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骚进城 by 赭砚【完结】(3)

2019-04-28  作者|标签:赭砚

  说这话我实在昧良心,石头却爱,猛然抬起大头,扑闪扑闪,“好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眼,本来没觉得什么,却被他亮晶晶的双眼看得突然……突然就心口飘荡。

  从没人因为我随口一句夸赞而如此专注地喜悦着。

  “吼————”十二怒轰轰地说石头你良心被小狗吃掉了,吃掉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没听你这么说过,我们比不上他么!”

  我飘飘荡荡的一颗心正想说什么,就见小五恍然梦醒,石破天惊地大叫起来,“啊呀!刚才谁吃了我供的大将,怎么还没还给我小牌呀!!!”

  “………………”大伙儿纷纷掉落圆溜溜的冷汗,看各自手上无几的剩牌。

  他——妈——的!!!让我死了吧!!!为什么我沦落到和这些蠢孩子瞎玩的地步……

  操他妈我还觉得挺快乐。

  

  流水年华,一天一天向前奔涌。我忘记了在日历上画圈,忘记了倒数解放天。甚至忘记了抽烟的滋味。

  直到外套悟出一层细汗,才惊觉一眼万年,夏天到了,畅快地露出光溜溜膀子,跟着土娃娃们钻在河边的桥墩下,捡瓶子,拍画片,站在水里抓鱼,“明儿玩啥·”

  石头跳着举手,“财主哥你屋里不是有个男球么?一起打呗?蓝人就是应该打男球的!!”

  我对他的“n”“l”不分已经麻木,头一次听见才真叫霹雳,蓝人打男球……“跟你说了多少次,讲话不要大舌头。”

  石头无限委屈,“天生的……那什么,其实,我大部分时候不大舌豆。”

  

  天边落下咸蛋黄的时候,我沿着田埂散步,顺便遛石头,一路回学校食堂吃窝窝小米粥。

  眼看到了校门口,有路过的陌生女人身影,落难少爷满脸风吹的土红色,坏笑着一挤眉,抓过石头的手,往掌心抹,一层灰泥,然后走到女人跟前,哆嗦伸出双臂,“阿姨,阿姨,谢谢你行行好,给点钱——”

  女人一抬头,尖叫,“臭小子———你气死我———”

  我猛一哆嗦,唆见脚上布鞋,心尖冒火,一手掐住石头的大脸,“啊呦——”他叫痛,我转身喊,“妈。”

  

  6

  我是真没想过我妈会来,在她眼泪汪汪的关怀里,无非一通挂念,一番埋怨,怨我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城,你爸爸会想办法,尽快接你回去。”

  我阴笑,偏不回,让他自责到死。

  “城……”我妈又说,小妍很惦记你,虽然你们都还小,可是……妈妈很喜欢她。

  我整个一愣,有那么会儿忘了阴阳怪气,随即发现已经很久没想念我的女人,和在城市里的生活。

  我不相信任何谁有这股力量拉我走远。我想,唯一的理由就是我是太薄情的混蛋。

  

  “财主哥——”在天色黑透之前,我送我妈离开,看着大黑宝马消失在夜幕里,我一撸脸,转身就瞧见墙边期期艾艾地冒出一棵奇大脑袋。“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是不是想我走了?”

  石头一听就蹿了,傻小孩受不了冤枉,脸涨通红,“哪能!我不想你离开。”

  我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抓起一块巧克力塞他嘴,“少他妈给老子来这套,你是吃我吃上瘾了。”

  石头在我手掌下死命摇头,挣脱开,“你别这么想我”,一张嘴,巧克力掉在地上,我脸都黑了,他看着害怕,又赶紧弯腰捡起来,不顾脏地往嘴里塞,“财主哥你别生气,我不浪费。”

  我捏住他脸,让他把垃圾吐出,“真心不想我离开?”

  石头万般认真地点头,“我不舍得,你是我好朋友。”

  真他妈的,欧叶城缺什么都不缺土包子作好朋友,欧叶城要什么都不要土包子当好朋友,欧叶城从没想过有一天把你往好朋友圈子里养。

  那一刻我彻底觉得这地方太毁人了,我居然被石头那一字一顿的白痴话说得神魂颠倒。觉得那很不错。

  “……”张开嘴,我都还没听清自己会说什么,身边路过一辆拖拉机,拉着几头白猪。石头立马眼就亮了,我心都凉了。

  “猪!”石头见了那些活物,叫一欢喜,“猪!猪猪!好朋友,财主哥,你看,我最喜欢猪了!猪是我的好朋友!”

