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机 作者:暮成雪【完结】(38)

2019-04-01  作者|标签:暮成雪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珊珊这句话一说,空气一下子就凝住了。

这一回珊珊没把时麒约在外面,而是让她来了自己家里。林樊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她家。听说她哥在外地工作,嫂子怀孕了,她爸妈都赶着去帮忙,所以家里就留她一个人。

时麒眨了眨眼睛,沉吟了片刻说:“我……还真挺喜欢她的,”她一抬手止住珊珊想要插/话的举动,“不过喜欢有很多种,是不是你想的那一种,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往沙发里一摊,微微眯起眼来,唇角翘起,“不过我会努力弄清楚的,这次出去也许有机会吧。”

“你还想努力弄清楚?”珊珊喃喃说,“你弄着弄着,不管是哪种喜欢,可能都会变成唯一剩下的那种。还有……别管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你现在到底喜欢她什么呀?”

时麒又想了一会儿,没由来地说:“她哭的时候挺烦人的。”

珊珊一翻白眼:“你上次说过了。”

“也不是烦人,”时麒纠正说,“是烦心。不想看她哭。”

珊珊惊骇地与林樊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的耸动。

“你完了。”珊珊脸色微白。她曾经和时麒说过的那句话,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是,最好不是,何苦要让自己走上一条满是荆棘的岔道。就算现在无论电视电影网络舆论偶尔会用百合做做噱头,看得人好像挺刺激还新鲜,但那都只停留在某个瞬间罢了,还是冠以暧昧的光环。而人生不止是一个瞬间就结束了的,如果是,她绝不拦着时麒过把瘾就死。

要知道,上瘾不知不觉,要戒却痛不欲生……

“不对啊,珊珊,再坏能到哪里去,看看你,我觉得也没有多差。”时麒站起身来,“就这样吧,我还忙着呢,有事等我回来再说。”说完她就把手插/在口袋里悠悠闲闲地晃着走了。

林樊看着脱力般的珊珊,慢腾腾地问她:“珊珊,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怕时麒也喜欢上女人?”

“不是怕。”珊珊郁闷地说,“这难道是女人的直觉?她长这么大都没和男人谈过恋爱,其实告诉你吧——我早就怀疑她可能隐性里有喜欢女人的可能了,只是没想到……”珊珊叹了口气,“她会喜欢陶野那样的人。”

“哦——”林樊一把抱住她,笑咪咪地问,“听你的意思,你有点遗憾她喜欢的人不是你?”

珊珊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如果我有那个心,还有你的存在吗?”

林樊笑得更厉害了,没错,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至于对自己的心意都还把握不住的时麒,还是交给上天给她安排好的那个人得了。

时麒不知道珊珊她们已经对她的感情定棺盖论了,她昂起脖子瞧了眼不远处打牌的那圈头,对陶野说:“你就坐这吧,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躺一下。”她知道陶野原本是和两个男生坐的。

陶野溜了她一眼,以不太赶紧又衔接地比较自然的口吻指了指上面的行李架:“那……我把包搬过来?”

“没事,都自己人在边上,放着吧。”时麒又找了下江梦源。敖烨自恃大师兄身份,没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打牌,江梦源找到了机会,毫不客气的牢牢地占住了他身边的位置。时麒看着江梦源脸上浮现的小得意,远远地警告了她一眼,就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陶野。

陶野怎么出现在她身边的,她刚才在打电话没注意到,但和江梦源相反的是,她就像学过的诗歌里写的那样,随风潜入夜的,就这么悄然地已经端坐在她身边了。只不过和那个没脸没皮的江梦源不一样,陶野的眉宇间始终有些小心翼翼的,仿佛只要自己出个声,她就立马能弹出老远去。

想到这,时麒忍不住笑出了声,陶野扭脖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好勉强收住笑,又有些淡淡的心酸涩了眼。

第四四章

时麒她们上火车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才到站。虽然晚饭时间已过,火车上的餐车还是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由于要忙着出发的事,时麒晚上还没有吃,说实话她对火车上的盒饭实在提不起什么劲,可又禁不住饿,只好去买了一份。结果发现,晚上没吃的人还挺多的,不知道是谁上车前买了一堆的鸭脖鸭翅,正传得半节车厢都香得要命。时麒这下子满意了,盒饭里有饭就行,菜她也只动了那半个鸡蛋。

