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怎样 作者:顾明思钰【完结】(11)

2019-01-24  作者|标签:顾明思钰

  第二天,钟思毓翘课没去上学。顾浅那天休假,贤妻良母若无其事的给钟思毓烧好早饭后,约了谢子沫在她们常去的咖啡厅见面,她打算跟谢子沫说苏昊然的事情。只是她刚出门没走多久,就在车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对她微微一笑。顾浅当时就翻了个白眼,脑海内一瞬间冒出‘阴魂不散’这个词。顾浅觉得她应该在等钟思毓,但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告诉她“思毓今天不去上学。”苏昊然似乎一点也不显意外,她双手插袋“我是来找你的。”顾浅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就要逃。但她刚走两步,觉得苏昊然这个让她纠结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出现了,又指名道姓的要来找她,那干嘛不听听她要说什么?而且如果不停下来,不多问苏昊然几句,她都觉得对不起当年纠结的失眠的自己。所以她转过头去,不等苏昊然说话,张口就问“哎,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苏昊然比她高些,所以她要微微扬头才能跟苏昊然对视。苏昊然扯起嘴角,露出个和钟思毓一模一样的笑“毕业了。”“那你……那你昨天来找思毓做什么啊?”顾浅被她笑的莫名心虚,低下头去踢着面前的小石头。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没有身份去问这样的事。如果钟思毓当初答应她和她交往的话,那她早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对苏昊然发问了,‘你来找老娘的女朋友干啥?!’哪还会像现在这样窝囊?她不去看苏昊然的表情,只听苏昊然答“见见老朋友,怀念一下旧情。”一派随意。顾浅垂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手都忍不住发颤。她是多么想对苏昊然说,你当初离开了就不该再回来,就算钟思毓害你得抑郁症,害你自杀了好多次,但你不是没死成?你不是还好好的么?而且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把我们思毓当成什么?怀念旧情?死心吧,她喜欢的是我。——在对于钟思毓的事情上,顾浅总是出格外的自私,占有欲也格外强烈。但她又转念想想苏昊然,本来好好的日子,因为一个女生的出现就被搞的天翻地覆,甚至在追逐那女生的时候过的日子比她更难过,将心比心,顾浅又瞬间心软,她踩住那块小石头,软了些语气问“那你干嘛找我?”“我听说这几年都是你在照顾阿毓,所以特意来感谢你的照顾。”于是顾浅内心刚生出来的那么点儿同情就又被她浇灭。苏昊然这话说的,怎么听都觉得像在说顾浅是钟思毓的保姆。顾浅永远都是一激就着的人,所以她抬起头来,鼓起嘴巴瞪着眼“不必客气。毕竟我和思毓是一家的,对家人好也是应该的,用不着别人来谢。”苏昊然又笑起来,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又带着几分得意“家人?我以为你是阿毓的女朋友呢,原来不是啊。”‘轰!’一股血直冲顾浅脑门儿。因为谁都知道,顾浅和钟思毓不是恋人这件事一直是顾浅心里的一个疙瘩。顾浅的战斗欲一下被苏昊然激发。“是啊我不是她女朋友。怎样啦?!难道你是?”“我刚才都说了,我是她的老朋友。”苏昊然依旧笑的云淡风轻的模样,显得顾浅一副炸毛小兽的模样很是可笑。顾浅被她哽了一下,她顿了顿,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继续炸毛“那我是不是她女朋友管你什么事?用的着你来说?我照顾她用的着你来感谢?我是钟——浅,你是苏——昊然。”“钟浅?”苏昊然眉头微微一皱,似是疑惑不解。顾浅终于找到了得意的机会,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对啊,思毓说我是她家的,所以平常都喊我钟浅。苏——昊然,你有什么不服的?”顾浅话音刚落,苏昊然就又展眉笑起来“她这个毛病还真是没改啊。”‘她、这个、毛病、还、真是、没、改、啊。’那句被苏昊然说的轻松愉快的话进了顾浅耳朵,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等等,难道苏昊然的意思是说,钟思毓有这样的习惯,对每个跟她熟悉的人都这样说么?那自己的这么多年算什么?自己刚才的骄傲算什么?顾浅皱起眉,胃里反酸,觉得恶心。她不再看苏昊然,也不再回话,刚才的嚣张气焰一下不知跑到了哪里。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被钟思毓玩弄于掌心这么多年还不自知,还可怕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于钟思毓对她的不同。可在钟思毓眼里,她或许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她又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刚知道苏昊然存在的时候,她看到苏昊然微博上,挽留苏昊然的钟思毓给她留言‘对不起,我错了,你是我命。’你是我命。

