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倦旅(GL) 作者:相许雁丘【完结】(10)

2019-01-24  作者|标签:相许雁丘 布衣生活 江湖恩怨

  

  相思不解她的意思,摇摇头。

  

  洪绡笑道:“那巧了,今日就且先体会一遭罢。”

  

  洪绡的话这回说得明了,自是希望二人同住一屋。相思心中莫名发热,面上泛起一抹粉红,垂下头,一双桃花眼却不住地往洪绡身上粘去。一霎间好似桃花绽开,妖艳的容颜突的活络起来,媚得勾人。

  

  洪绡正在与小二说话,倒罔顾了美人的一番盈盈姿态。她向小二打听了一番上房的情形,小二道:“咱们店里原是有六间上房的,平常最多也就有一间两间住人,今个来了好些姑娘,定了三间上房,后来又有一个气宇轩昂的公子哥带着小书童住了一间,就只剩下一间了。”

  

  洪绡问道:“还有一间呢?”

  

  小二道:“还有一间是个行脚的商人,我们也不知晓他是卖什么的,已经在店里住上半月了,想来一时半会也不会退房。”

  

  洪绡向小二道一声谢,又向相思道:“今晚上可当真委屈你了。”

  

  上房与中房隔了一层楼,现下洪绡内力尽失,又刚听了孩子那一番话,相思说什么也不会放心让洪绡离得太远。洪绡原打算定两间上房挨着,一有什么动静相思也能及时出手,既然眼下情势逼人,不得已只能委屈相思,二人同住一间了。

  

  她是想着,这一路奔波了三日,每夜露宿郊野,都是相思在外头值夜,实在太过辛苦。这店中虽然有些说不得的脏事,但总归比野外休整要强得多。

  

  当下定了主意,就让小二带着二人一同到房间中去。

  

  上房的布置倒也清幽典雅,墙上悬着各式书画,乍一看还颇有些儒雅的风致。

  

  洪绡打量一番,道:“就这里了,劳你备些饭菜来。”

  

  小二领命去了,才到门口,就听得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喝道:“你们这里是什么黑店,菜里一股子劣等蒙汗药的味道。”

  

  小二恭声道:“女侠说笑了,咱们店里向来都是清清白白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接着轰然倒地,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低沉宁静:“与他说什么废话,直接丢下去就好了。”

  

  先前的女子道:“我气不过,这店里头环境恶劣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这样的龌龊事!”

  

  另一个女子道:“你别抱怨,先去买些好饭好菜回来,服侍过大师姐咱们再和这小店理论。”

  

  先前的女子道:“正当如此。”

  

  二人的声音消失,想来如她们所说,一个姑娘去买饭菜,另一个姑娘去服侍她们的“大师姐”了。

  

  因着小二出门时,并未来得及将房门关拢,留了一条罅隙,那两人说话时又正巧站在洪绡这间房的门口,因而洪绡与相思将她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洪绡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只是这下子,咱们也得出去吃了。”她原想两个人一路行来,着实有些累了,也就懒怠出去吃。即算这店中饭菜有些问题,以相思的本事,让两人安然吃下也并非什么难事。眼下隔壁的姑娘将人也打了,过些时候闹将起来,只怕谁也没心思给她们做一桌菜了。

  

  二人将行李归置妥当,便一同出了门。正在关门落锁之时,隔壁的屋子亦传来几声轻响。

  

  那低沉的女子声音这回显得有些焦急:“大师姐,当真没什么事情的,都是赶了个巧,方圆十里也找不到另一家像样些的旅店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上两日,过后咱们和他仍是各走各的。”

  

  那声音渐渐近了,又听得哐当一声,客房的房门被重重打开,一个清雅的姑娘面朝里头,不住地说着话。里头却有一个力道将她往外推了一把,她向后趔趄几步,背抵住栏杆,方才堪堪停住脚步。

  

  随后走出来的女子,白衣无暇,翩然若仙,眉若刀锋锐光烁烁,眼如寒潭不怒自威,不是金默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的时候看着路两旁蜿蜒远去的路灯,突然有一种想要顺着大路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把这种文艺的情怀告诉室友,结果被室友嘲笑说,二到深处自然作……

  说好的意境呢。

☆、夜行

  洪绡瞧见了金默,金默自然也看见了洪绡。两人眼神一阵交错,洪绡笑着招呼道:“金姑娘,又见面了。”

  

  先前说话的姑娘有些错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金默淡淡一瞥吓得噤若寒蝉了。

  

  金默向着洪绡抱拳,算作见礼,仍是一言不发。

  

  洪绡心道,这姑娘大抵是嗓子有些什么不适,她与金默不过一面之交,自不便问出来。相思却在她的身后,说道:“桃李不言。”

  

  洪绡不解,反问她:“怎么了?”

  

  相思道:“她中毒了。”

  

  洪绡听相思这样说,不由得仔细打量金默,见她姿态倨傲,哪里有半分中毒的衰弱模样?因而问道:“是什么毒药?”