  …………操你娘b!!!不带这样骂人的!!!

  “香~~~~~~~”驾着拖拉机的老伯瞧他可爱,便笑嘻嘻停下,没一会儿,石头已然和某头活物感情迅速升温,搂着白猪脖子,擅自给它起名,“香香~~”

  香香一脸痴呆,一双小豆子眼丝毫没因为这般香艳的称呼而焕发神采。

  “好听不?”石头美滋滋地搂着香香。

  石头和香香又一起美滋滋仰头望着我。

  好听个毛!!我洒热血留下遗书。

  

  辞世之前我不能绕了这傻子,逼他洗干净手,我把石头带回小屋,“给,果冻。”我妈带来的巨大一包日用品,堆在桌上,我随手拿起一灌发型啫喱,塞给他,“好吃的很。”

  石头平日被我喂惯了,丝毫不存疑,就着我的手,挖了一小勺,明明一张大脸已经馋得流下口水,还递到我根前,“财主哥,好吃的东西,你先。”

  我发誓,在那一刻之前,我没有想过走歪路,真的。而那一刻来的自然而然,自己造孽,我被石头眼睛里乌黑的纯朴抓住,摇了摇头。

  他“喔”了一声,随即毫无城府地一大口吞下去,啫喱鲜红色,流了一点在他嘴边,一根细铁丝犀利地从我心里划过,尖锐一痛,我猛地抓住石头的手,心事就变了。

  “哇————”石头刚咽下,立刻捂着喉咙猛咳,整个人都呛得拱起来,脸色铁灰。

  我慌了神,猛拍他后背,“快吐出来!”

  他“啊啊…”地叫唤,难受的一抬眼,湿漉漉的,我赶紧灌他水,他挣扎着喝了两口,又咳,啫喱胶体吐不出来,唾液里反而淡淡血丝,他抹抹嘴,缓过气来说,“没事。”

  我捂着心口,径自坐到床上,他妈的,毁了。

  石头还在喘气,财主哥,那个不能吃,我抬眼看他,一笑,阴恻恻,那个本来就不是吃的,吃多了会死人。

  “……”他呆呆的看着我,“那你怎么骗我?”

  为什么不能骗你?你是我玩具,我干嘛心疼你。“……不是想骗你,我才看到说明。没有故意欺负你。”我低着头不敢抬,闷闷地指着包装。他妈的,毁了。

  头顶传来石头晴朗的声音,那我就不怪你。

  “……如果,这句不骗你,本身就是骗你呢。”我说完都想抽自个儿,绕什么口令啊。

  “……”石头顿了会儿,我不知道他真傻还是装傻,但总之,他说,你说了不是,我就相信不是。

  他妈的,毁了。

  我深吸口气,猛拉住他手,“你对我这可是恋爱的心思啊。”

  “恋……”石头愣愣的,明显被唬住了,“恋爱!”

  硕大一颗脑袋不好看,一点不好看,我一直认为他是丑的,可丑东西粉红荡漾满脸,我居然一时情动,手上有力,把他往床边带,凑过去亲了一下。

  丑东西,宽宽一张嘴倒是亲起来很温润。我喜欢。毁了,我喜欢。

  

  “啊……”石头骨碌躲开,捂着嘴,惊恐不安地说,你做什么咬我。

  “傻孩子,这不是咬你,”我来劲了,养这么些日子,该算账了。“是亲你。”

  “你不要亲我!”他急着躲,“我没有对你动恋爱的心思,我以后的媳妇是小五他们家大妞。”

  我阴笑,面皮一层绿光笼罩,那绿毛,都他妈冲上云霄了,“有什么关系,哥也有媳妇,哥不会对你长久,好一天算一天。”

