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相思(二) 作者:子书焚夜【完结】(4)

2019-04-01  作者|标签:子书焚夜 灵异神怪

  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完美,用的时间也不多,待我带了这灵回去,和鲛人涟姑娘了结了,就会多了五百年的修为。

  恩,干的漂亮。

  我暗地里偷偷赞许了自己一下,转头看向青凰,青凰正用眼尾斜斜扫我,眼底神色如海,一时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我没看到青凰眼中的赞许,顿时有些心凉,正欲自怨自艾,就听到耳畔传来青凰的声音。

  “快走了。”

  “哦……”我抬头,青凰已经行出几步之外,我快步跟上,喃喃自语。“这次做的这么好,也没个夸奖……”

  话音未落,我顿感头顶上一阵淡淡香风袭来,有温暖的触感落在我的发顶。

  青凰她抬起手,抚了抚我的发丝。

  我倏然抬眼,看到面前的青凰神色无波,眉眼依旧像往昔般淡漠,一席青色衣衫恍若融入陵沙城的夜色里,本若无波的眼底微微泛起了一丝如水的温柔。

  一如千年前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傅乘风

  等我寻好一个夜里出没的男子敲晕带回十方茶馆时,夜已更深了。

  这陵沙城本就不大,居民也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过规律的生活导致我和青凰在陵沙城乱转了半晚上,也没遇到一个人,好久以后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打更的更夫。

  要知道,这六道牢狱里拿回的灵可不若当年宋若以回魂禁术和鲜血喂养的颜卿的灵,不仅不能化为人形,更无法开口说话。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涟姑娘让我们去六道拿回这青蜚的灵,肯定不是对着这缕白烟发呆的,不管怎样,生意还是得一条龙服务,至少还是得给这青蜚的灵找一个身子,就算做不了别的,好歹说说话也是好的。

  所以当我将那更夫带回卧房的时候,我虽看到涟姑娘翻了我一个白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咳,这更夫虽是丑了些,但是这毕竟是个躯壳。”我安慰涟姑娘,“不重要、不重要。”

  涟姑娘并未多话,只万般深情地看向我怀中的小瓶,眼神专注,竟是已看不进周遭的任何事物了。

  我抬手按向更夫的额头,暂且将更夫的灵撤出,封入瓶中,又将青蜚的灵从更夫的口中灌入。

  这灵可占据别人的身体,若只留他们互诉衷肠的时间,倒也是够了。

  更夫,哦不,现在是青蜚了。

  那青蜚醒来,先是看到了涟姑娘,他似乎不敢相信地愣了半晌,又急忙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灵本无实体多年,这骤然有了实体,反应倒也正常,我和青凰抱着双手在旁看戏,待这青蜚打量完自己全身,准备继续看那出互诉衷肠的戏码。

  可是这青蜚却是出乎我意料,待他打量完自己全身后,竟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鲛人涟姑娘的浴盆边,轻轻伸出一只手指来,抬起了涟姑娘的下巴。

  这登徒浪子般的行径看的我浑身不舒服,顿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心里暗暗为这涟姑娘可惜,这般深情的一个美人,不远万里,甚至愿意献出鲛人心只为换我带回灵的一个人,怎是这般货色?

  那青蜚挡住了浴盆,我看不清涟姑娘的表情,反倒听到那青蜚语气十分轻浮。

  “涟儿,这么多年,你果然不曾忘了我。”

  我正欲去拿把瓜子慢慢看,就算是自己觉得不配,但是也架不住人家姑娘喜欢,说不定那人和我想的不一样来着。

  我还未迈出步,便看到浴桶中涟姑娘伤痕累累的鱼尾狠狠地砸向水面,从浴桶中溅落了一地水花,她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入我的耳中,从中倒是透出了入骨的愤恨。

  “傅乘风!”

  我刚迈出一步的脚顿时僵在原地。

  傅乘风……?

  我……我没听错吧!

  我暗自转头看向青凰,青凰无声无息,只将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又转头看向前方的更夫,那是更夫,又不是更夫,是青蜚,又不是青蜚,成了傅乘风,那谁来告诉我,这个傅乘风究竟是谁?

  我被这有点复杂的关系搅合的脑袋像浆糊。

  面前的傅乘风倒并未理我,已然轻笑了起来,道:“涟儿还是如此乖巧,知道我被困,马上派人来救了我,至于这幅身体嘛……”那傅乘风说到这里,微微皱了下眉,“这身体倒是十分寒酸,想必长相也不怎样,涟儿,快给我换一副,你若听话,我还像从前那样疼你。”

  我真想吐出一口血来。

  这傅乘风以为自己是什么,这身体有就不错了,这家伙还想换?

  我已无力言语,只得插话道:“青……不,傅公子,这身体有一个就不错了,我劝你不要挑了,也不会有别的……”

  我话音还未落,那傅乘风倒是即刻转身,打量了我一眼,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

  我龙族虽然人丁稀薄,可也是上古神族,打从我小时候有记忆起,还从没被人如此侮辱过……在十方茶馆也不过是当个普通店小二,就连当年在焚仙台上,也没被这种人当成过下人。

  我双手在袖中握拳,恨这傅乘风恨的牙根发痒,直想一口吞了他的灵了事。

  我还尚未开口,那傅乘风转眼又看到了在墙角处抱着双手倚在墙边的青凰,我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贪婪。只是刚依仗着鲛人涟才有了身体,他依依不舍地看了青凰几眼,这才转头对涟道:“涟儿,我还是爱你的,当年被人蛊惑做了些错事,我知道你并未怪我,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吧!”