  

  相思道:“这药毒性并不出众,单使人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别的效用。只占了个无形无色难以辨别,又变化多端极难化解的好处。”

  

  相思这话一说,说话的女子面上便露出羞惭额神情来。她是门内精研药理的弟子之一,这“桃李不言”的毒性,她当初确实并未察觉。待到大师姐显出异样的时候,她才发觉竟然已经着了道。

  

  洪绡却有些疑惑:“单使人说不出话来?那用来有何作用?”她想不透这其中的缘由,倘若金默是一个山野女子,说不出话又识不得字,中了这毒尚能说是因为她知晓了什么秘密。可金默通身的气度,也绝非目不识丁的粗人,仍可用纸笔交谈,倘为了保守机密,可不如灭口来得保险了。

  

  相思道:“这毒并不实用,寻常时候也绝难有人用起。毒性虽然不大,可时日一长,也会慢慢侵蚀身子,拖个一年半载的,就是真正哑了。”

  

  那女子见相思说得头头是道,已信了三分,又听得她说起这后果,登时有些急眼,慌忙道:“那有什么法子能解?”

  

  相思看也不看她,好似不闻。

  

  那女子又道:“若姑娘能授以解毒之法,白清愿为姑娘鞍前马后。”

  

  相思却仍是不为所动,在她眼中,只有洪绡一人。旁人的言语,都是耳畔风过,懒怠搭理。

  

  洪绡有些瞧不过去,问道:“相思,你解得吗?”

  

  洪绡发问,相思自是知无不答,清声道:“解得。这毒变化繁复,几乎每隔三日就要依据嗓子的情况换一副药方,没有现成的解药方子可言,全凭解毒之人的观察与药理,治得好,那就好了,一个不慎,保不齐连命也丢了。倘要根除,所费的功夫不比‘天下缟素’来得少。”

  

  相思每说一句,白清面色便苍白几分,自师姐中毒以来,她对这毒可谓费尽了心思,仍旧没有什么头绪。可眼前的小姑娘,只一眼,便看出来师姐中了毒,又将毒性解毒之法说得如此详细。倘若相思所说并非杜撰,这小姑娘的医理药理较之白清可就当真是不知高了多少。

  

  白清额上沁汗,却仍强作镇定道:“劳请姑娘为大师姐医治,白清……”她正要说出许诺的话来,突的背脊一寒,转头一瞧,一言不发的金默正蹙着眉头,目光之中含着怒意。

  

  这自是对白清这般低声下气的不满。

  

  白清哀求道:“大师姐,师父正在云游,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倘若如这小姑娘所说,您的嗓子当真坏了,只怕还要遭那些人闲言碎语啊。”

  

  金默凤眼微阖,目中的光芒便不单是愠怒,更多了一种危险的警示。

  

  白清泫然欲泣,却又不敢冲撞师姐的威严,只得默默地地垂下头,一双手捏着衣裳下摆,攥得死紧。

  

  洪绡突然出声道:“恰巧我的毒也要解,金姑娘的毒也要解,不如就并在一起解了罢。相思,你看成吗?”她自听见相思说这毒解得,心中便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眼见金默目光投向自己,笑道:“金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无以为报,只能借花献佛,劳烦小辈了。”

  

  金默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洪绡,直如她腰间的利刃一般,寒意森森,直刺过来。洪绡微笑着,并不畏惧与她对视,目光莹然,好似碧水深潭,望而不知深浅。

  

  二人这般凝视良久,金默微微一颔首,向洪绡抱拳一礼,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回屋子。

  

  相思眸光一敛,她心中实是不大愿意去救金默的。一是“桃李不言”解毒颇耗心力,那人既不是洪绡,她便不大愿意去费心琢磨。二是眼下洪绡的“天下缟素”之毒也需要精心照料,倘若分心去解金默的毒,势必对洪绡的解毒有所影响。何况洪绡对那人如此热络,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因而更加不情愿了。但洪绡既已出言相求,她便再无法拒绝,只得点点头。

  

  洪绡见相思应下,心怀一畅,笑容愈发温柔,伸手揉了揉相思的额头,笑道:“好姑娘,辛苦你了。走,咱们吃饭去。”向白清行礼告辞。

  

  白清好容易见得相思同意,如何愿意放走二人,挽留道:“现下天色已晚,姑娘身子似有不适,不如待我师妹回来一同吃罢。”

  

  洪绡笑意稍减,面容中难得露出几分肃然:“在下虽然内力尽失,却也不至于连走路的气力也没有了。”

  

  白清有些愕然,这女子自见面来,始终都是笑容和煦,哪怕在大师姐的目光之下,也是一脸柔和。眼下却为了自己一句话,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她犹不死心的说道:“姑娘勿怪,我也是好意。这城中不大安平,这个时辰外出,恐有危险。”

  

  洪绡不为所动,拱手道:“白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今日先行告辞,改日再相叨扰。”

  

  洪绡说话之时,不愠不急,可言语之间的疏离,却实实在在。

  

  白清留不住二人,只得由着她们离去。

  

  好在经过这一番意外,大师姐总算是没有执意要离开小店的迹象了。

  

  出了酒楼,洪绡仍是一言不发。相思跟在她身后走了一阵,不由得问道:“你生气了?”

  

  洪绡脚步一顿,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没有,我在跟自己怄气。”

  

  相思不解:“为什么?”

  

  洪绡道:“既然都是生闷气,又怎么好说出口。”

  

  相思道:“一点也不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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