  对于从来没听钟思毓说过这样话的顾浅在那一瞬间就记住了苏昊然。钟思毓的命。

  ‘她的命回来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了?’顾浅再没跟苏昊然说一句话,只是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迷茫起来。

  ☆、【NOW·钟思毓】

  钟思毓坐在顾浅婚宴最角落处,一个人。桌上旁边的,是一些她不认识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顾浅的远房亲戚。她习惯性的皱着眉,看着台上的顾浅挽着王志琛的手臂,眉眼里满是羞涩和甜蜜。代表女方家长发言的顾爸爸拍拍王志琛的肩,玩笑似的威胁说“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闺女,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台下的人开始起哄的笑,王志琛也笑起来,但很快又正经的回答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浅浅的。”

  钟思毓撑着下巴,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般。所有感觉交杂在一起,让她脑子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尤其是当她听到司仪问“新娘第一次见到新郎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的呢?”“新娘最喜欢新郎什么呢?”之类的问题时,她更是恨不能冲出去。但想归想,钟思毓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听着顾浅羞涩的一一回答那些问题“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很健谈,挺自来熟的。”“喜欢什么啊?喜欢他因为他是王志琛,不是别人啊。”

  秀足恩爱。

  新人还没有来敬酒的时候,钟思毓就开始一杯又一杯的喝。她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来搭话,问她“你是哪边的亲戚呀?”钟思毓放下酒杯,冲那人礼貌的笑了笑“顾浅那边的。”女人略诧异的打量了她一眼,略带怀疑“我也是顾浅那边的喂,我怎么没见过你啊?”“我是顾浅……从前的朋友。”钟思毓想了想,若说她是顾浅的朋友,好像也不是,但说是恋人……她抬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要敬酒的顾浅和王志琛,忍不住苦笑一声。那女人见钟思毓的表情不甚自然,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钟思毓望着越走越近的顾浅,努力平静着。她死死握着酒杯,握的指节发白。“哟,新娘子来了~”酒桌上,有好事的男人握着酒杯起哄的站起来。顾浅歪歪头,对那男人一笑“表舅。”大家纷纷站起来,只有钟思毓坐在原位没有动。她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穿着礼服的顾浅。粉红色的礼服将顾浅的皮肤显得更加白嫩,也将她的腰身显了出来。面色微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因为喝酒喝的。钟思毓觉得顾浅现在的样子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较她们刚认识时漂亮的太多了。

  “思毓,你来啦。”似乎是发觉了钟思毓*裸的打量的目光,顾浅停下和她表舅的聊天,转过头来对钟思毓一笑。顾浅叫的平淡,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欢喜。钟思毓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努力笑起来望着顾浅“嗯。那什么……你、你结婚嘛。”顾浅一听,笑容更甚,语气里甚至还不改当年亲昵“你真好。这回总算没有迟到。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王志琛。我不记得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了。”钟思毓还来不及说什么,顾浅就把王志琛半推到她面前。

