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出书版)BY 爆琦【完结】(71)

2019-04-04  作者|标签:

栾天策突然的决定让太后大感意外,喜上眉梢。

「但是朕也要在这里先告诉母后,朕立后是为了安民心,绝对不会和皇后行房,此生更不会宠幸别的女子。如果母后还是狠心要让别的女人与你同样有寂寞终生的命运,你就为朕挑选皇后吧。」

「皇帝立了皇后自然要和她共同抚育太子,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怕我天都没有血统正宗的继承者吗?再说,皇帝膝下无子,长此以往,宫眷和外臣都会生出异心。」

「朕立后之后便会立承廷为太子。母后毒死竣泓,朕身为人子,无法杀你为他报仇,只好用这个法子来补偿他了。」

「你、你打算把皇位让给你兄弟的儿子?这岂不是将这大好江山易主了?本宫万万不许!」太后先惊后怒,温和的目中散发出戾气。

「母后,朕希望你能将承廷视为你亲生的孙儿,好好抚养,真心相待。他若有事,朕就挑选皇族中其他藩王的世子为太子。总之,母后此生无法看见朕有亲子降世,最好死了加害承廷之心。」栾天策森然再道,他脸色坚毅,目光毫不动摇。

太后知道皇帝没有戏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躯忍不住摇了摇。栾天策没有再伸手相扶,他深深看了太后一眼,拂袖走出祥寿宫。

太后看着皇帝的背影,绝望的目光中透出一抹狠然。

她咬牙挺直了背,心中不甘地盘算,只要皇帝答应立了后或妃嫔……在这后宫之中,她总有办法和机会让一个女人怀上龙种。

既然儿子无法指望和依靠,她必须养育一个乖乖听话的亲孙子。

栾天策出了祥寿宫,之前对太后的狠与对他无法实现誓言的愧莫名消失,他甚至感到对先皇的嫉妒还有对名忧尘的爱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一方面提醒自己不能消沉下去,身为皇帝的他也不能将心神一直放在这些与江山社稷无关的事上;另一方面却无法抑制或打消心中的疲惫与厌烦。

尽管生在皇室,从小便知帝王家无亲情可言,但栾天策直到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他无法接受温柔可亲的母后竟然如此心狠毒辣,更加明白栾竣泓若不死,他们这对感情深厚的兄弟,日后真有可能会在谢青君的挑唆下手足相残。

至于名忧尘那个一直困扰他、让他起不了杀意、明知对方眼中没有他也无法放手的人,更是没有将他这个尊贵的天子放在心上!哪怕他想了尽办法,好像亦激不出对方的半分爱恨。

他精心布置、努力拼斗究竟得到了什么?抓住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栾天策无心再去掖鸿宫,当然不是对名忧尘的爱恋与执着已经消退,他只是不知道如何用目前这样患得患失与摇摆不定的矛盾心态面对那个人,同时再也不能确定他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盲目自信。

认为只要不断进攻和付出,名忧尘就总有一天会退让和接受他了。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蓦然感到,不管他努力向名忧尘剖白、表示或做什么也是多馀的。只要他身在帝王家,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都不可获得,他注定是坐在那个由无数鲜血筑成的皇位上面的孤家寡人!

狠狠一拳砸在宫墙之上,栾天策用力过猛,微微感到头晕,眼前发暗。

他仰天闭目,过了好一阵才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张开双目,露出仍旧充满威仪的微笑。

就算他得不到最想要的,但这天下最好的东西,他定要牢牢握在手中!因为他是皇帝,他绝不允许别人忤逆或拒绝他!

此后一连三月,栾天策再也没有驾临掖鸿宫,只吩咐宫中命妇与内侍以王礼好生伺候名忧尘。

皇帝一心扑在朝务上面,全力整治疏通全国的河流,升迁或罢黜一些官员,扩充皇室亲率的兵力,大肆培养亲信,恩威并济终将人心浮动的群臣压住,获得帝王渴求的民心。

每日将自己投入忙碌的军国大政处理之中,栾天策忙到深夜才肯稍事歇息。太后相劝无效,只得为皇帝全力准备立后大典的诸多准备事宜。

栾天策没有过问太后如何干预,他也只能将自己投入繁重的国事与朝务之中,从文武官员日愈骇服与百姓真心尊敬效忠的颂扬声中,得到短暂的满足和成就感,但从未真正开心大笑过。

屏退所有的人,栾天策没让杜成憬跟随,他独自在皇宫中慢慢转悠,竟然神游天外,等反应之时赫然发现他站在掖鸿宫的外面。

栾天策微微苦笑,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三个月越是压抑、越是强迫不去想,他的内心反而越是下意识的思念名忧尘。

他想念那个人有如良玉美瓷的皮肤,想念那个人清矍的五官,想念那个人温暖如绵的气息,皇帝也明白他同样异常想念每次将那个人搂在怀中之时,亲眼见证对方脸上略带痛楚的隐忍神情渐渐绽放为旖旎诱人的美丽风华。

栾天策的胸口瞬间火热了起来,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就算名忧尘心里真正惦记的人是先皇,但在他们亲密相处以及水乳交融的那一刻,他有信心让怀里的人忘掉一切。

可笑,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做白日梦,对征服名忧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大人,天气变冷了,您出来透气之时,记得多穿几件衣衫。」孤灯在宫门内劝说。

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皇帝不想举步,而四周的人早知栾天策来掖鸿宫的习惯,都不敢进去禀报。

「大人最畏寒冷,千万不要又着凉了。」沈夜也开口劝道,跟着迟疑着说道:「宫中将有大事发生,太后令各宫都要贡献贺礼,您看咱们送什么?」

「皇上是不是要立后了?」

栾天策许久没见名忧尘,突然听见那人悦耳的声音,对方又说了这么敏感的事,他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怀念,等著名忧尘应答的同时又暗笑他竟然如此情急。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刚才还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宫中这些天鸣响礼炮,应是为立后大典做准备。」

名忧尘说到这里停了停,栾天策屏住了呼吸,名忧尘被他拿话逼得吐血之前都没有再劝他立后,这让他已快绝望的心中浮上了一丝希望。

「皇帝荒唐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咱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赐的,又有什么好东西送?再说,皇帝什么没有?他也不稀罕这小小掖鸿宫中之物。嗯,我看不如这样吧,大典之时,你们将墙角那几株梅花摘下,好好修葺了送到中宫。」

名忧尘的语声听起来有些飘忽无力,却击得栾天策胸口发痛几乎崩裂。

皇帝踉踉跄跄走了几步,最后不得不靠在宫墙上大口、大口吸气才暂时缓解窒息欲死的感觉,里面的人再说了些什么,他也无法听清了。

原来名忧尘对他真无半分情爱,对方听到他要立后完全无动于衷,还那么平淡地计划着送什么贺礼,似乎恨不得大典快些到来,好让他此后再也不要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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