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吴添乐小姑娘各种重要,请不要忘了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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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09 ...
我渐渐地意识到,程维真的是个极度偏执的人,他有着最纯粹的爱,以及最彻底的恨。他会屈尊降贵,给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穿鞋,按摩腿脚,也会将枪口抵到一个弱女子的太阳穴,而后眼睛也不眨地扣动扳机。
他是个活在自己准则里的男人,以德报怨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扯淡,而恩将仇报也是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我陪在这个孤高而强大的男人身边,看着他果断干脆地处理事务,或者安宁沉静地看书,极少的时候,他会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飘窗小榻上,望着庭前花落,云卷云舒,静静的就是一个下午。
他深邃的眼睛从来都是很迷人的,尤其是在安静思考的时候。
我偶尔会觉得,其实那些生活中内涵深厚的男人,往往都已经历了一些男孩所没有经历过的挫折坎坷,伤疤留在了他们身上,将他们打磨得深沉稳重,然而陌生人常常只能看到他们迷人的一面,却看不到他们成长的伤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程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就像两只在雪地里互相取暖的兽类,离不开对方,却也不敢带入其他更多的情愫。
春生秋华,万物生发,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过得是那么快,转眼一年又过,程维的病情在我的照料下逐渐有了好转,夏志英也没有为难过我什么,工作上的业务也渐渐娴熟起来……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能这样过完一辈子,那也真的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了。
只是程维不曾改变的强烈性格与惊人的报复心理,时常会令我觉得难过和不安。
他放不下仇恨。
然后,我害怕的事情终于在这样的恨意中,发生了。
那是一个早春的下午,我和程维在红纱办公的时候,程维的管家突然来了。他是程维涉及黑道事务的线人,我自然是不方便待在这里旁听的,于是识趣地就要走人。
程维却叫住了我:“小霖。你去哪里?”
“我……外面站一会儿,你们谈完了再叫我进来吧。”
程维皱起眉头:“你就坐这儿吧,该干什么接着干就是了,用不着回避。”
我微微愣了一下,程维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句话究竟有多大的分量。他在告诉我,他对我没有秘密,毫无保留。
我从来没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程维到现在仍旧被祝霏蒙在鼓里,以为害死他母亲的人是我,以为当年出卖他的人是我,可是现在,他却愿意在我面前谈论帮里的事务。
我知道他是想说,他相信我。
管家也很诧异,但是程维的话不容置否,于是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了口:“三爷,上次您吩咐的那件事儿,沈二少已经松口了……”
我抿了抿嘴唇,还是准备离开这里,程维愿意相信我,可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些是我不能听,也不该听的,人心难测,我受不起程维的第二次误会。
可是走了没两步,却听到了一个让我全身一颤的名字——管家说:“三爷,刘景明已经回国,沈爷没有让人护着他,他被三队的人捉来了,正请他在家里坐着,等您回去发落。”
刘景明!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身上,我克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了,只是转过头呆呆望着程维。
程维也有些意外,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件事情,有些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管家道:“三爷,您看是现在就去见他,还是……”
程维抬手止住了的话头,静了片刻道:“用不着这么急,我心里有数。你先退下吧,把他给我看住了。”
管家应了,鞠了一躬后便离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程维两个人。
我没有说话,程维也不作声,只是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我才勉强镇定下来,问道:“程维,你把他给捉来,难道是想……”
“你放心吧。”程维静了一会儿,淡淡道,“我不会杀了他的。”
我摇了摇头:“你想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我只是,想教会他什么叫做报应不爽而已。”
说这些话的时候,程维没有看着我,他的眼神非常冰冷,就像曾经仇恨我的时候一样。
这一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如今他突然变了脸,虽然不是针对我的,却也让我如芒刺在背,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十多年,支持着程维活下去,促使他攀爬上权力制高点的全部是恨意,对我的恨,对官僚的恨,对背叛他的亲友的恨……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就在这样燎骨钻心的疼痛中,渐渐长成了一个权贵鼎盛,但却人性泯灭的强者。
这样一个孤独而执著的强者,若是放下了恨,那么,他还剩下了什么呢?