  “……”石头一下顿住了挣扎,我猝不及防地满满压在他身上,耳边嗅着青草的味道,我拧起眉头仔细打量他。

  那张脸上居然流露出怔仲和哀伤的神色,混杂在一起,**死了人,我一边狠狠骂毁了,一边心里开出销魂的花。

  “你对她怎样的?…………”石头垂着脸慢慢问,我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他意思,把他拢在身下,细细抚摸,就是这样的……摸过身体每一寸,就是这样的……咬着耳朵,舌尖卷住,就是这样的……脱下衣服,肌肤亲吻肌肤……

  我第一次搞gay,居然是这样地方和这样的人,如果事先预知,绝对不肯活过16岁。但真正发生的时刻,也无非如此,十六岁的少年压在十六岁少年身上,禁忌邪火遍野燃烧,寸土不存,我没想到男孩子的身体抱起来这么……过瘾,他妈的,毁了,真是过瘾,紧致的,很硬,所以格外敏感,我趴在石头身上,手从他胸前滑下,捏住那两粒红的。

  他“嗯”的一声,头埋在我的臂弯,“你放开……太奇怪了,放开……”

  我他妈又不是太监,都这会儿还能放开?“乖,好朋友就是这么玩的……”

  “好朋友之间不玩打手枪,我后来问过的,打手枪是……是作那种事儿……”他水着脸转回来看我,红彤彤又委屈又可怜,“你骗我。”

  从一开始。

  “没有,乖,这就是好朋友的玩闹,”我压抑地喘息着,手滑进他的大腿内侧,一滑勾住他那里,他“啊!”地拱起背,俩人的手上都是一片细汗,“我们玩玩就好,玩玩就好……”我催眠他,猛力把他翻过去,背对着我,然后迅速脱下他的裤子。

  “嗯……恩……”石头被我整的神志不清,泥鳅一般扭动,“不要来真的,不行。”

  “好,”我哄他,周身被无法描述的情欲烧的刺痛,那种刺痛很愉快,有点吸毒的感觉,我真的没在别人身上得到过,我把脸埋进他的肩膀,直挺挺的摩擦他屁股,汗液湿漉漉,俩人紧密相靠的身体发出淫靡的轻微声音,“不来真的,我不到你里面去。石头乖,用嘴帮哥做好不好。哥给你买好吃的。”

  “嗯……嗯……”他在我身下,迷迷蒙蒙的轻唤,不知是不懂还是不肯,摆着臀部往上顶,一摇,又摇,“求求你……不可以插屁股,欧叶城,求求你……嗯,我……”

  我就是一畜生,当然受不了,抱着他肩膀,一紧。

  “啊!!!”石头大叫着把头埋在被褥,隐含哭声,“痛!”

  我懵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热和销魂,操……真进去了…………

  “痛……”石头恨急了,又不敢挣扎,我摸到他满脸的水,“骗子,你快出去。”

  我哪舍得……石头的里面居然这般滋味,火热的,洗的死紧,稍微一动就象被捏紧心脏,我一瞬间只觉得什么都可以不要,“……再让我待会儿。”

  石头呜咽一声,我以为他从了,正要继续发情往里面顶,就被他反手一掌差点打翻,吓的嘿,两具身体本能分开,我阴下脸说你至于么,搞的我象**你。

  他怨恨看我一眼,哆哆嗦嗦着提裤子,手一直在抖。

  我当然就心软了,把鞋子踢到他脚边。

  “…………我走了。”他好不容易系好裤带,两条腿抖的象筛子,我实在心疼,叹着气说你坐一会儿,这样子被人瞧见,怎么解释?

  他警惕地靠墙坐着,他妈的,真当我**犯,我憋着气说干吗呀,不就一意外么,男人的身体不归理智管,你能理解吧?

  他张张嘴,想辩解来着,却终究口拙地噘起嘴唇。

  我不饶他,邪起三白眼,阴恻恻地招人讨厌,“更何况,你刚不也挺火热?骚到骨子里了。”

  他愤然抬头,我来劲,“说错你了?那屁股摇的,骚骚,”说着我就得意了,光你会给活物起名么?“这名儿多好听……”

  “闭嘴!!!王八蛋!”他拍着桌子跳起来。我一愣,刚被我插了也没这么生气,“骚骚~~”

  石头抓起书包,兜头兜脑地扔我脸,然后堤剌着布鞋,怒气冲冲摔上门就走了,背影有些跛。

  

