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燕歌 作者:摸鱼小童(下)【完结】(10)

2019-04-02  作者|标签:摸鱼小童

  “本宫今日就要保这悦来客栈,看他南宫峰能奈我何!”南宫凝缓缓坐了回去,悠悠端起茶碗来,一口茶还未喝下,楼下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刀枪剑戟声。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

  大秦,胥阳城,皇宫。

  秦越斜倚在软榻上,身边堆满了奏折,不时打个哈欠,慵懒而惬意,柳清寒在屋子的另一边看着书,不时斜睨下秦越,心里堵着的不满慢慢发酵。

  自从秦越搬进来,连批奏折都干脆放到这里来批,朝臣对此都颇为非议,认为皇帝不应该临幸一个妃子过久,否则会影响皇室的血脉延续,也不利于朝纲,可是秦越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在朝廷对那些据理力争的老臣安抚了下,便再也不准于朝廷上提及后宫一事。

  柳清寒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吸引秦越的地方,让秦越留在这里不愿意走,甚至对着她的冷眼也不恼,自顾自地逍遥快活。

  “爱妃,过来给朕读读奏折。”秦越揉了揉眼睛,把奏折往榻上一扔,柳清寒的手抖了下,看了眼秦越,不情愿地站起身来,磨磨蹭蹭地走过去,秦越指了指那一堆折子,道:“从那本开始读。”

  柳清寒冷冷道:“皇上难道不知后宫不可干政么?”

  秦越把头枕到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柳清寒,唇角微微翘起,道:“如果让太监读折子,那就是宦官干政了,是不是啊,爱妃?”

  柳清寒一时语塞,自知辩不过秦越,只得依言拿起折子读起来,第一本折子,就是关于皇上选妃一事,按照秦国的风俗,新皇即为的前三年要连选三年的妃子,之后每隔五年选一次,秦越一只忙于国事,倒是礼部的人颇为着急,忙着为皇帝操持选妃的事情。

  “读完了?”秦越闭着的眼睛动了动,柳清寒嗯了声,她觉得折子里的说法有些道理,毕竟秦越是个皇帝,怎么整个后宫只有两个女人?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而且秦越夜夜与她同塌而眠,却无甚动作,难道是有什么隐疾?

  柳清寒胡思乱想间,秦越懒懒道:“批几个字上去,就说……卿甚多事!”

  柳清寒一愣,忽然有些想笑,一向冷酷的秦越竟有这般调皮的一面,一时对秦越的憎恨消减了许多。

  “怎么还不写?”秦越睁开眼睛问,柳清寒道:“难道真的要写?”

  “君无戏言,来,写上。”秦越把身边的毛笔递过去,柳清寒接过笔,看了看秦越,秦越一副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柳清寒犹豫了下,还是在上面写下了那四个字。

  秦越拿过奏折,奏折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秦越一边点头一边夸赞道:“爱妃不愧是柳大才子的女儿,这字写得连朕都爱不释手!”

  “陛下过奖。”柳清寒冷冷地说。

  “这后宫之中,有爱妃一人就够了,要那么多劳什子妃子做什么,还浪费朕的银钱!”秦越动了动身子,又躺了回去,道:“继续读。”

  “陛下广纳天下女子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些大臣说的不无道理。”柳清寒很想让秦越快些离开这里,秦越选秀女的话,必然不能再呆在广寒殿了。

  秦越眯起眼睛,盯着柳清寒,拉长声音,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柳清寒直直地看向秦越,点点头,秦越脸上的表情稍纵即逝,道:“朕已经有了太子,难道你还想让朕重蹈前朝的覆辙?看着几个儿子为了争夺江山,弑父杀君?”

  柳清寒打了个哆嗦,秦越身上的杀气蔓延起来,秦越斜睨了她一眼,道:“爱妃,自古后宫不能干政,这是你刚刚教给朕的,难道……你忘了?”

