣领,高声质问,怒不可遏。

“不不不,大人,我不知道……”胆小的侍从感觉自己里死亡不远了,可是,他也只是一个传信的,没有别的心思。

“那个小杂种对卡罗尔做了什么,他对她干了什么!”罗德里克发疯地怒吼。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送信带话的……”侍从哭诉。

“他还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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