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流云 作者:埙城(上)【完结】(10)

2019-04-01  作者|标签:埙城 江湖恩怨 相爱相杀 传奇 乔装改扮

夜风有着白日的温洵,衣衫迭起,心事悠悠,段衍生顿觉畅快了些。漫步走在洒满花香的小径,头顶星空朗月,想当初,裳儿最爱的就是这样的静谧清幽。

前方有大片的木槿树,树下站立一人,红衣飞扬,衬着良辰美景,如美如幻。

“阿生!铁树开花了,你快看!”

少年人生的俊秀,邪魅一笑,“裳儿,铁树开花,莫不是寓意着某人芳心终于为我而动?”

女子长发飘摇,风声里,“阿生,若真为你动心你会开心吗?”

“开心,喜不自胜!”少年音调上扬,声音清脆。

女子笑得明媚,“那便是了。”

之后的半日,真如少年所说,喜不自胜。女子把手放在少年掌心,任由她牵着走遍不荡山。那半日,女子虽没说,放在心里,成了年华里轻快不绝的歌。

纳兰红裳回头就看到记忆里熟悉的容颜,相顾无言,两人投在地上额影子彼此交叠,段衍生就是这样望着她,不说一句话,这让纳兰红裳心一阵阵的疼。

“你还好吗?”出口的却是一句无关痛痒的问候。

段衍生轻轻的拥住了眼前的人,纳兰红裳猝不及防,那怀抱的温暖一瞬间让她想要落泪,段衍生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温柔细致,“离了你,怎么能好?”

是再也难以抑制,崩溃了万里心墙的无助,纳兰红裳放任自己躺在段衍生的怀里,“今晚,你是我的阿生。”

段衍生指尖发颤,拂过她的眉目,“好。我是你的阿生。”

明知凄苦,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宁肯两两偿了苦涩的味道,也不愿陌路难逢。

“还怪吗?”

纳兰红裳痴痴描摹着这张精致的脸,指尖温柔,听了那话,纳兰红裳轻启唇瓣,“如何不怪?”纳兰红裳是温柔的,是痴情的,是冷漠的,是骄傲的。这些,段衍生比任何人都清楚。许是太清楚了,当年才不敢告诉她实情,以至于败露后,真相残忍,伤了她的心,逼的她一走就是五年。还怪吗?如何不怪?段衍生拥着怀里的柔软佳人,笑出声来。“裳儿,在这世上,我独独是亏欠了你的。”

纳兰红裳也是一笑,“我的阿生从来是不欠我的。”

段衍生心中酸楚,她的身份,她的指责,就像一只手狠狠的禁锢了她的咽喉,砍断了她与红裳的情分。段衍生蓦地生出一份恨,又不知恨得是谁,该恨谁?她是绣云之首,护卫苍生,身逢乱世,民不聊生,她不能那样自私,却觉得人人自私。她做得了天下人的英雄,唯独不能做她的阿生。

“阿生,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说,这梦,一世不醒该有多好?”

纳兰红裳低吟轻语,令段衍生的心湖泛起涟漪。

“裳儿,三月一战,阿生愿死在你的赤月剑下。”

  ☆、第8章 十二后人琉璃寻

一夜长谈,木槿树下的相守,对段衍生而言就是个温柔奢侈的梦。夜散了,梦醒了,还念念不忘。

“这两封信,烦请姑姑派人送到机关门和相思堡。”慕容问情接过书信,“此去琉璃宫,路途遥远,生儿照顾好自己。”

“姑姑放心,侄儿谨记。”

“纳兰姑娘一路小心,若有个差池,我这侄儿恐要寻死觅活了。”慕容问情放声一阵轻笑,纳兰红裳面露绯色,却没多做理会,径直上了马车。

慕容问情最烦离别送往的痴缠,当下挥手,顾自回了。

雷傲倒是依依不舍,“各位慢走,教主和雷某随时等待公子的归期。”

