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by 浮生半两银【完结】(4)

2019-04-07  作者|标签:


  “你没病,只是太累了。”
  “我是没病,有病的是你!许墨翟?我不是说过,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见到你!不管以何种身份!”
  话说到最后越说越快,最后一句几乎就是喊出来的,可是说出口,何晓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许墨翟也听到了,所以他盯着眼神飘忽不定的何晓年问出了口——
  “其实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何晓年从阴影里抬头看他,像是想从他眼里找到点什么,然后缓缓的笑了。
  “我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其实我去世的父母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知道我的父亲其实是许晋山就是许墨翟的父亲,所以许墨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而导致我养父母车祸致死的,其实是我的亲生父亲。
  甚至还有很多我不想知道的,比如方才的妇人,是许墨翟的母亲,但是并不是我的……
  这世界是不是太疯狂了?
  何晓年甚至开始想,难道上辈人只有这么几个,要让他们互相相爱,生下孩子欠下一屁股感情债然后状若无事一般的退居幕后然后把这怪诞的剧情丢给我们让我们好好演下去?
  “你是我弟弟,所以我不可能不来见你。”
  “我不是你弟弟。”
  “你否认也没用,我已经验过DNA了,就在出事之后不久。”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给过你授权!你也没有血液样本!我也不是你弟弟!你闭嘴!”
  “授权不好意思,确实没有,但是样本不一定非得要血液,还有,你确实是我弟弟,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妈妈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那次……我也找不到你。”
  “许墨翟,我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也不需要知道,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没别的事情,那谢谢你们家这些天的照顾,我告辞了。”
  何晓年说着就下床准备换衣服,许墨翟在一旁看着他拿起叠在一旁椅子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换上,毫不避讳,忽然微微一笑。
  何晓年瞄到许墨翟那一笑,顿了一下,转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许墨翟,那人笑意更浓,走过来解开他扣错了的扣子,重新扣好,和他给自己的感觉大相径庭,许墨翟有一双修长而灵活有力的手,并不阴郁也不狠戾,只是温柔轻缓的,帮自己扣好了扣子,然后在何晓年反应过来之前,退后一步让出屋去。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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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零年就要过去一半,国语唱片业依然不景气,何晓年开始迷恋上听些柔缓而充满质感的声音吟唱些意味深长的故事。寻寻觅觅,奶茶的新专辑出来了。
  听第一首,何晓年情不自禁的微笑,想,怎么说,奶茶还是奶茶,专辑总是好听的,又几首没有什么印象的歌过去,《在一起》的主打,《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前奏响起来,奶茶成熟了的声音奋力的温柔的唱着,唱着何晓年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下来,待到听完这首歌,抬起头,四顾茫然,自己身边,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游乐场的焰火又砰砰的响了,何晓年盯着暗了的天空,今年北方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晚,晚到大家已经不抱希望于她的出现,何晓年没去擦眼泪,就让他们那么流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何晓年不一样,他从来想哭便哭,不想哭,打死了,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惹到他伤心处的,竟都是那么小的小事。
  奶茶继续唱着“你不知道吧后来我都一直在想,跟你走吧,管他去哪呀……”
  是呀,你不知道吧,后来我都一直在想,跟你走吧,管他去哪呀……
  那些水汽氤氲的大风凛冽的夏天,是谁陪我笑着闹着跑过学校后的林荫路。
  那些日光微熹的早晨,是谁在铁路口斜背着书包等我一起走余下的路。
  那些日记本上发了黄的照片,是谁和自己的笑脸挨的那样近……
  那些那些那些……那些几乎过去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谁陪在身边……
  阎晖走了,并不是没有告别,并不是化友为敌,只是那之间的距离,莫测的让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让何晓年莫名的恐慌,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到底是谁丢下了谁?
  何晓年不知道是该怀念一份名存实亡的友情,还是唏嘘一场早早夭亡在萌芽里的爱情,他想不明白,自己对阎晖的感情,其实那多于友情,又绝不是爱情。只是阎晖不想再陪自己继续懵懂下去了,他决定弄清楚,要一个答案,回答是YES,那么他留下来,继续一个新的世界,可是回答是NO,他就走,于是何晓年的世界,崩塌了。
  永远害怕别人离开自己的何晓年,总是在发现自己将要陷入一段感情的时候及时抽身,哪怕那会很痛很痛,生不如死,但长痛不如短痛,对于他来说,与其被人离开,不如自己早日抽身而退,这是懦弱者的托词,却是胆怯者最好的自我保护,何晓年做的彻底,阎晖用了20年,也未取得他对他完全的信任,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证明,何晓年无法相信他自己,所以,也没办法相信别人……
  我若回头,你还在不在?
  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假设命题,对于过去,还要问一个如果……提问的人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与其说是不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人,不如说,只是不相信他自己。
  何晓年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一个人在夜里对着万家灯火身处黑暗的四野里哭,却不能一个人坐在屋里里傻笑,他宁可相信蚊帐外的一只蚊子晚上一定会吸到自己的血,也绝不相信自己可以把这只蚊子打死。
  CD机声音越累越弱,最后终于停了,何晓年迎着风发现,眼泪已经干了,听说人类哭泣的极限只有15分钟,超过这个数字,总会间歇性的停一停,人生又何尝不是诸多个十五分钟,你这个十五分钟笑,停一下,下一个十五分钟,也许就是哭,无论哪个十五分钟里,你都可以想说,反正也不过就十五分钟……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们最终都要跟陪伴我们许久的死亡而去,没人有例外,天空里的星亮了起来,楼下面的草坪上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一会,橘黄色的暖光忽闪忽闪的亮了起来,有段距离,看不太清,盯着看了一会,鼓鼓涨涨的孔明灯一个个晃悠悠的升到了空中,这些人的笑声,听起来那么幸福……
  何晓年看着孔明灯越飞越远,变成一个暖黄色的星星,默默的许了个愿望,然后扬起嘴角,哼起那首刚刚听过的歌……“你那傻气,我真是想念……”

