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燕歌 作者:摸鱼小童(下)【完结】(15)

2019-04-02  作者|标签:摸鱼小童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越,无助,亦或是,无力,秦越的玩世不恭中带着彻底的冷漠,在她的身上,南宫凝看不到一点昔日的影子,遑论爱意。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南宫凝的语气平静得吓人,秦越的心一颤,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

  南宫凝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

  秦越干脆地利落地回答:“爱过!在桃林时,我就一直爱着你。”秦越觉得这两句话是今天最容易出口的话,不过她有预感,接下来的话,将会是这辈子最难说的话。

  南宫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秦越的话,却彻底地扼杀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长越公主色绝天下,谁不爱?说起来,我现在确实很怀念,凝儿你在纱帐里销魂的样子……”

  “闭嘴!”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响起,秦越的另一边脸上再次添了清晰的指痕,她放肆地大笑,仿佛是一个放浪的恩客对着青楼的妓女,眼里是满满的情欲和好色。

  南宫凝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一颗心伤到了麻木,她努力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秦越:“秦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此以后,你做你的秦皇,我做我的燕国公主,恩断,义绝。”

  秦越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要窒息了般,但是她又留恋这一刻,可以与凝儿共处,她知道,以后,她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秦越,我会夺回我的燕国八座城池,如果你再像今日般羞辱我,我长越定会亲手杀了你!”

  秦越看着南宫凝离开的背影,这春阳如此温暖,为何就不能暖了她的心?这春日如此生机勃勃,为何她的心里依旧一片荒芜?这鸟雀如此欢快,为何她痛苦地几欲死去……

  凝儿,我宁愿今日就死在你的剑下,可是,我还不能死,这也是我活该,对吗?我居然伤害了最爱的你,我活该痛苦地生,而不能畅快地死,即便是死,也该去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被烈火烤,被热油烹……

  凝儿,我要给你一个太平盛世,给你一个安乐人生,让你一辈子不必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不必在硝烟战火中煎熬,不必在生离死别中哭泣,我要让你得到一个幸福的女人该得到的一切。

  即便,要我一生痛苦,即便,要我世世煎熬。

  大秦,胥阳城,左相府。

  左相府的花园里一派鸟语虫鸣,假山流水,杨柳依依,可谓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让人赏心悦目,陈相云和公子白坐在花园中对弈,执白子的陈相云忽然抛了手中的棋,摇头道:“又输了!又输了!白大人果然厉害,老夫不是你的对手!”

  公子白笑道:“陈大人过谦了,明明是陈大人心神不定,让我得了空子,如果陈大人与我认起真来,我哪里是您的对手!”

  陈相云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情,老夫瞒得了所有人,也瞒不过白大人您呐!”

  公子白摇头道:“我不过是胡乱猜的,只是陈大人心中所忧虑的,大抵与我忧虑的差不了什么,可否是为赵皇的动作担忧?”

  陈相云抚了抚胡子,悠悠道:“赵国这些日子粮价浮动得厉害,看得出,赵威是要对谁下手,但是究竟是对曾卿,还是对燕国,亦或是……”

  公子白微微一笑,道:“陈大人心中早有定论,何必与我在这里卖关子。”

  陈相云也不恼,他欣赏公子白的才华,所以很多智谋,他还是很愿意与公子白一起商讨的。

  “曾卿,在当时京城一战中,损失惨重,一时难以恢复元气,如果一般人的话,自然会先选择攻下曾卿,可是,赵威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只老狐狸,他知道,一旦进攻曾卿,咱们定然会趁虚而入,占了他的领土,至少占几个城池不成问题,这样一来,他打这一仗,也没赚到什么。”

  公子白点头,接着陈相云的分析道:“其实攻打封商铭也不是不可,只是封商铭是出了名的大将,赵国现在缺乏能与之抗衡的将领,而赵威御驾亲征的话,则等于把国运押了上去,以赵威的智谋和性子,他是断断不会选择这么做。”

  陈相云抚掌大笑:“英雄所见略同!其实,攻打燕国,他也是做不来,因为燕国的南宫峰与他有约定,他是暂时不会动这个盟友的,但是以后会不会动,就说不定了。”

  公子白的眸子亮起来:“看来咱们又要大干一场了!”

  陈相云慢慢地站起身来:“咱们就让那老匹夫进得来,出不去!让他知道知道,咱们越人的拳头有多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突然发现忘了好多人物好多伏笔,下面会有很多bug啊。。。

  ☆、细作

  燕国,都城,公主府。

  燕国的都城,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仿佛城外的厮杀,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发生,三千黑甲战士如潮水般从天而降,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秦越也随着那些黑甲战士们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废物!”司马璟的嘶吼声从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嚎叫接连响起,浓重的血腥味从那里传来,屋中的侍女们被吓得直哆嗦,她们偷眼瞧着麻木如同雕塑一般的南宫凝,俱在担忧自己的性命。

  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声,从回廊的尽头一下一下地打在众人的心上,浑身是血的司马璟,慢慢地踏进了门槛,满眼血红地盯着南宫凝,异乎寻常地平静:“八座城池全丢了。”

  南宫凝点点头,面无表情道:“本宫知晓了。”

  司马璟忽然一拳打在手边的桌子上,桌子瞬间碎成了木屑,一群侍女尖叫着跑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两个人,纷飞的木屑慢慢地飘落到地上,南宫凝迟滞地抬起头来,眸子里仿佛只有一片死去的世界。

  “南宫凝,你还在想着那个杂种!”司马璟咆哮道,“你明知道那个杂种潜入了我大燕,你还为她百般掩护!如果当时在那山上,我一刀结果了她,就不会有今天这般田地了!南宫凝,这种杂种,有什么值得你这样挂念的!”