他从来都没有悔改过什么,他只是不再恨我而已,可是对其他的人,他和曾经那个剥食人血的恶魔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胜于昨。
中午午休之后,程维就没有回办公室。我去楼下看过,他的车已经开走了,我完全乱了章法,浑浑噩噩不知该怎样才好。
我想到了刘景明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脖颈上的伤疤还清晰在目,我无法说自己不记恨他,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为此付出同样的代价。
我知道受尽屈辱和折磨的伤痛,正因为同身感受,明白那种生不如死的苦楚,我才不希望有别人再受此煎熬,哪怕那个人十恶不赦,亦或者与我有仇。
我不是说想要原谅刘景明,或者指望他悔改什么的,我没有这么天真,也没有这么伟大。到现在我听到他的名字仍旧会感到砭骨的寒意,恨的牙根发痒。我是真的恨他。
可是谁说,有了恨意,就一定要复仇呢?
我这些年目睹了那么多恩恩怨怨,生死纠葛。程维想要给他的妈妈,他的兄弟报仇,姐姐想要给她自己,还要林姨报仇,刘景明想要替姐姐报仇……这么多人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甚至连梦里都巴望着对方落到自己手里,百般折磨。
可是这之后呢?
当所有的仇都报尽了,想抽身而退,却已经是不可能了。因为在复仇的过程中,已经不可避免的结下了新的怨恨。
复仇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便是一生葬送,想要回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恨刘景明,可我不想借程维的手去报复他,折磨他。
晚上回家,果然没有看到程维的身影,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片刻,便再也忍不住,径自开车去了程维在山郊的别墅。一下车我就看到吴添乐蹲在草地上玩,她穿着丝缎缝制的漂亮公主裙,头发也比之前乌黑亮丽了不少,用两道宝石蓝缎带束成可爱的双马尾,垂在脑袋两边。
“添乐,看到你程叔叔了没有?”我连气都没有喘匀,就着急地问她。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指着远处的花房,对我说:“看到了,叔叔在那里,可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让我过去和他玩……”
我也顾不得吴添乐,听了这番话,立刻就往花房跑,那里是程维栽种反季节花草植物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园丁很少会有人来,但是今天花房外面围了一圈壮硕的保镖,他们一见我,立刻伸手阻拦。
“祝先生,程先生说了,旁人一概不得靠近这里……”
我拧着眉头问道:“你们是想拦着我吗?我也算旁人?”
门口的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我趁他们犹豫动摇的时候又道:“我找程维有重要的事,耽搁了你们能负得起责任吗?”
他们似乎是被说动了,其中一个便道:“那……容我先进去和程先生通报一声……”
“还通报什么!”我难得的怒容令他们有些不安,“我自己进去找他!别再给我哆嗦!”他们支吾半天,最终还是犹豫着放我一个人进了花房。
程维的地位比刘景明尊贵太多倍,即便是从栽种花草的地方也能看出来。和这座花房比起来,刘景明当初关着我的那间温室简直就和玩具模型一样。我走过了三道门,才进入最核心的名贵花草种植区。
在门口我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我慢下了脚步,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里面的景象顿时让我寒毛倒竖,差点惊呼起来。
刘景明被绑缚着,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撕烂了。有两个程维的手下摁死了他,另外一个人用类似于登山用的尖锐抓钩撑扯着后、穴,然后往里面灌入大堆的蜂蜜,花房里繁育的一盒蜂箱被拿了出来,养蜂人引出了里面的蜜蜂,然后将蜂箱拿走,那些找不到蜂箱的蜜蜂就统统被刘景明后方涂抹的新鲜蜂蜜给吸引了过去,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往肠道里面钻……
我连忙抬手捂住口,几乎就要吐了出来。
程维背对着我站着,脚尖抵着刘景明的下巴,淡淡道:“你逃啊,你能指望沈蓝罩着你一年,难道还能指望他罩着你一辈子?”
他说罢,踢了刘景明一脚,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我看到他脚边摆着好几只水族箱,里面有大鲵,泡到发胀的蚯蚓,还有一些由于视角问题,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自己说说,欺骗我会是什么下场。”程维淡漠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嗯?随便玩一玩,然后就给祝霖一个痛快的,是不是?”
程维冷冷道:“原来你的随便玩一玩,口味是那么的独特。还有你的痛快,在我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痛快啊。”
他弯下腰,抬手揪起刘景明的头发,说道:“刘景明,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挺有创意的,金色鸟笼关人,还放蛇出去兽/交……有你的,你很喜欢**的事情吗?”