  我心中怒火顿起,朝天翻了个白眼。

  会信他才有鬼,连我都能看出这傅乘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涟姑娘喜欢的人定然也不会……

  我正想到这里,才骤然反应过来。

  这涟姑娘让我带的人……本来就不是这个叫傅乘风的家伙啊!

  仿佛是我……带错人了……

  “咳咳。”我心虚地咳嗽一声,走上前去打断面前正准备滔滔不绝的傅乘风,一手提起他的衣领,欲把他往门外拖,现在还是夜深,我一边拖,一边暗自估摸,现在再下界,找到那青蜚的灵,带回来,估计时间怎么着也得破晓了,若是明天开门开迟了,又得被老钱鬼骂了,上次请假太久,也不晓得能不能请假了,唉,都是自己太粗心,早知道多确认几遍……

  那傅乘风被我拖的一愣,直到脑袋被磕在门上,痛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捂头道:“大胆下人!涟儿,你的下人好生没规矩,快来……”

  他话音还未落,远处的青凰衣袖一扇,隔空便一个巴掌狠狠印在了这傅乘风的脸上,顿时就有清晰的五道指印浮了起来。

  我在心里默默对更夫道了句对不起。

  要怪只能怪这傅乘风太过欠揍,我在五十四宫待了这么多年,见过许多拿鼻孔看人的上仙,倒还真真没见过这么嚣张欠揍的凡人。

  傅乘风被这凌空的巴掌扇的傻眼,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张了张嘴,这才道:“涟儿……”

  “别叫我的名字。”鲛人涟卧在浴桶里,眼底恨意深沉。“你不配。”

  那傅乘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奋力一挣,竟是挣脱了我提着他衣领的手,他飞奔上前,几步便至涟姑娘的浴桶旁,嘶声道:“涟儿,你怎可如此对我!你忘了……”

  我转眼对青凰使个眼色,青凰知道我意欲何为,顿时双手结印,将卧房虚空罩住,传不出半点声音去,待青凰这边咒印结好,鲛人涟那边声音也是大了起来。

  “我没忘!”鲛人涟鱼尾一摆,将脸庞凑至傅乘风面前,道:“我许你的,我从未忘过,你是如何对我,我也未曾忘了一丝一毫,过去是我识人不清,但如今……”

  她剩余的话淹没在喉中,并未吐出。

  那傅乘风当真是个人渣,已到如此境地,他仗着和涟姑娘距离较近,竟是不肯罢休,伸出手来,掐上了那涟姑娘的脖子。

  他手头用力,脸也因为用力而浮现些许红晕,衬着那粗陋的更夫脸庞,看起来倒是十分狰狞。

  他一边掐住涟的脖子,一边神经质般的喃喃自语,“当年我遇上你,爹娘没了,生意也一落千丈,后来才知道你是鲛人,既是鲛人,为何不助我!我不过想要些鲛人泪罢了!涟儿,你不是爱我吗?那便给我你的泪啊!或者……”他嘴角抽动,做出一个笑一般的表情,“把你的心也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珍珠泪

  这家伙欺人太甚!

  我上前一步,正欲出手,面前的傅乘风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从浴桶旁摔了下去。

  那傅乘风伏在地上,原本神经质的笑容却变成了苦笑,他一边苦笑,一边道:“我听到那人叫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来寻我了,我以为你为我报仇了,看来你终究还是怪我,怪我……”

  他剩余的话还未说完,便趴在青色的地砖旁,晕了过去。

  涟看着她,眼底并无泪水,只是神色有些悲戚,她将刚才按在傅乘风胸膛处的手轻轻地收了回来,看向趴在地上,已没了意识的男子,轻声道:“如今,你已伤不了我了。”

  我在旁边从头至尾围观完这幕戏,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准备将这傅乘风和更夫的灵换回去,只是这鲛人涟倒是在失神,我情不自禁地一边收拾一边八卦地盯着她看,结果她的眼眸骤然一转,反倒忽然和我对上了。

  我慌忙移开视线,脑内急转,正欲想个话题遮掩过去,那涟姑娘反倒轻笑一声,道:“你可是好奇?”

  我顺势点了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她的伤心事,又急忙欲盖弥彰的摇摇头,干笑一声,“不,不好奇。”

  “好奇也没什么。”鲛人摆了摆自己的鱼尾,目光失了焦点,声音若清风一般,传入我的耳中,“他从前不是这样,只是现在看清也好,我也是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从她轻若风声的话语中,我终于知道了她和傅乘风的故事。

  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汴国自古以来,夏日便是酷暑,北面海域有便是整个汴国最好的避暑之地。

  涟是北海一族的鲛人,却和其他鲛人不同,其他鲛人都喜欢固守海域,她却是对那片汴国陆地充满着无尽的好奇。

  有一日她偷偷从家中逃脱,用幻术幻出了人形,而就在去汴国都城的路上,她遇到了傅乘风。当时的她还是天真无邪的青涩少女,傅乘风也是正当年华的谦谦君子,两人相遇,无非演绎出一场才子佳人的戏码来。

  涟为了傅乘风断绝了一切与北海一族的关系,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

  只是天不遂人愿。

  才子与佳人的故事永远经历不过现实的考验,正当涟在跟绣娘学习缝制嫁衣的时候,骤然有噩耗传来。

  傅家行于北海行商的商船全数覆灭,万顷家财落入深水,所有亲人全数失踪,只有求学的傅乘风逃过一劫。

  鲛人涟说到这里,眼底一黯,“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同行的商船皆无任何事,唯独傅家,那是她的爹娘盛怒之下做出的惩罚。

  她亏欠他。

  我终于能明白为何傅乘风在涟的面前向来那般趾高气昂,原来这中间夹了这一层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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