  我把脸埋在桌上睡着了,半夜时分做梦,石头背着我来到高高的山坡,“死去吧你,人渣——”说着,毫不留情把我摔下悬崖。

  我冻醒了,环抱双臂,喃喃说,我不想当人渣。这时候我发现自己不出声地哭了。

  

  7

  冼河镇唯一象样的饭馆就开在学校边上,我连着一礼拜不务正业地泡在这儿,半步不踏进石头的地域范围。

  镇上人们看我的眼神逐渐平静,不再惊弓之鸟般的咋呼,甚至端上白米饭的老伯一抹泥灰,娃,咋不上学咧?

  我居然也听顺耳了,虽然不搭理。邻座打麻将的四个本地男子,斜眼,“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看不起人咧。”

  我慢条斯理吃着饭,鸡骨头扔到地上,“去去——边儿去——”

  “咧!个臭娃子真的瞧不起人咧!”最壮的那个拳头捏的喀啦。

  妙的很,我正愁一礼拜的邪气没出消散,打不过又怎样,我看你们敢下几分痛手,等觉得身上痛的时候,我已经挨了不少拳头,老伯在一旁慌乱阻拦。

  

  “欧叶城!欧叶城在那儿!”混乱中,我听到十二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别再骗我了,每天在学校里骗我还不够啊!”这个人是谁,勾起我微妙的想念。

  “我才没骗你,呜——你自己看——”

  十二还在那儿呜来呜去,我只听到石头“啊!”的惊呼,一闪神,脸上被狠狠揍了一顿。嘴角尝到血腥的铁锈味道。

  “…………操。”我缓缓擦去血迹,眼神变得冰冷,那几个混蛋本来只打算挫我锐气,这会儿看我铁青着脸从腰上摸出小军刀,便犹豫地面面相觑。既想打我,又怕惹了得罪不起的人。

  僵持间,我们都没想到会有人一路噔噔奔来,堵炸药包似的狠狠扑到我身上,我看到石头那棵大头,“几位大哥,对不起,对不起,算了,好么?”

  “这娃很不客气咧……”那边犹自愤愤。

  我冷笑一声,石头搂着我的脖子,一抬脸,把那阴狠看的分明,他手一抖,掉头吼,“不要激怒他!”

  这话真蠢,我却心头一暖,反手紧着他后背,你担心我?

  石头看着一地仓夷,摔碎的瓷碗反出白光,他都不敢往后踩,生怕扎碎脚丫,嘴一扁,哆哆嗦嗦地满身盗汗,“我怕你们打起来……伤到我……”

  我没被打死,我是气绝身亡,“那你跑来干嘛!你不过来,就算闹出人命,也牵累不了你。”

  石头怯弱迟疑地说,那如果……在学校周围,看见同学卷入斗殴事件而不管的话……老师会……会骂我没做好……学生干部……

  

  原来这样……嗯,很好,我灰心地想笑,是了,是了,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是把听话的好学生石头拐上歪门邪道,成为我泄欲的工具之余,顺带欣赏一出道德沦落的好戏,从一开始。从一开始。

  目标原地不动,我却远远偏离,欧叶城你活该被抛下悬崖摔死。

  我面皮抽动,僵尸一般阴笑,石头看着我,眼神莫测,逐渐溢出水来,我一把拧过他耳朵,他哀哀叫痛,我不管,你不偏心我,我干吗心疼你,凑在他耳边,我一个字一个字凶狠低语,“骚骚,你知不知道我俩那天晚上的行为叫什么?”

  他起初一听“骚骚”两字就蹬腿,但随后被我阴恻恻的“搞——同——性——恋”吓住了,“我……我俩不是存心搞的……”

  我冷笑不止,“我当然不是存心,你可就不好说了,你在我身下扭,还摇屁股,你**我……”

  他惊骇地猛力摇头,脸都吓白了,不是,不是,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你就有!我说给别人听,你就完了”,我两眼烧红,扔下最后一根压死蠢驴的稻草,“好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犯——罪——,坐牢的!”