莫言欢扯了花溪的衣袖,留下段衍生一人应付。“多谢雷前辈相送。”段衍生抱拳,上马,缰绳一挥,马蹄踏起,伴着清晨的第一道朝霞。

机关门。

司徒正名看完书信,隐隐有担忧之色。影煞楼觊觎藏宝图,先后杀人造成武林生乱,是有备而来,司徒正名想起当日遇见的少年,俊秀神采,风华绝代,竟有些怀念。多日未见,但愿琉璃宫一行能得偿所愿,毫发无伤的归来。拾起桌案放着的连弩,一抹狠厉在眼里升起,影煞楼,其心可诛!

“来人,暗中跟着惊世公子,保其无虞!”

今日,相思堡发生了一件大事。十月初八,红豆坊布施万民,挥金如土,为坊主连红湘庆贺十八岁生辰。寻常女子十八岁早已到了为ren qi母的岁数,她却迟迟不肯招婿。趁着连红湘生辰,赴宴的倒有十之有二的前来提亲。提亲的人里相思堡主赫然在列。

相思堡以前并不叫相思堡,江湖人都称其为泽苍堡,有厚泽苍生之意。上官辙掌管大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拆了泽苍堡的牌匾,更名为相思堡,与红豆坊遥遥相应。上官撤倾慕连红湘一事,在江湖上已不是秘密。是以众人在生辰宴上见到相思堡主来提亲也习以为常。自连红湘笄鬓。每年生辰相思堡都会派人来提亲,算上今年已有三个年头。

上官撤衣冠楚楚,眉眼泄露出一丝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人群里忽然出现一番骚动,连红湘就是在众星捧月的阵仗中走了出来。长裙曳地,衣带当风。就像是降落在人间的精灵,连红湘浑身散发着灵动的气息。一张瓜子脸,是越发的秀气。美虽比不过纳兰红裳的青梅幽冷,淡又少了云偿的不食烟火,连红湘自有连红湘的美,至少,她笑起来就让人移不开眼。

正如此时,她看着上官辙,笑得甜美。说出来的话令上官辙啼笑皆非。

“上官是我在这生辰宴上最不想见到的人。”

提亲的少年郎见相思堡主遭人嫌弃,隐约看到希望。更是跃跃欲试。

“不过,今日却是我最乐见的宾客。”那笑,险些令上官撤失神。

最乐见的宾客?少年郎们又是颓唐。

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再合适不过,今日连红湘算是接受了上官堡主的心意,却不知何时才能得见两人成为眷侣。连红湘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对上官辙说了一句欢喜,修成正果的日子,远呀!

生辰宴上最开心的莫过于相思堡主,满堂宾客也是喜气洋洋。红豆坊富甲天下,连红湘生辰普天同庆,青年妇孺无不感其恩惠。

生辰宴上喜乐融融,此刻远在千里的段衍生一行人却遇上了棘手的事情。

故事的起因是烟霞楼花魁流苏姑娘的一句话。

流苏素来爱美玉,那男子腰间的玉佩我甚欢喜。可有哪个官人取了宝玉博我一笑?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虽荒诞,最后褒姒还是倾城一笑。由此看来,周幽王堪称风月场上的祖师。流苏姑娘好美玉,美玉配佳人也是一桩佳话。

是以,当段衍生回头被众多风流公子,富贵纨绔淹没时,铁青着一张脸,像是在肉汤里看见了一只死苍蝇。

对方来路不明,又来势汹涌,阿昂果断拔剑。

被美色迷了心窍,竟未看清这些是江湖人士。阿昂的一把剑吓退了不少人,可也有看不清局势或者不怕死的。

段衍生端坐在马背上,着实的不想再多看一眼。纳兰红裳安坐在马车里,她唯恐有人扰了她清净,因此示意阿昂,不料这局势竟僵了起来。

“流苏姑娘看上了这公子的玉饰,我沈央也不是蛮横之人,以物易物,我拿这长颈旋纹龙泉瓶换公子的玉佩,公子却也不吃亏。”

