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公爵之妻 作者:yorick【完结】(21)

2019-04-28  作者|标签:yorick

“当王权崩塌,你们就会意识到我是对的。”大主教拿着解毒的药酒,就像握着权利的物质形态。

那些哀嚎的,蠕动的神职者早已忘却苦修的本质,在一点儿过剩的折磨之下就背叛了信仰。这很正常。自教会内部腐化以来,苦修便成了一个幌子,他们自称苦修与哲思的代言人,却行着贪婪的俗欲者行的勾当。

奈特捂着嘴,毒酒也腐蚀着他的身体,他是谋害者也是被谋害者,这种掌握全局的滋味让他心醉神迷。

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老顽固了,奈特也窝藏在这些人中。大主教突然伸出手,对着外面的窗户比了一个手势。

奈特心知肚明,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要开始极端的狂欢了。他放弃坚持,演完这出自导自演好戏――找他要了解药。

突然,一群武装的修士破门而入,抓着地上匍匐的顽固者,毫不怜悯地将他们生生拖出去。那些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袍子,统统染上了极度痛苦和绝望的色彩。

恍惚之间,奈特感觉自己看见了古书中记载的,教徒逮捕黑暗集会上的巫师,而今,这些暴虐的家伙在自己的蛊惑之下,对他们自己的兄弟下了毒手。

这就是人x_ing吗?奈特凝望这人x_ing之恶,妖冶的毒花蔓延在这群贪权之人心里。他们内部腐化,变成披着人皮的魔鬼。

20

谢丽尔乘着运稻Cao的马车来到森林边际,她给了车夫一个银币,然后朝森林深处走去。

夜晚y-ins-hi,朦胧的雾气浮现而至,发光的东西只有头顶的白色月亮,而薄云又浮上夜空,把月影包裹,只露出一些半透彻的光晕。星少云厚,见不着北极星。

谢丽尔弯腰,寻着一种叫“马可萨”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的茎天生向南。弄清方向后,谢丽尔趁着雾气还未完全淹没森林,跑到圣林的一个哨岗。哨岗亮着火把的红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时而,又有一丝淡黄交织其中。

谢丽尔穿过微凉的雾气,终于看见要塞的全貌。

一个老者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拄着拐杖,白发张扬地支在厚实的祭司袍领口,他的脸上用海灵花汁液涂着古怪的面纹,鼓鼓的眼睛瞪得谢丽尔心里有些毛躁。那是这个部落的老祭司瓦林卡,一个神经质的老头。

圣林的部落一直以来是祭司领导的,这个古怪的老祭司二十年前得罪了他们信仰的自然神而被降罪,无法再与神沟通。而在那次渎神事件后,他们一族被神彻底抛弃,一度沦为强盗。祭司失去了神力,但威望仍在,而他的领导力和Cao药学才能也并未随着神的遗弃而消失。

“快进来,雾气要蔓过来了。”老瓦林卡招呼道。

谢丽尔的母亲是圣林的女智者,很多年前她为了爱情和一个贵族男子私奔。至今为止,谢丽尔对母亲的印象仍然很深,她知道那是一个温婉美丽的女人,为了爱情和自由放弃了一切。而最后,甚至得不到一个安稳的结局。

谢丽尔十二岁那年,她的母亲在家中被猎巫会的人带走,因为她的母亲用不知名的魔药给一个孩子治病,所以他们指认她是女巫。

愚昧的人们总是将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当作邪恶,因为他们看见照亮一切的光给他们带来明亮,就认为未知的黑暗一定是邪恶的。事实上,光和暗从来没有好坏之分,区分它们好坏的,不过是人的臆想。巫术和医术一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偏见中,它们分裂开来。

可是那些集体偏见会说:没有权威认可的治疗就是巫术,巫术必定是邪恶的。

谢丽尔的母亲被带走的时候,她的父亲把她关在房间里。她大声哭叫,听着外面的母亲也大声哭叫,而那个该死的刻板的贵族父亲,当时没有作为。如果他真的一直这样不作为,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谢丽尔被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周,她的喉咙叫得快哑了。她被放出去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她最无法原谅的是,那些人告诉她,是她的父亲亲手吊死了她的母亲。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男人,即使后来他不顾一切地补偿她,她也绝不会原谅他。

那天,谢丽尔在火炉前发誓,她要让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付出代价。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家,因缘巧合来到“圣林”。

谢丽尔并不喜欢老瓦林卡,从某种意义上说,老瓦林卡也不喜欢谢丽尔。老瓦林卡的观念十分排外,但是他想要借助谢丽尔的战斗和领导天赋来复兴传统。特别是关于祭祀的传统。

但是失去神力的老祭司坚持要让谢丽尔成为继承人,他精神失常般收到神谕,说女智者大人的后裔会成为部落复兴的希望,他深信不疑。谢丽尔自己都不相信。

在对谢丽尔进行了两年的严厉训练后,老瓦林卡才同意让谢丽尔领导自己的部落成员拯救外族的受难女子。

老瓦伦卡拿着提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起雾的日子是最好的献祭日。”