  "吓————"石头猛地推开我,头也不回的逃了。

  跑,跑,他妈的,光会从我身边跑开,我不稀罕。这么胆小的孬种,欧叶城要来干嘛。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为自己找了无数解脱的理由,但不管怎么说都好,我依然觉得心里又气,又急,又疼,又慌。

  我没把自己保护好。

  

  8

  老校长其实是个颇博学的人物,有些年后,我还记得他曾笑着说城你觉得这儿小,是因为你的心小。心有多大,脚下的土地就多大,思想多远,就能走到多远。

  我一小流氓当然听不懂,老校长就又笑,冼河镇上的河,当然就叫冼河。我眼都直了,哪儿有河?

  

  我浮在冼河的水面上,这条小到简直不能叫河的水渠,却是活的,常有鱼虾肥沃,会不会就这样我被漂回家。

  “城————城——————”我从稻草间看出去,石头光着脚跑过漫山遍野,红润的脸上,急惶惶两道汗水,“——你在哪儿,听到我叫么?”

  我不想理他,那含糊喊声响遍全镇,你家里人来看你——

  

  这次,家里人还带了未来的家里人来,我妈坐着没下车,“晚上来接她,你俩好好叙。”

  小妍抬头看我,一眼就几乎掉下泪,她走紧两步,喜悦又害羞,“城。”

  “你是谁?”石头居然没走,直愣愣在一旁,尖起嗓子。那样子让人讨厌。

  我扶住小妍的手,一使劲搂到怀里,“我媳妇。”

  石头一愣,突然扑上来撕扯我的臂膀,我一脚踢开,小妍惊惧不已,我按她坐好,“乖,等一下。”

  我拎起石头的衣服领子,“滚。”

  他动也不动,我拦腰把他抱离地面,倒扛在肩,他那颗大头冲向地面,双手紧张地抓着我,“我想过了,城,我不怕犯罪。坐牢就坐牢,我俩一块去。”

  我咬紧牙,“谁他妈要你。”

  “财主哥……”

  “你就是块抹布,我用完了。”说着,我把他扔到屋外,他“砰嗵”摔在地上,我转身。

  “不要把我关在外头!”他爬不起来,只能野蛮地伸出脚来抵门。

  凭什么我会心软?我任由门夹到他的脚趾。看他痛得缩回脚,再关上门。

  

  久别重逢,常理也当亲热,我抱紧小妍往床上压,她迟疑地推着我,刚才那个……

  “那是我佣人,别理他。”我咬开小妍的衬衣,雪白肌肤,不一样,他妈的为什么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我佣人在用指甲抓门,横冲直撞的试图闯进来,吱——吱——刺耳的锐利的噪音——就像当日闹耗子……我在这种**时刻,却想到前些天,小屋闹耗子,我抓了半天没得逞,靠!房子留给你,满意了吧!夜半时分我敲开石头的宿舍门,他小声说财主哥你轻点,别吵醒其他同学,我陪你坐外边聊天呗。

  我们坐了一宿,“财主哥,我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你啊!我从没熬过夜啊——啊啊啊——”

  吱——吱——门外那连绵不断的打扰疼得我眼眶水涨,“欧叶城,我答应你,我给你!我跟你做!”

  给个蛋,做个屁,我恼火地一口咬下去,小妍哭着叫起疼来,那脆弱的女孩子声音像一道符咒,石头在门外突然没了动静。

  

  我颓然松手,小妍颤抖着推开我,紧紧扣好衣服,我觉得这画面如此熟悉,突然笑出来,小妍凄然回头看我,城,你怎么还能这副表情?

  我挑起眉毛,“我总会娶你的。”

  小妍流着眼泪说就是因为我太想你娶我,而且让你看透,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对不对。

  我一愣,被她的犀利刺激得抬不起头,冲口而出,“罗妍,我不是成心的!”

  她整张脸瞬间变成死灰,我想我也一样,我们都明白这下没有回头路。

  就因为不是成心,才万劫不复。

  

  小妍走的时候,说,城,你想清楚,不管我俩以后会怎样,但你是不可能留在这个地方的。你行吗?

