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自放学后第一次对话,这似乎代表两人间的尴尬已经过去了,林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地有些失落。
“愿望......”
正当林绿推开门准备出去时,长门细微却又清晰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会实现的。”
“只有一半呢......”林绿没有回头,她微笑着,眼中带泪,“另一半还需要我自己努力才行啊。”
第20章 致三年前的你
SOS团的七夕庆祝活动到后半段时,春日的情绪不知为何低落了起来,有时候还会仰望着天空,发出吐气一般的叹息。就像平常使用大量燃料的柴油货车,今天却变成了太阳能动力汽车一样谦逊。
说实话,阿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
在静默中,只有在窗外随风飘荡招摇着的竹枝以及上面悬挂的彩色诗笺纸,昭示了时光的流淌。大家仿佛又回到了春日来之前的状态,但阿虚却感到室内的气氛有些不同了。就在这时,坐在他对面的朝比奈悄悄地递过来了一张短笺,怀揣着上课传纸条般的少许紧张,阿虚将其接了过来。
“活动结束之后请留在教室里。实玖瑠☆”
『这......难道是约会吗?不,果然应该是有什么别的事吧......』阿虚想道。
阿虚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直觉这么准,事实上,朝比奈叫他留下来,确实是有事想请他帮忙的,但阿虚怎么也没想到,需要帮忙的事竟然是--
“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一次三年前。”
『三年前』,这是一个与凉宫春日有着莫大关系的关键点,似乎所有的非自然现象都是从那时候起在地球扎根的。
阿虚对此自然也是抱有莫大的兴趣的,同时如果能做时光旅行的话,也能验证朝比奈学姐迄今为止所说的未来人有关事宜了吧(虽然有朝比奈(大),但作为证据还是太单薄了不是吗?)
阿虚少年这么想着,最后还是答应了朝比奈的请求,他并没有对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产生太多的顾虑,这或许便是少年的青春吧--从正面和负面的意义上而言。
时光旅行并不如阿虚所想像的那样,甚至他仅仅只感到眼前一暗,再清醒过来时,他和朝比奈两人就已经身在另一个地方了。
关于“为了保密而让阿虚失去意识”一事,朝比奈向他郑重地道了歉。
因为对象是朝比奈学姐,所以阿虚很大度地接受了她的歉意--如果换作古泉的话,想必他会十分乐意地狠狠殴打对方那有些帅气的脸庞吧。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了?”阿虚左右张望着,认出了这里是长门曾经约他见面时的公园。
“现在是三年前的七月七日,晚上9点左右。”未来人朝比奈十分迅速地回答了阿虚的问题。
她在阿虚失去意识的期间应该做了些什么,至少她的那身女仆装此时也换成了北高的水手服。
但就在这时,朝比奈却完全没有一点预兆地,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阿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旁的树丛突然发出了唰唰的响动声。这如恐怖片中的一幕,顿时让阿虚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她已经睡着了吗?”一般说着话,一边出现在阿虚眼前的人是......另一个朝比奈,“晚安啊,阿虚。”
比起此时在阿虚旁边睡着的朝比奈年长了几岁,各方面都已经完全成长了起来,可爱依旧、魅力程度经过大幅正面修正的妙龄美女。之前阿虚也见过她一次,而她跟当时一样,穿着白色上衣和蓝色的紧身迷你裙--来人正是朝比奈(大)。
“嘻嘻,这个年纪的我是这个样子的啊。”大人版的朝比奈轻轻戳了戳朝比奈(小)的脸颊,用一种怀念的口吻感叹道。
“那个,朝比奈学姐......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啊?”阿虚一头雾水地问道。
“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她的任务,而之后引导你则是我的任务了。”充满成熟魅力的朝比奈轻笑道。
---------------------------------------
朝比奈(大)的引导,说句心里话,阿虚认为蛮像RPG游戏中NPC发布的任务一样。
任务描述:“沿着那边的轨道往南走,有一座学校,是公立国中。我想请你去帮助在校门前面的那个人。你能不能马上赶过去?很抱歉,还有,得请你背着这个我一起前往。我想应该不会很重才对。”
任务报酬:“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不过你可以亲亲睡着的我--只能趁我睡着的时候喔。”
这项报酬对于勇士阿虚来说可称得上是梦寐以求的至宝了,然而最终他也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下不了决心作出这件事来。
因此他只能无言地目送着微笑着的朝比奈(大)退场,然后背上了另一个朝比奈,踏上了漫漫的旅程。
在避开行人的前提下,大约步行了十来分钟,阿虚就到了朝比奈(大)所说的地方,而且他还恰巧知道这里--东国中,谷口和春日的母校。
此时,一个在阿虚看来十分眼熟,但娇小了不少的人影正紧贴着学校的铁门,看样子是打算翻过去。
“喂!”出于某种习惯,阿虚出声叫了对方一声。
“干嘛?”那娇小的人影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看着这个人,阿虚终于有了自己确实是来到了三年前的感受。
紧贴在门上、回过头来的那张脸,确实无疑比阿虚所认识的SOS团团长来得年幼。但是那双绝对不会错认的眼睛中的光芒,不折不扣就是春日的眼神。即使她是一身T恤配上短裤的轻松打扮,这种印象依然没有什么改变。三年前的现在,凉宫春日是国中一年级的学生。
『朝比奈学姐要我协助的人难道就是她吗?』
......
............
..................