  南宫凝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失去理智,看着他疯狂地咆哮,看着他愤怒地职责,她只是待所有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悠悠地开口:“司马璟,一个奴才,这样跟主子说话,你可知,罪至凌迟?”

  刚才还癫狂的司马璟像是被泼了一大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浑身冰凉,主子?奴才?他司马璟在南宫凝的心中只是个奴才?

  “秦越欠本宫的,本宫一定讨回来,不过轮不到你来对本宫指手画脚!”南宫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从今天起,本宫要亲自练兵,那万里山河,本宫要亲自拿回来!”

  名满天下的长越公主又回来了,只是那惊人的气度中只有万年的冰霜,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善良天真的姑娘,在岁月的风尘里被洗的干干净净,有的,是坚固冷硬的心,和枯萎凋零的情。

  司马璟纵使狂野如一头野兽,他也被南宫凝的气度所折服,他直直地跪下,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握着剑柄,坚定地起誓:“臣,愿肝脑涂地,为公主效劳!”

  南宫凝不再是年轻的姑娘,不再是那个会被言语而激扬动心的女子,她的心不再相信任何的事情,司马璟的起誓就像这无痕无迹的春风一般,隐匿在了南宫凝的耳畔,甚至都没有进入她的心间,她想起了那个喜欢说甜言蜜语的女子,那个喜欢皱眉的王爷,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奋不顾生的情人……她的心里,便充满了冰冷,充满了恨意,一如当年。

  早晚有一天,我要从你那里,夺回我的一切。

  大秦,炎州,郊外大营。

  炎州作为大秦的要塞,郊外驻扎了重兵,这一日,一匹马突然受惊了,从在大营里肆意乱跑,左冲右突,营中乱作一团,士兵们纷纷过来拦马,这时候,穿着秦军服装的赵汐抹了两把灰到脸上,趁乱翻进了大营,她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站住!”赵汐回头一看,是个年纪特别轻的小将领,穿着一身黑色的秦军将领服装,手中提着一把弓箭,赵汐松了口气,想着对付个小孩自己还是颇有经验的。

  “你的伍长是谁?身上的衣服怎么穿成了这样?你知不知道盔甲就是士兵的生命!你连盔甲都穿不好,它还怎么保护你的生命?!”

  小将领非常严肃地训斥着她,还走上前来,扔了弓箭,居然为她整肃起仪容来,赵汐哭笑不得,同时也对秦越肃然起敬,再好的统帅,如果治军不好的话,在战场纵使是用兵如神也也是白搭,很显然,秦越声名赫赫的黑甲战魂背后,是秦越高超的治军之能。

  赵汐配合地接受了他的训斥,小将领长的唇红齿白,甚至还有股莫名地香气,赵汐的心里开始有一个疑团在发酵,难道这个人是个女子?虽说少年也会长得这般细嫩,可是也细嫩得有些过头了吧。

  也许是赵汐的目光太过于放肆,小将领很快就发现了,他不悦道:“你这人没接受过训练吗?谁让你这样随便的看将领了!”

  赵汐忙不迭赔罪道:“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小的只是被将军天颜惊到了,一时犯了糊涂,还请将军饶命!”

  一番夸赞正对他的胃口,小将军挥手道:“算了,起来吧,估计你也是刚进这里,不知道规矩,所以,今日就不置你的罪了,不过,你可得长点心,不然本将军下次可得罚你了。”

  赵汐连连叩头道谢,态度恭敬至极,小将军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汐道:“再下姓秦,名义。”

  小将军大笑道:“竟与咱圣上一个姓,你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赵汐心中一惊,镇定道:“将军说笑了,小的定是祖上的坟修得好,才能和皇上一个姓。”

  小将军用力地拍了她肩膀两下,差点把赵汐的身体拍得散了架,她在心里龇牙咧嘴,骂了一声,难道这少年真的是男子?

  “陈将军,宫里来人传旨了,您快去接旨!”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传报,那小将军慌忙跑起来,道:“快带本将军去!”

  赵汐一路跟在后面,竟也没有人发现,她躲在大帐后面,悄悄地看着前方的情况。

  太监站在那里,宣读着金黄色的圣旨:“……近日朕深感边防之苦,特送千斤美酒,以犒劳三军……”

  “陈将军,接旨吧。”太监见小将军迟迟不接旨,不由得有些不快,小将军却突然拱手道:“皇上恕臣之罪,臣为了大秦江山,万万不会接旨!”

  “陈枢,你胆敢抗旨!”太监眉毛倒竖,愤怒地把圣旨强行塞到陈枢的手里,哼了一声,起身回京了。

  陈枢为难地捧着圣旨,边关自古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秦越治军多年,还从未允许边关的将士饮酒,这次送了这么多酒,究竟是何意义?

  难道皇上开始昏聩无能,只顾着宠幸宫里的那位淑妃娘娘,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昏聩到那种地步,怎么会突然从温柔乡里想起来给边关送酒?这里面也太蹊跷了……

  陈枢抱着圣旨回到了大帐,坐在案前左思右想,手指在明黄色的圣旨上下意识地抚来抚去,这是炎州特产的越锦所制,轻薄顺滑,在暖融融的春日里,透着丝丝阴凉。

  “什么?”陈枢的手指突然停下来了,她觉得圣旨的表面有些凹凸不平,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一把撕开了那圣旨,里面果然有一块白色的布,不上写着几个小楷。

  “赵军已在到边境,即日佯作饮酒,诱敌深入,灭之。”

  陈枢兴奋地把那布条塞入怀中,将圣旨扔到了火炉里烧掉,她走到了地图边,盯着那地图看了半天,在一个山谷处点了个红点。

  他刚扔下笔,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将军,用午膳了。”

  陈枢回头一看,手中的笔一顿,道:“秦义?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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