  王志琛很高,大约有一米八五的样子。顾浅穿了高跟鞋才到他的耳朵,更不用说穿着平底鞋的钟思毓。她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让自己的头不至于扬的太明显。其实钟思毓之前见过王志琛几次。但都是在很昏暗的地方,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流从来没有超过三句话。每次总是钟思毓从王志琛手里接过喝的不行了的顾浅,然后对王志琛说一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所以这也是钟思毓第一次认真的去看王志琛。但是不管钟思毓愿不愿意,她都得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确实不错,配得上顾浅。钟思毓微微一笑,对王志琛点点头。王志琛也带着客气的笑容对她问好。顾浅站在王志琛旁边,她亲昵的挽着王志琛,眉眼弯弯娇声笑起来“你们俩怎么像两个男人见面似的?思毓,你快来敬我一杯嘛。我还没有听你祝福我呢。”

  钟思毓从前觉得顾浅嬉笑怒骂,爱恨分明。活泼大方,善良纯真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但她到今天才发现,她所认识的,或许只是喜欢她时的顾浅。又或许是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让顾浅和从前判若两人。她觉得现在的顾浅狠的让她害怕。她明知道自己说不出祝福,却还非要当着这样大庭广众的面说出这么直接的话。于是一时间弄得她根本没有台阶下,只能狼狈又无助的站在那里。

  那瞬间,钟思毓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大家都在等她举起酒杯,笑着祝福她爱的人和别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钟思毓的手逐渐颤抖起来,她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涌到了眼眶里,还不安分的想要往外跑。“浅浅,你喝多了。”钟思毓正打算咬着牙开口的时候,王志琛低沉的男音在她们之中响起。他拦着顾浅的肩,顾浅半倚在他的怀里,手里握着酒杯,媚眼半睁,面色通红。顾浅皱起眉头,不满道“我哪有?”王志琛把手中的酒杯交给伴郎,然后伸手揉了揉顾浅的头发“还说没有。好了,你先去休息吧。”顾浅嘟起嘴“我不……”抗议到一半,就被伴娘给拉走了。

  直到顾浅走远,王志琛才回过头去对钟思毓一笑“不好意思,她有点喝多了。”“没、没关系。”钟思毓看着王志琛的样子觉得格外讽刺。从前是她从王志琛手里接过她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外人替她的人对她道歉。这样的转变,让钟思毓如何受得了?

  气氛愈发沉闷,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钟思毓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着王志琛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她举了举酒杯,饮尽。王志琛微微点头,喝完。

  “我先走了。新婚快乐。”钟思毓放下酒杯。她在这一瞬把自己当成王志琛的朋友,于是那句祝福就说的格外顺利和自然。王志琛客套的笑了笑,说了句“谢谢。你慢走。”钟思毓得了这句话后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一点也不想停留。

  钟思毓有些喝多了,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她皱着眉,头晕心痛的难受加起来足以让她崩溃。她走到门口站定,冷风拂面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也让她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苏昊然。

  苏昊然走上前,伸手去拉她。钟思毓不动,苏昊然硬拉。拉的钟思毓心里的怒火‘腾’的一声窜起来。她用力的甩开苏昊然的手“不要拉我!你好烦啊!”随后大声的骂了一句。苏昊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就那样看着钟思毓。钟思毓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真是像极了王志琛,她烦躁的伸手去推苏昊然,推得苏昊然踉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啊!你好烦你知不知道!我不想看见你求你滚!”钟思毓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苏昊然强行拥入了怀里。她在苏昊然怀里使劲挣扎,像极了那些烂俗电视剧里矫情的女主角。苏昊然死死地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动弹,她在钟思毓耳边不停的轻声唤她‘阿毓’,直到钟思毓逐渐冷静下来。

  “阿毓,你冷静一点。阿毓,你何苦呢?”苏昊然轻抚着她的头,话语里的疼惜任谁能都听得一清二楚。钟思毓在苏昊然怀里,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样。钟思毓一贯骄傲,视面子自尊为头等重要的东西。她总是高高的扬着她的头颅,不肯为谁低下,连对于顾浅亦是。她认为她可以给顾浅一切东西。只要顾浅乖乖的,像从前一样对她好。她心里那样的想法,若说是施舍也一点没错。可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天真。她唯一可以给顾浅的,顾浅一直想要的,也不过是她的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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