  秦越站起身来,显然刚才的谈话让她失去了兴致,她迈开步子往外走,忽然又回了头,对柳清寒道:“你还记得,朕说过,留你的性命,是因为还要用你?”

  柳清寒攥紧了手帕,道:“记得。”

  秦越指了指门外,道:“朕要你……从明天开始,为朕拦住所有要进这院子的人,朕……要独宠你一人。”

  “秦越,我是不会答应的。”柳清寒脸色泛白,独宠,难道秦越要对她……

  秦越冷笑一声:“柳清寒,朕这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你就算是□□地站在朕的面前,朕也懒得看你一眼,朕从明天起,就要离开这皇宫,但是朕对外宣称在广寒殿独宠爱妃你……朕留下侍卫给你,如果有谁敢擅闯此地,杀!”

  柳清寒惊地呆在了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道:“你是想让我……为你掩护?”

  秦越点了下头,道:“如果你干砸了……你的命,也没什么价值了。”

  柳清寒冷哼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会为你做事?我并不怕死。”

  秦越微微一笑:”你不怕死,可是你为了一件小事而死,岂不是太不值了?如果你真的如你说的那般不怕死,你就不会这样轻易地住进广寒殿。”

  柳清寒脸色大变,秦越慢慢走近她,俯下身,凝视着柳清寒的眸子,悠悠道:“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以杀了我。”

  柳清寒脸色更加惨白,她昂着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秦越森森笑道:“柳清寒,朕的命,你取不得,别人也取不得,朕的这条命,还要为朕心爱的女子留着,若是你收起妄想的话,朕答应让你活着出宫,给你万贯家财,好好地过完余下的人生。”

  “不然……朕只有……”秦越的眼睛看向了墙上的一柄宝剑,冷硬的剑身泛着黑亮的光芒,森然可怖,那柄剑随着秦越在沙场上杀了多年,沾了无数人的鲜血,附着无数的冤魂,所以比一般的剑更显阴森。

  柳清寒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在计划不能达成的时候要珍惜生命,多年卖唱的生活也教会了她留得青山在的道理,所以,没有花费多长时间,柳清寒便做出了选择。

  “我答应你。”

  秦越淡然一笑,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她站直身体,俯视着柳清寒道:“朕明日就走了,陈大人和白大人会帮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派朕的侍卫出宫去找他们。”

  “若是真有人强行要闯进来,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秦越的眼神飘向了门外,又飘了回来,补充道:“即便是皇后,也杀得。”

  燕国,都城,郊外。

  燕国郊外的古道上,骏马迟迟不肯前行,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青衣男子索下了马,牵着马往前慢慢走着,春风不解风情,拂乱了骏马的毛发,也拂乱了白衣公子的心情。

  “青枫,你在山下等着,我且上去看看。”一身白衣的秦越对身着黑衣的青枫道,青枫没有多问,牵着马立于山下,目送着秦越上山的背影。

  蜿蜒的山路在青葱的草丛中若隐若现,秦越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上山间,一片开阔的空地出现在眼前,秦越略略讶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情复杂了起来。

  空地上明显清出了一条笔直的路,路的另一头正对着一座新坟,修葺精致的坟前立着一块汉白玉的石碑,碑上刻着分明刻着叶兰青的名字,秦越握剑的手紧了紧,一步一踱地走了过去,她想到了南宫凝,想到了那桃花般美丽温婉的女子,她曾经的爱人。

  春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白发比以往多了许多,只偶尔会看到一抹黑色,也淹没在那片雪白之中,秦越弯下膝盖,跪在地上,一丝不苟地叩了三个头,凝视着春阳下的墓碑,凝视着耀眼甚至反光的墓碑,眼睛里泛起了一层酸涩。

  “阿娘……你定是见过她了。”秦越低声道,在和煦的暖风里,近似呢喃,秦越的表情在柔光的沐浴下渐渐地去了棱角,去了煞气,去了锋芒,留下的,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依恋和娇柔。