陶野心知火车上的盒饭饭量少,她也买了一份,把一大半都拨给了时麒。时麒饭量挺大的,她不止一次看过时麒吃饭,是属于那种别人看着都觉得吃得很香的人。

时麒把鞋子脱了,盘膝坐在座位上,陶野时不时给她递点东西吃,那画面看得凑过来的江梦源啧啧有声,不免有些酸不溜秋地说:“大师姐,吃得挺美的哈。”

这一口的阴阳怪气让时麒扫了她一眼,抽空伸了伸脖子,就看到敖烨身边围满了他的学生,正殷勤伺候着。时麒吐了嘴里的鸭骨头,说:“怎么,大师兄吃得不好?”

江梦源顿时嘟起嘴来,不吭声了。

陶野很能理解她心里的滋味,连忙说:“梦源,你要吃块鸭脖子吗?”然后有些为难地动了动身。她觉得江梦源一脸的倾述欲,自己实在应该把地方给她腾出来,可真要腾,她又有点舍不得。她还记着时麒说过的话呢,等凌晨的时候,大家指不定都要熬不住想睡觉,她下午睡了个觉才出来的,正好可以给时麒空出位置来休息一下。但江梦源要是坐过来,难保到了晚上还得是时麒要让给她。

时麒看她微微抬起身子,用肘挡了她的手臂一下,把她按回去:“别动,她自己有座。”

江梦源眼睛转了转,看来与其指望时麒的安慰,她还不如回去和那些人继续奋战,再说了,她的座位本来就是在敖烨的那个卡座里,虽然是坐在对面。江梦源走了两步,突然返回来,越过陶野,杵到时麒面前:“回程的票也是你买吧。”

时麒点了点头,扭着身用肘推搡着她的脸,她把陶野都挤得要压扁在座位里了。

“那到时候你把我和大师兄的身份证单独递进去,让售票员把我俩座位排在一起。”到时候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她的座位了,哼。

看着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的江梦源,时麒轻轻吐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她:“梦源,望梅是止不了渴的,不要让自己以后更加痛苦。”

江梦源脸上白了一下,很快气哼哼地说:“你以后要是谈恋爱遇到困难了,绝对不要来找我。”说完就扭头走了。

她一走这厢的气氛冷了下去。陶野不敢偷眼去看时麒的表情,只能暗自平息被江梦源的话激起的不自在。好在没有安静多久,时麒把饭吃完了,随着就站了起来,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去看看我爸他们,你可以伸伸腿了。”她们对面坐了两个男人,个子挺大的,脚又长,她看陶野都蜷着半天了。

“哦。”陶野应着,给她让出道来,眼神暗了下去。

时麒走后,陶野从包里拿出本书来。有时候回家她也会坐火车,一本杂志翻着翻着就到了。现在的火车远没有小时候坐时的那种巨大的噪音,震动感也小了很多,可惜去比赛没有直通的高铁,不然应该会更舒适一些。

那些吃好喝好的大学生们又开始聚在一起打牌了,陶野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听说有些男同学会在宿舍里通宵打牌,她本来还不太相信,现在看他们的亢奋劲,估计也差不离了。不过敖烨还是出声警告了他们几句,明天报到后天就要比赛了,能休息的话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陶野仔细听了听,车厢里还在放着音乐,虽然模糊不清的,但就是很有一种正在旅途中的感觉。目的地是什么样的,比赛是什么样的,陶野没有去想,她就是准备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一趟难得的出行,如果能够有一些回忆令自己采撷收藏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陶野脑子里又响起了时麒对江梦源说过的话。望梅止渴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等陶野带着的那本杂志都翻完了的时候,时麒也还没有回来。时教练在卧铺里,她是不是在那休息了?陶野猜疑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地坐了下去。时麒走后空出一个位置来,陶野就脱了鞋把脚放上去,整个人都倚在窗户边,准备养养神。