部落中传统的祭祀分为两种,一种是“罪祭”,需要将牲畜或罪人放血致死,将尸体放在自然神的神像之前供奉。一种是“圣祭”,这种祭品必须是活人,而且是血统高贵的女子,要将她好好打扮,然后抬到古祭坛上,杀死她。这种活人祭是最神圣的,那女子的至纯灵魂会吸引神灵降临,她会重生为神的妻子。而二十年前的神罚正是因为“圣祭”仪式被破坏,老瓦林卡的部落失去了他们的罗莎莉亚。虽然其他部落也有祭司能帮他们,只要圣林向他们进贡。孤傲倔强的老祭司不愿意让外族c-h-a手他们部落的事务,这是对他的羞辱。也许他是对的,后来那个部落没多久也没落了,外来人的军队袭击了他们,而那个贪婪的祭司带着自己的一家人落荒而逃。

“献祭日?忘了它吧,老头子。”谢丽尔理了理头发,头也不回地走到老祭司的前面去。

“那你要怎么处理那些女人,她们应该作为战利品被奖励给我们部落的战士。”老瓦林卡说道。他是一个注重部落族人的人,但是他对部落之外的人格外冷酷,所以他特别看不惯谢丽尔救出的女人们。

“她们是人,不是东西。”谢丽尔回头,眼里冷光凛冽。

“为了你的革命流血受伤的部落战士就不是人吗?”老瓦林卡啐了一声,拐杖在地上跺得沉沉地响。

“但是你没必要用无辜者的自由来补偿牺牲者,我会给他们更多的奖励,但绝不能是那些无辜的女人。”谢丽尔说,“我会把她们送去我盟友的城堡,你不必再说了。”

“那祭祀……”

“你不必再说了。”

老瓦林卡停下脚步,摇头呢喃:“你根本不相信神力,偏偏你又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命中注定之人,那就听我的。”谢丽尔走进房间,拿着手下为她窃取的西女巫塔地图开始研究战术。

“你真的明白吗?神就是自然的一切,你的每个呼吸都是他在掌握,要不是那次失误,唉……”

“够了,老头子。”谢丽尔一巴掌把地图拍在桌上,转身吆喝缠人的老祭司出去,“让我安静些好吗?”

老瓦林卡抱怨了几声,连连摇头。

谢丽尔在战术上有的极强的兴趣和天赋。她知道,比起戒备森严的西女巫塔监狱,圣林在人数和装备上有劣势。不过,战斗不是完全靠力量取胜的,正因为他们势力小,所以这仗要打得巧。

谢丽尔仍然记得,上一次,她无法忘记那天的情况,这场失败的救援时常徘徊在她的噩梦之中:

烛火摇曳不定,监狱廊道被染成橘色,不知名的恐惧从那些女人的疲惫凹陷的眼中诡异生出。

谢丽尔打开牢房让可怜的女人们出来,那些女人却因为酷刑和劳疾无法很快逃脱。还有,不安定,不确信,慌乱,犹豫……她们质疑,且迟疑,却没有问一个“为什么”。仿佛,这场不确定的救援行动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谢丽尔剧烈晃着一个女孩的肩膀,让她快跑。她知道自己被传染了名为“慌乱”的疾病,她计划好了一切救援行动的部署,却因为被救者的迟疑而延误。她被这不通气的糟糕地方传染了,焦灼的火把,生锈的铁栏,腐烂的空气,无不发出慎人的嘲笑声,敌人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另一种可怖的东西,也在直逼她的心里。

监狱的角落有很多蜘蛛网,上面黏着沉积多年的病菌。那是一种不定形的魔鬼,被囚犯的心饲养。它嚼食无辜者的恐惧和懦弱,吸她们的血,咬她们的r_ou_,在她们的绝望中狂欢。有时候,它是令人作呕的昆虫模样;有时候,它化作j-ian诈的拷问者;有时候……它无影无踪,却真实存在。

谢丽尔竭尽全力帮助他们逃走,告诉她们,她们有希望出去,有希望自由。她走在最后,帮她们断后。她们穿过一道又一道沉重厚实的石墙,沿着螺旋梯逃出去下面的出口。沿道的烛光打在那些迷茫又惊恐的脸上,她们在逃,也许……也许逃得不那么清醒。

监狱墙边的铁链被碰出声响,监狱门口,看守的血已经流到外面阳光照s_h_è 的地方,红得让人心惊r_ou_跳。一只黑靴踩在血水里,他们进到黑暗的西女巫塔入口,留下一个可怖的血脚印。前来增援的士兵装备精良。

谢丽尔能感觉到,危险正在向她走来,她甚至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

可是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计划。

瘸腿的老妇跟不上她的步伐,她要倒下了。受了太多折磨,她太苍老、太脆弱。

谢丽尔拉住老人,那时候时间变得异常缓慢,一切愧疚都在延长的时间中无限延长。她的头流血了,血溅落在谢丽尔的脸上。该死的那段时间想被恶意拉长了一样,那中弹的老妇先是难受地瞪大眼睛,继而,用一种解脱的平静眼神望着谢丽尔。这样过了好几秒,她苍老的皱纹虬结的手渐渐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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