  “这墓一定是她为你修的,当然,她不是讨好你,她一向都这么好……阿娘,你会怪我么?但是阿越是真心爱着她的,虽然阿越知道,这背离了伦常……可是,阿越真的很爱她呐,阿娘,你定会同意的,阿越没有求过阿娘什么,今个儿只想阿娘允我,一生一世地爱着这女子,无论是否能够相守,无论她是否另嫁他人,阿越只想这么爱着她,爱到繁花开尽,爱到生命尽头。”

  秦越的声音伴随着丛林间的呢喃燕语,像极了一个孩子对着母亲倾诉一天的喜乐,秦越讲诉着离开燕都的日子,讲诉她如何向赵威借兵,如何治理南越,如何从京师的血战中突围,如何建立了新的大秦……

  只有这个时候的秦越,才是真正的秦越,没有面具,没有防备,甚至没有一丝的戾气,整个人沉浸在浓浓的思念中,思绪随着纷飞的柳絮在和风中飘荡,过往的岁月在轻盈的柳絮间扑面而来,那些忧伤,那些欢喜,那些愤怒……都在秦越的喃喃诉说中释然了。

  “公子,该走了。”青枫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秦越,秦越没有生气,青枫向来知礼,这么做,说明有事发生。

  “发生了什么?”秦越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青枫指了指山下:“一队兵马上山来了。”

  秦越往山下看去,蜿蜒的山路上果然有一队黑乎乎的如蚂蚁的人马在移动,她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南宫凝!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得忘了更。。。

  ☆、因为你

  一顶华贵的轿子停了下来,南宫凝从轿上走下来,她似乎感应一般地看向一边的树丛,她总觉得,那树丛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树丛里的秦越对上了南宫凝的目光,她怔怔地看着,那女子依然是那般美丽,那般明艳,冷冷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风情,威仪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温婉的心,她,就是阿越朝思暮想的爱人呐!

  秦越第一次这么执拗,冒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留在山上,只为看她的凝儿一眼,只为南宫凝的一回眸,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南宫凝看了那树丛许久,方才转身往墓碑走去,她从碧儿的手中拿过一个篮子,从篮子里拿出了些香烛和纸钱,不顾脏乱和烟熏,亲自点燃,认真地祭拜起来,秦越只能看到她那如瀑的长发和瘦削的身影,即便如此,她也能感知到南宫凝心中的所思所想,似乎能看到南宫凝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南宫凝的这一次祭拜,比往日都要久,她似乎是特意为了什么而停留,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清个中的原因,只有林中的秦越知道。

  “何人在林中?!”一声断喝,突然自空中而下,只见司马璟带着一帮人马冲上山来,南宫凝猛然回过头,见到司马璟的一干侍卫从林子里拽出两个人来。

  南宫凝的眸子闪了一下,黯淡了下去,司马璟指着那个病弱的白发公子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做什么?!”

  白发公子一遍咳嗽一遍道:“禀大人,我们是来这山上采药,路过而已。”

  一边的黑衣小厮也连连点头,道:“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来采药的。”

  司马璟冷笑道:“你是大夫?”

  白发公子点头,道:“在下不才,靠医术糊口罢了。”

  “你既是大夫,为何病成这般?”

  白发公子一脸苦笑:“在下这病从小便是这样,说来也怪,不论什么方子都治不好,在下当年修习医术也多半是为了治好自己这病,不过这么多年,也没找到什么法子。”

  司马璟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白发公子身子单薄,还在风中哆嗦,不时咳嗽,掌心的殷红若隐若现,那小厮吓得脸色惨白,两人一看俱是普通人,不像是七王爷的人。

  “你们快给本将军滚。”司马璟不耐烦地扬起鞭子,打了下马,马笃笃地往前走去,白衣公子和黑衣小厮都千恩万谢,慌慌忙忙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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