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湖十局 by 墨宝非宝【完结】(3)

2019-04-28  作者|标签:


  小西屏傻了,怔怔看着这个陌生人,顺儿却像被人咬了一样,忽地一下站起来,立刻高出那人半个头,阴森森地俯视他道:“我家少爷正心气不顺,赶紧给我滚。”
  那人倒也不惧,立刻瞪了回去。
  于是当湖书院前,傻站着两个小童,还有两个怒目而视的少年,立刻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如意,”小襄夏温温地道,“不得无礼。”
  他声音虽软,却不乏威严,如意忙低着头退了几步。
  小西屏见此,也赶紧彰显了自己的大度,挥了挥手道:“顺儿,给施家小少爷让道儿。”顺儿啊了声,见他挑着杏眼看自己,也赶忙让开了路。
  “兄台,请。”小西屏抱起拳头,施施然一礼。
  “你怎么不进去?”
  小西屏闷了下,舔了舔嘴唇,道:“晚到了,先生不让进。”
  他说完,小襄夏身后的如意‘切’了声,被小襄夏淡淡看了一眼,立刻噎住了。小襄夏回过头,温看了眼面前青褂子的小西屏,轻叹了口气:“你等等,我去和先生说说。”小西屏啊了声,刚要说不用,他已经提步进了书院大门。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请了二人进去。
  小西屏正正经经地拜了师,才知道这山阴俞长
  侯只收了四个徒弟,而自己和施襄夏就是其中之二。
  因二人年纪相仿,便被先生安排对弈练手,日日练夜夜练,睡前练睡醒练,练得昏天昏地。可惜一年后,小西屏依旧胜不过这个软软笑着的施襄夏。
  “顺儿啊,”小西屏负手望明月,“你说,少爷我这辈子能胜过施襄夏吗?”顺儿看着这个拔高不少的少爷,信心满满道:“少爷必是天下第一,老爷说了,少爷三岁时就能观棋咿呀了,日后必是当世国手!”
  小西屏哀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对月伤感。
  次日,范府人来了家信,小西屏关在房内足足十个时辰没有出门。小襄夏对着空荡荡的棋盘,只能一颗颗摆上古局,将对弈变成了参悟。他时不时捏着棋子出神,错过了午膳,也错过了晚膳,直到月挂斗檐,他才放下最后一子,起身活动了下手脚。
  “少爷?”如意站的腿都不会动了,小声唤了句。
  “晚膳留了吗?”小襄夏抱歉地看着他,内疚因为自己而累他立了一日。
  “留了,留了。”如意忙要跑出去拿饭。
  “送去范少爷房里,我陪他一起吃。”
  如意撇了撇嘴,还是照着吩咐去了。
  小襄夏绕过回廊,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略一犹豫才轻叩了下门,里处没有半点声响。他又抬袖叩了两下,才有人打开了门,小西屏吧唧了一下嘴,看着他,两眼饿的直泛绿光:“有饭没有?”
  “有。”面前的人暗放下心,隐隐地笑了几声。
  “一起吃一起吃,最后一顿了。”小西屏弹了弹早皱成一团的衣裳,转身走了回去。
  几碟小菜,可口沁心,吃得小西屏两眼雾蒙蒙。
  “施兄啊,”七八岁的模样,却极悲苦地叹了口气,“小弟我家道中落,明日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望兄台成就妙手,小弟我日后也好沾沾光。”
  他小手颤巍巍颤地捧起杯热茶,心儿却落了地窖。
  想他范家乃是围棋世家,怎么也有些个祖上的存银,哎,败家的老爹,真是不知怎么说你好,落得如此地步,难道要七八岁的孩儿给你善后?!
  小襄夏替他添了一调羹的豆腐,抿唇想说什么,粉嫩的脸不知怎地褪了些颜色,变得更是玉莹莹了。小西屏是饿的慌了,也没再悲秋感伤,稀里哗啦地扫了大半的菜,才注意到面前的白褂小公子一口没吃,想了想才道:“你吃了才
  过来的?”
  小襄夏看他眼睛不住瞟着剩下的菜,软软地嗯了声:“你吃吧,我不饿。”
  小西屏含着饭,埋头继续吃,当湖书院的先生虽食古不化,这厨子可是一顶一的,好过自家把猪肉做的跟白豆腐似的小厨,想到这儿,不禁想到指不定回家要自己烧水掌勺了,又是双眼雾蒙蒙,将老爹十大酷刑了一遍。
  他落了筷,忽然心头堵着什么话似的,将小襄夏的手攥在自己两手中。
  心中还不忘颤了颤,小小嫉妒了一番:你说都是日日执黑白子的人,怎地他的手仿若无骨,真比娘亲的手还要细上几分。
  “施兄小弟我我”
  小襄夏软软地嗯了声,瞧着他。
  连平日互不顺眼的如意和顺儿,都有些眼睛里酸涩的,于心不忍。
  小西屏本是感怀万千,却不知怎地,话滑到嘴边便成了:“待我二十岁,必会大败天下棋林高手,回来赢你!”
  那一年。
  当湖书院走了个七八岁的范家小少爷。
  那一年。
  青梅微酸,竹马正俏,却已是天各一方。
  


☆、卷三:天纵英才

    少年英才,老天眷顾。
  施家的少爷施襄夏,习棋十余年,却难有建树。而那离开书院的范西屏,13岁便开始展露出出神入化的棋艺,十六岁便已屡胜名家,成为国手。
  如今二十岁的国手,重回故里的行程方才定下,就已传的海宁人尽皆知。
  那一日,施家少爷在凉亭中,闲闲地独自弈棋。
  他穿着淡青色的长衫,眉目清淡的仿佛一笔而就,他的眼黑白分明,永远含着笑。纵亭外热浪滚滚,却毫不为之所动。
  “少爷,”如意立在一侧,专心致志为他晃着扇儿,“当年少爷的资质明明在范家小子之上,时隔十二年,他便成了国手,少爷为何不离开当湖,也学他到处与人比试?如意我就不信,我们家少爷会比不上他——”
  施襄夏清淡笑著,并未言语。
  如意欲言又止,终是作罢,早知这范家小子是少爷的劲敌,当年他就该……就该……在那吃食中加点儿什么……致人痴傻的药。
  如意悔不当初时,亭外已行来一列人。
  不必细看,单看那陪伴者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姿态,便知是那位范国手来了。如意本以为他会忘了少爷,径自离去。
  却未料,那身着白衣,眉目清丽的少年,就堪堪停在了亭前。
  “亭中的……可是……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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