事情的过程对于阿虚简直是不堪回首,身为堂堂高中生的他,竟然被还是初中生的春日支使得团团转,在挥洒了无数汗水之后,东国中的操场上出现了某种似图像非图像、似文字又非文字的抽象图--没错,就是阿虚曾经听谷口述说春日的光辉事迹时的那个东西。
『没想到竟然是我画的啊,哈哈,说给谷口听的话他一定会认为我疯了吧。』阿虚默默地望着自己辛苦描绘出来的图案。
这时春日来到他的旁边,一把抢走画线机。她一边微调似的加上线条,一边说道:
“喂,你认为有外星人存在吗?”
这个问题该怎么说呢?--好突然。联系刚才春日使唤素不相识的人帮她恶作剧,换成别人估计早该打电话给精神病院了。但在这里的却刚好是已经有些习惯了春日跳跃性思维的阿虚,于是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道:
“应该有吧?”阿虚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长门冰冷的脸孔。
“那么未来人呢?”
“唔,就算有也不奇怪啊。”
『说起来,现在我自己就是未来人呢。』阿虚心里突然想到。
“那超能力者呢?”
“我想到处都有吧。”闭锁空间中曾见过无数的红色光点掠过阿虚的脑海。
“异世界人呢?”
“既然上面说的那些人都可能存在,那异世界人也一样啊。”阿虚用手在面前扇着,试图挥散身周的热量。
“哼!”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阿虚的回答,春日将画线机一把丢开,用肩头擦拭沾满白色粉末的脸,“嗯,已经可以了。”
阿虚有些感到不安:『难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春日吊着眼睛打量着阿虚,突然问道: “你穿的是北高的制服吧?”
“是啊。”
“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史密斯(注:阿虚临时想出的假名)。”
“......你白痴啊?”
“就让我匿名一下会怎样啦?”
“那个女孩子是谁?”指一旁一直昏睡的朝比奈。
“我姐姐。她罹患了一种『猝睡症』。这已经是老毛病了。她随时随地都会睡着,所以我得扛着她走。”
“哼。”
见春日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未免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阿虚决定换个话题。
“对了,这到底是什么?”
“看也知道吧,是讯息啊。”
“给谁?不会是给牛郎和织女星吧......”
春日很惊讶地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唉,毕竟是七夕嘛。我只是认识某个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哦?真想认识那个人耶。北高有那样的学生吗?”
“嗯。”
『从现在还有以后,企图做这种事情的都只有你一个啊,春日。』
“嗯,北高啊......”
春日若有所思地嘟哝着,沉默了一阵后,下一瞬间却又突然转过身去。
“我要回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见。”
她迈开大步走开了,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有。阿虚觉得这真是春日的作风--而且,她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自报姓名。不过阿虚总觉得,也幸好她没说。
---------------------------------------
朝比奈(大)交代的任务至此便可以宣告结束了,阿虚决定唤醒朝比奈(小),好作出下一步行动。
谁知朝比奈醒来没多久,便突然惊叫一声,随后她匆忙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未果后,她可爱的脸孔渐渐褪去了血色,甚至隐隐透出了铁青。
在阿虚的询问下,他得知,朝比奈学姐用来穿越时空的道具“TPDD”竟然不见了,而没有那个他们便无法返回三年后的世界。
这可真是严重啊!
理论上该是如此,但阿虚心里却没有太多危机意识。这和上次与春日一起被困完全不同,没有那种紧张绝望的情绪。于是,他冷静地分析道:『首先,TPDD应该不是遗失或者被人偷走了,否则朝比奈(大)学姐不可能不向自己提出警告的。而且说不定,把那个什么TPDD拿走的就是她本人,但这是为什么呢?』
一旁,朝比奈一脸泫然欲泣,不,她已经哭出来了。
阿虚看着哭泣的朝比奈,只得先抛开了追寻TPDD失踪的真相,转而开始思考能够让他们平安返回原来世界的方法。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四周一片黑暗,校园里只有昏暗的街灯灯光朦胧地照射着。操场上遍布着抽象的白线要是不拉开一点距离,根本看不出全貌--而阿虚在看清那整个图案后,一丝明悟浮现在他心头。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阿虚有些兴奋地道,他摸索着外套的口袋,从中取出了一种淡紫色的诗笺纸--这是今天活动结束后,长门交给阿虚的,上面描绘着的图案和操场上的一模一样。
两人接着便火速赶去了长门居住的公寓,并在708室见到了仍旧带着眼镜的长门。
一番交谈--几乎就是阿虚一个人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长门默默聆听,而朝比奈则有些畏缩地坐在阿虚身后。
“......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然后,三年后的你给了我这个。”阿虚将那张诗笺纸递给长门。
长门目不转睛地看着短笺,手指头仿佛是读取条码一般在那些奇怪的文字上游移着,几秒后她淡淡地道:“我了解了。”
看到长门点头,阿虚着实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为什么你现在就穿着北高的校服啦?”这个时候长门不可能入学了啊。
“没有。目前我是待机模式。”
“待机......你打算就这样待机近三年吗?”阿虚惊讶地问道。
“是的。”
“那可真是......”后面的话阿虚没有说,他转了个话题道,“对了,虽说我和朝比奈学姐早就认识你了,但现在的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们吧。对不对?”
“没错。”
“那么......”
没等阿虚说完,对面的长门突然把眼睛摘了下来,明明还是那个长门,但阿虚和朝比奈都觉得有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这时,眼前的长门已经成了他们所熟悉的那个长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