  我想抱她一下,却被躲开,她打开门,石头像小马犊一样蜷缩着,蹲在那里。抬起大头,脏乎乎的脸上两道泪痕。

  

  9

  石头说他要跟我好。

  我说你这陀泥巴,你这陀渣,赶紧给我滚。

  “我的脚……”他呜呜着,我自作孽,不得不背他往宿舍走。

  

  田埂边的菜花,一大片油黄色,石头趴在我背上,手臂耷拉胸前,他一直呜呜,小动物一般,哭泣着呼吸着。

  “我脚断掉了,我脚断掉了,你以前对我很好。”

  “你不怕坐牢了?你不是最胆小的么?”我冷笑。

  石头呜呜着,一开始是害怕的,然后……然后想了很久……就有些不一样……

  “谢您了,你继续害怕。再说我也没真对你怎么好过,给你吃很多东西,是因为我想让你用嘴给我干。那些是不便宜,可我有钱,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你懂不懂!我就算不花在你身上,也一样花在别人身上。”

  他收紧手,勒着我的脖子,眼泪扑簌簌笔直往下掉,掉在我耳边,很痒,刺到心里去,“石头,这不叫对你好,这叫玩你。只有当我穷得什么都不剩,还把最后一颗巧克力省下来给你,那时候,才叫对你好。”

  “我听不懂这些,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好。”

  “你他妈有病啊!!!还要不要脸?”

  我转头吼,恰恰鼻尖对上他,他脏乎乎的脸上一阵晕红,软软的嘴唇突然凑上来,“香我一记。”

  这孩子长得不好看,可此刻风情万种,我用了全身的劲,才别开头。

  “香我!”他吼。

  我回想着我妈看到小妍满脸泪水时的神情,我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待不久,“你恶心死了。”

  他尖锐痛楚的嚎叫一声,用力打开我,掉到地上,喘了两口往前跑,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微跛的背影。

  跑了两步,他似乎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弯腰脱下布鞋,赤着一双脚往前奔,往前奔。很快雪白的脚沾满煤渣。

  

  10

  我不知道小妍会怎么说,但我确定她会说。

  果然,第二天,我爸一个电话拨到校长室,城你收拾一下,明天车来接。

  “……喔。”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良久,我爸终于叹息,城,我亏待你,你辜负我。

  

  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课程,石头没来,“他脚不知怎么划伤了,细细碎碎好多伤口,”十二皱着眉头担心,“有几处很深,在宿舍休息呢,根本不好走路了。”

  我翻墙,找到他。

  他正靠在床头,给脚抹药,一看我,大脸也是喜悦一红,随即沉了下去。

  根本学不会隐瞒。

  “跟你说个事儿。”

  我坐到他身边,他往墙边一缩,“你别靠那么近,我紧张。”

  靠,我赶紧端起桌上的水,这活生生把我也弄紧张了。

  但他那份不遮掩的情态实在招惹我,我手痒,“你听没听到,我来是跟你说个要紧事。”

  他还是警惕,“你好好说,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我忍不住,一把捏住他的大脸,嘎吱————,他嘴歪鼻斜,我笑得抬不起头,“我明天走,再不回来了。”

  

  我手下的肌肤迅速变得冰冷。石头僵硬地问,什么?

  “昨天是哥说话重了,脚疼不疼?”我拉过他,“哥给你抹药,以后见不到了,留个恩意深重。”

  石头说抹药前我得先洗干净,财主哥你帮我接盘水好呗?

  我接了,刚放到地上,就见他跳下床,虔诚地拉住我的脚,在我的诧异中,为我脱了鞋,按到水里。

  石头的手很温柔,“财主哥,第一天,你说要我给你洗脚。”

  “那时候逗你呢,”我惊魂未定,完全不懂他来哪出,“因为知道这种佣人的活,你不肯做。才故意说了逗你。”

  “嗯……那时候的确不肯,”他抬头对我笑,这孩子不好看,真的一点都不好看,我没道理不舍得。“可是,财主哥,除了佣人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我会愿意给你洗脚。”

  我嗓子哑了,石头说那就是给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喜欢的人啊。

  

  我猛地把脚缩起,石头盯着我,清澈的双眼透明到直看入心,你能不能不走?

  我咯咯阴乐,石头皱着眉头,“不许你这样假笑。”

  居然被他看穿,咯咯,我继续练功,阴恻恻鬼魂附体,“是想我不走,还是想我带你进城?从此吃香喝辣。如果错过我这个财主,会后悔吧?以后都不可能遇上第二个,是这么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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