他用力拍了拍刘景明的脸颊,沉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和你交流一下技术好不好?不就是兽交吗?谁不会玩啊。你看——”
程维随手拖过一个水族箱,把刘景明的头砰然摁在上面:“除了蜜蜂之外,还有这么多排着队等着上你的动物。泥鳅喜不喜欢?水蛭呢?或者还是蚂蟥比较对你胃口?”
“还有,你不是喜欢用蛇吗?”程维恻恻道,“普通的蛇有什么意思?你不会**更彻底一点儿吗?你看看这条——”
他指着水族箱里的某样东西给刘景明看:“看清楚没有?这是一条准备产卵的母蛇,你说,我把它的尾部塞进你身体里,你会怎么样?你……”
“砰!”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已经不知何时被我推开了。我浑身都在颤抖,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地盯着那些疯子,简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原以为程维的狠戾我已经见识过了,哪里想的到他在我面前的阴狠歹毒不过冰山一角,他对恨到入骨的人做出的事情,不知比刘景明残暴多少倍!
我盯着程维,程维也看着我,他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过了好久,我才战栗着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苍白的嘴唇哆嗦了好久才勉强抖出一句:“程维……你在……做什么?”
他的脸色比我好看不到哪儿去。他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摇了摇头,重复道:“你在做什么?!”
“……”他不说话。
我抖得厉害,最后抬起手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啪!”响亮的声音让旁边的仆人们都变了脸色,上前想来制止,却被程维抬手阻拦了。
五个指印在程维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程维望着我,轻轻道:“小霖……”
“你够了没有?还要报复到什么时候?!你还要多少人难过你才开心!你才能放得下!”我喊了起来,声音颤抖得厉害,“你做出这种事情,和刘景明又有什么区别!你他妈就是个**!是个疯子!”
我狠狠唾骂着他,那时候真的是受的刺激大了,我并不是同情刘景明,而是眼前的这一幕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自己曾经受过的折磨,我真的是伤心失望透顶,甚至比刘景明折磨我时还要难过得多。因为做出这种人性泯灭的事情的人,是我试图着去原谅,试图着去宽容的程维。
我仿佛是亲眼看见我所爱的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地狱里去。
程维……你,究竟还要害人害己到什么时候?
激愤之下,我冲口而出了很多非常难听的话,而程维始终都一声不吭,只是任由我发泄着。
过了好久,我终于缓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红着眼睛对程维说:“放过他。”
程维震愕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一般。
我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放过他!”
“小霖……”
“你不要让我对你彻底死心。”
程维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过了好久,他转过身去,然后对那几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仆人挥了挥手,轻声道:“……放了他。”
这时被绑缚着的刘景明却突然咳出一口血,而后抬起沉重眼皮,嘴角猩红地哑声道:“祝霖,我他妈要你做什么好人!”
我强压下恶心,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好人?你以为我是在替你求情?”
刘景明嘴角淌着血,阴恻恻地咳着血笑了起来:“否则你以为呢?你在标榜些什么?标榜你很伟大,很无私……哈哈,别笑死我了,做了□又立牌坊,在程维面前装什么清高!”
程维几乎是暴怒,抬手拿起一只高脚酒杯,二话不说就狠狠摔砸在刘景明面前:“给我住口!”
刘景明被折磨到了极处,反倒是放开了大笑起来,那笑容凄厉可怖,听得人寒毛倒竖:“哈哈……祝霖啊祝霖,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有本事,你厉害,你仇也报了,牌坊也立了,男人也勾上了,真厉害……真是比你那个□老娘有出息多了不是吗?哈哈哈……”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中,半晌我隐忍道:“刘景明,你够了没有?”
“怎么?你演不下去了?别呀,继续装你的慈悲啊!求程维放过我啊?”他癫狂地笑着,“你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你是什么东西我能不知道?你让程维折磨完了我,接下来是不是要折磨祝霏了?嗯?!”
我的脸色蓦然苍白起来,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几乎是颤抖着制止他:“刘景明!你给我住口!”