  网游?网游!

  网游?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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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晓年最近日子过的有点颓废,事情很多,但是都不想做,俗话说就是无聊……
  于是就玩个网游吧,还上学时候,玩过的游戏现在升级到了第二部,以前的游戏账号居然还记得,上去了之后送了限量坐骑,丑不拉几的,骑着到处逛游,不知道参加点什么,自己练的门派如今已经几近绝种,有人组自己刷棋,刚张口说,我好久没玩了,人家就自动自觉退队了……
  逛了逛,觉得虚拟世界和现实一样无聊,应该做的任务一堆,不过,和现实里一样,懒得做。
  老朋友很多,一个都找不到,刚要退,一个不认识的名字,问“你是本人么?”“是啊。”“不是说不上了么。”“恩。来看看,你是?”“你猜……”心里有了个名字,可是没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句“居然还有人认识我啊……”“那是”“你是萋萋吧……”“恩,是我啊”“我猜到是你……”闲聊几句,见了一面,然后各自分手,老友见面,互相问了问近况,然后终于心里不再那么凉,决定换个区从头开始,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现实世界里人不能重新出生一次,网游里确是可以的,建了新人物,下了游戏。
  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何晓年想,去海边吧,于是换了衣服溜达出去……
  逛到海边日头已经夕照,但还晃眼,何晓年忽然想,也许在什么地方,老朋友互相挂记,但再也没有机会互相问候了,时间一往无前,走过了,谁还在原地等呢……
  忽然就想,回家吧,回去有他们的地方看看,看看时间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在什么地方少生活,什么地方闯祸,什么地方幸福着,想找个陌生人聊聊,把自己想不明白的想明白的事情都和他说说,他什么都不必说哪怕只是保持缄默,于是何晓年大声的冲那片似乎微笑着卷起白色泡沫微笑的海喊出一个名字,然后微笑着看附近沙滩上零星的几个人向自己这边张望,抖抖鞋里的沙,甩开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去……

  及人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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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晓年很累,他满脑子满身都了无生趣,懈怠的日子久了,或者忙活的时间久了,就总会这样,有时候他幻想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然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用宽厚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满足自己一切无理要求,然后有几个还会提供无微不至的三包照顾——包养,包发脾气,包欺负耍赖……
  有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孩子,胆小怕事,不知道未来将会去哪里,所以其实无所畏惧,却总是担心眼下哪怕一颗石子会绊倒自己,殊不知其实自己所处的世界便是一颗宇宙里小小的石子,而自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粒微尘……
  他以为能温暖自己的会是阎晖,或者是接下来期待的谁,可是最后没想到是个更小的孩子。浑浑噩噩了一个多月之后,某天下楼去应门,阎亮站在那,眼睛闪闪发亮,他说“晓年哥,我们在一起吧。”
  何晓年先是天然呆的看着他,像是觉得听到了什么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而后望望外面下午三点的艳阳天,回神对上已经早已不是小男孩的男子眼里灼灼认真的光亮,笑着看了他好久,然后轻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缓缓而坚定的说“好。”
  现实已经不尽圆满了,所以我们要给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
  后记
  这东西写了半年,也不过短短万字,一路走过来,有时候会忘记了他存在,但是何晓年偏偏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想忘记他却不可能,他还经历了许多事情,只是有些事不知道该如何写出来,有些话,说出来也便死了,真的爱过的人,活过的人,总也会懂一篇文里,哪些是杜撰,哪些是真实,没有奢望过有人会喜欢看这些,只是还是有期望,觉得若有一人懂得,或者某天他无意看到,会不会想起还有一个何晓年,其实我一直想问若我回头,你还在不在?答案其实早就有,但不要说出来……
  谢谢各位看客听我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这么多,小年的连载就此暂停,有些东西跟着看来,总会和成文之后的感觉不一样,回去把他写成了文,总有东西要藏起来,总有东西要被夸大,便再也不是这般赤果果的要回去看,需要提起七分勇气了,再次谢谢,你们也很幸运,呵呵,世界下午安~要忙一阵子了,这文其实不适合在这里连载,也其实就好像是何晓年不知道说什么的胡乱日记,但对于北冥我总有种特别的感情,姑且就作为暂时的告别礼,希望大家一切都顺利,若在别处见着我,请和我轻声打声招呼,到这里吧,就到这里了。
  浮生半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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