虽然说下午已经睡了一觉,可临前行的兴奋还是使她一直在睡中做梦,只不过醒来也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不过,现在陶野闭上眼也睡不着,火车上的空调像不要钱一样,冷气十足,她渐渐有些凉意。

陶野想了想,暗叫不好,天气炎热,她根本没有带外套出来,一律全是短袖。就这温度,今天晚上恐怕要冻着了。想着她忍不住抱住双手,身体不禁往座位里缩去。

半昏半醒中,陶野依稀听到了时麒的声音,一激灵从座位上爬起身来,果然看到时麒正在观牌。

时麒感觉到眼角人影一晃,侧头便看到陶野像打地鼠的游戏一样探出个头来。手好痒……时麒捏了捏手,推辞了要她上桌打牌的热烈邀请走回去。

陶野赶紧让出里面的位置,顺便耙了耙头发:“你……回来啦。”

时麒失笑:“说得我出了趟远门似的。”她长腿一伸坐回窗边,从包里摸出手机来,又拿出一副耳机,“听音乐吗?”

“我吗?”陶野迟疑着伸出手去,和时麒带着耳机共听音乐,对这即将到来的体验她忍不住心脏狂跳起来。

十点过后,车厢里熄掉了一些灯,光线变得暗淡起来,敖烨让打牌的散了局,各回各位。原本坐陶野这个座位的人这时才找回来,见她们两个人都闭着眼正在听着音乐,就干脆见哪空钻哪去了。

通过时麒手机里的音乐,陶野仿佛认识到了她的另一面。尽管平时练太极用的都是些古典音乐,可现在耳朵里传来的却是一些流行歌曲,有中文也有英文,有爵士也有摇滚。

尽管有些歌陶野可能不喜欢,但她却慢慢体察出两个人一起听歌的好处来。那就是不用说话,就这么坐着都自然而然的生出几分亲昵感。

再慢慢的,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夜,也越来越深了,窗户的玻璃如镜面,能轻易的照映出车内的影像来。陶野试着把耳机摘掉,感觉到之前还乱烘烘的车厢里已经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陶野看看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已经都开始频频点头打瞌睡了,忍不住就转头,时麒还闭目仰头靠在靠椅上。陶野轻轻碰了碰她:“你困了吗,要不躺会儿吧。”

时麒一只耳朵还在被音乐轰炸,另一只耳朵却呈现出奇的安静,这让她终于有些不适,觉得陶野的说话声也模糊不清,她把耳机也摘掉了,轻轻打了个哈欠:“那你呢?”

“我站会儿吧。”陶野说着就要起身,被时麒拉住手腕。

陶野垂下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时麒。

“站着多辛苦,要不然我们互助一下吧。”时麒说着抬起脚曲在座位上,十分利落地整个身子倾斜着倒下去,头瞬间就恰到好处的枕在了陶野的大腿上。

舒服——时麒十分满意地辗了辗头,眉间松了下去。

陶野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觉得自己快要僵成了一块石头。时麒现在离她如此之近,近到把她完全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形,陶野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顿时觉得有几分奇异的陌生。于是她仔细地端详着,用眼睛一点一点的描画着,她的手无处着落,就捏起时麒的耳机,迟钝地塞进了耳朵里。

现在正在放的……是一首慢歌,声音很有辨识度,应该是梁静茹的歌。她有一首《勇气》,歌词写得很好,陶野有时候会在电脑里循环播放。现下这一首她却是没听过的,只是有两句歌词唱过后,她的心也跟着浮沉起来:“两个倒影在溪水浮沉,

一个忘形就难以辨认……”

现在就躺在她腿上的时麒,也几乎快要让她忘形了,她很想去碰一碰这个女孩的脸,手抬了半天,最后轻轻地驻在了那头黑色的短发上。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陶野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窗户上她的模样清晰可见,安宁得仿佛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麒扭了扭身子模糊地问:“几点了?”

“凌晨一点了。”陶野低头,看着女孩脸上依旧满是倦意,顿了顿,准备起身。她们是两人座,她尽管把自己缩起,时麒也睡不直整个人,估计浑身都难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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