祝霏……祝霏……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提起她的名字?!我隐瞒了这么久,只是希望程维能把他最深的仇恨从此卸下,哪怕他一辈子都以为当初害了他的人是我,这样也不要紧。我不想再看程维近乎疯魔的残忍样子,也不想……看到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血亲被他折磨至死。
可是太迟了。
刘景明他以为我早就和程维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以为程维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的姐姐。
他看低了我,也看低了程维。
我眼前阵阵发黑,他对我嗤笑着说的那些话,我多半都没有听清楚,只偶尔听到两句:“你是不是高兴了,等你收拾了祝霏,你就把最后一个仇人也解决了。”“你可以在程维面前好好地倾诉你的委屈了,对不对?”
我茫然地后退两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反常终于让刘景明意识到了某些地方出了问题。他的笑声渐渐轻了下去,满是血污的脸上逐渐笼上非常疑惑,也非常害怕的一种表情。
我和他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程维,那个高大的男人震愕地站在原处,脸色苍白的好像纸一样。
“祝……霏?”
“……”
“你们说什么?你们说R是祝霏?!!”
花房里一时间没有人作声,四周一片死寂。
然后几乎是爆破性的,程维一脚踹开了挡在前面的水族箱,玻璃碎片和水统统飞溅出来,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花房,狠狠推开的金属大门撞击在墙上,发出惊人的巨响。
刘景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讥讽和嘲笑,只剩下蜡黄蜡黄的枯槁,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你没有……你没有告诉过他……”
我退后两步,什么也说不出来,连指尖都是冰凉冰凉的。
这短短一年的平静之后,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无线……你们懂的,卡到人神共愤了。我明天下午网络好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来回,加更字数做补偿哟~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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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0 ...
整整十天,家里,公司,我都没有再见过程维。他的电话我打不通,医生开的治疗肺病的药也都没有带走,我心里乱成了一团,晚上睡不好觉,辗转半夜才稍稍有了些许睡意,却又很快被噩梦惊醒。
惊蛰时期,第一声春雷压碾过城市上方厚重的云层,那震耳欲聋如同万马奔涌的雷声裹挟着雨点噼啪打落。
我顶着大雨加快步伐跑回家里,开锁的时候微微一怔,那家门没有锁,推开门后发现玄关多了双皮鞋。
程维回来了。
客厅的灯没有开,他坐在沙发上,屋子里是呛人的烟味。
我慢慢朝他走了过去。他的神情非常非常的疲惫,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年。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抬头。
我看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叠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打印纸。
“……”我将那叠东西拿起来,翻了两页。
那是沈蓝的部下“R”的所有真实资料,以及历旅。
放下那叠资料的时候,我听到程维轻声问我:“你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我。”
“……”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
“……”
“为什么要骗我……”
我答不上话来。
程维把他宽厚的手掌埋进乌黑的头发里,神情非常的痛苦,他只是消失了十天而已,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却觉得他疲惫得仿佛像一个老人。
“祝霖,我对不住你。”程维嘶哑地说。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第一次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走吧。我受不起你的照顾。”
“程维……”
听到我叫他,他略微僵硬,过了好久,他凝视着我,忽然便淡淡笑了,可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悲哀:“不走吗?你不怕我有朝一日有被人蒙骗,重新害得你遍体鳞伤?”
他说着又开始咳嗽,我替他抽了张纸巾,他轻轻道了声谢,掩去嘴角的血迹。我在他身边坐下了,对他说:“程维,你看看你自己,一难过就抽烟,药也不按时吃。放着你一个人乱来,你会不会半年不到就死了?”
他苦笑起来,却不说话。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死。”
“……你不恨我吗?”
我想了一会儿,对他说:“我确实心灰意冷过,但是说真的,程维,我没有恨过你。”
顿了顿,我说:“你也好,刘景明也好,我姐姐也好,你说你们为了报仇,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呢?你们高兴了吗?痛快了吗?”
“仇恨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它只会让人离自己最初的面目越来越远,你曾经做的一些事情,确实让我很难过,可是如果我因此而恨你,然后不择手段想要来报复你,那么我肯定会更加的痛苦。”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程维,你知道吗?我之所以隐瞒祝霏的事情,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我担心你会自责,更担心你会去报复祝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再去报仇了,好不好?”
“你向卫风辞职了,不要再去管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留在你身边,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程维望着我,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很明亮,隐约也带着些潮湿的水汽。他看了我很久,最后轻声道:“小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