“看,巡抚公子又在刁难人了,哎,这少年人生的俊秀,也不知能在他手上过上几巡。。。。”

段衍生内功深厚,人群里窃窃私语她听得一字不落。再看那长颈旋纹龙泉瓶,通透泛着荧光,做工精良,是个好物件。段衍生捞起腰间的通灵白玉,玉身被常年滋养,本就是一块暖玉,触手温润,带了自己的体温。这是她自小就佩戴在身的,算起来有十九个年头了。这人张口就要换她的配饰,行为张狂,不过是一介巡抚之子。

莫言欢向来瞧不上那些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当下笑道:“这位公子,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你也晓得,你站在路边随便拿出一个陶罐一类的东西就要我大哥摘下玉佩让你去讨了美人欢心,青天白日,还未入夜,你怎的就能做起梦来?在下好生佩服。”

一席话说的沈央面红耳赤,花溪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沈央羞愤,见是一清丽的美人,更是怒火中烧!

“来人!抢也要给我把玉佩抢过来!”

段衍生冷了眉目,这就是她舍弃一切护卫的人!

纳兰红裳坐在马车里,想象着此时那人的神情,阖上的眼眸缓缓睁开。

这就是你舍弃一切护卫的人吗?

眼见双方就要起争执,忽听得一女子黄鹂清脆的声音传来,“流苏不过是和这位公子开了一个玩笑,沈公子莫要当真。”

这就是花魁流苏,也是引起争执的正主。段衍生不由的看了一眼。

美人发话,沈央自然恭恭敬敬,仍不忘表现一下君子气量 。流苏婉转一笑,“今日这位公子是流苏的客人,沈公子隔日再来,流苏自当欢迎。”沈央先是一愣,之后听了流苏自当欢迎的话只好按下自己迫不及待的心,狠狠瞪了莫言欢和段衍生一眼,带着家丁风风火火的走了。

流苏嫣然一笑,“公子,这里请。”

段衍生刚要推辞,话到嘴边突然止住,“好,姑娘请。”头也不回的上了烟霞楼。

莫言欢讶异,但见段衍生神色不寻常,也不作声,流苏请的是他大哥,他虽爱美貌的女子,对风尘之地却也不感兴趣,随后安顿好余下的女眷,静静的等待段衍生回来。

纳兰红裳听得出段衍生言语里的微妙,但想到段衍生刚刚跟着一青楼花魁走了,怎么也定不下心去想里面的玄机。

流苏姑娘领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上了楼,一时间,谣言炸开了锅,人们都在猜测这男子的身份,难不成是流苏姑娘的老相好?青年公子哥门狠狠盯着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就差喷出火来。

厢房里。素雅清幽,隔绝了一扇门,就像是隔绝了整个红尘里的云烟。

“姑娘怎会有琅琊玉珏?”

琅琊玉珏,十二后人的身份标记。这也是段衍生在她家密室里探寻出的秘密。十二琅琊玉珏,背面分别雕刻十二种花。“不知道姑娘的琅琊玉珏背后所雕何花?”

流苏翻掌,玉面海棠,栩栩如生。“是海棠。”

海棠?梓棠一族!

段衍生看的清楚,琅琊玉珏的确是真,就不知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流苏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怎么?段城主仍是不信?”

段衍生沉声说道,“事关十二后人,你既说你是梓棠一族的后人,除却这琅琊玉珏可还有何凭证?”

女子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也罢。”

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女子轻解罗裳。段衍生闻声回头,猛然间闭上眼。

后背光洁,衣衫半掩,犹可窥视到别样的风景。

“段城主可看清楚了”

虽说只匆忙的看了一眼,段衍生清楚,那繁密的游走在女子后背的图纹,正是美人图!段衍生红了俊脸,压下心中的躁动,才问了一句,“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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