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故障
吴若旸和苏婕到达餐厅，刘洋赶紧站起身打招呼：“苏经理，吴经理。”这是一个刚走出象牙塔不到两年的瘦弱男生，表情十分腼腆，鼻梁上架着一副笨重的眼镜，目光略显拘谨。
“都这么熟了，不要客气。”吴若旸招呼刘洋坐下。
刘洋几天前和苏婕吃饭时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今天显然很高兴，不住地给二人敬茶。“真的很谢谢你们。”
“你都谢了一万遍了。别这么见外，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苏婕拍着胸脯说。
刘洋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刘洋，高总邮箱什么时候被黑的？”吴若旸问道。
“嗯……”刘洋望着天花板努力回忆着，“他是2月2号找我的，邮箱被黑应该就是前一天。”
2月2号，吴若旸觉得这个日子似乎发生过什么事，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刘洋接着说：“我反复检查过，服务器不像被人动过手脚。我还给服务器重新打了补丁，结果邮件服务器出了点故障，还好很快就修复了。可是高总邮箱怎么被黑的，现在还没查出来。”
“邮件服务器出故障？”吴若旸皱起眉头细细回想了一会，渐渐记起2月2号那天早上的事，“就是邮箱串号那天？”
“是的。”刘洋认真地点了点头。
记得那天公司里掀起了一阵短暂的风波。早晨上班时，吴若旸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外面忽然开始喧哗起来。
“咦？我电脑中病毒了吗？”
“这是谁的邮箱啊？”
“哇！小夏给市场部赵婷写的情书！我来给大家念一段……”
往常不多见的嘈杂氛围，让吴若旸不得不走过去查看原因。小夏见了吴若旸，苦着脸对她说：“公司邮箱好像出问题了。我登上了别人的邮箱。”旁边的同事也纷纷附和。
“打电话问问机房。”
小夏应了一声赶紧拿起电话。
吴若旸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入公司内网，却发现用户名不是自己的，她无奈地关掉页面开始忙别的工作。十五分钟后，小夏进来告诉她邮箱故障已经修好。当时吴若旸手头工作太多，没有对这件事过多留意。
2月2号！
EOA曾在1月31号把第一套方案初稿发到吴若旸邮箱，请她帮忙提提意见。正式提案是2月5号。也就是说，2月2号那天很可能有人登入了她的邮箱偷走了那份方案！
想到这里，吴若旸惊出一身冷汗。
大清早，薛莉达刚把车开进停车场，手机就响了起来。
“您好，是薛经理吗？”
“你是哪位？”
“我是锐风广告公司的AE刘玲。是这样的……”
薛莉达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我……呵呵……我昨天从策划部打听到销售部，最后找到你们市场部的……”
“刘经理，我现在很忙。”薛莉达不由分说打断对方的话。
电话那头，刘玲有些着急：“薛经理，你听我说。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找你呀！广告投放的事拖了这么久，叶经理和吴经理一直没表态，我心里着急呀！你能不能帮帮忙……”
“不好意思，我要开会了。”说完，薛莉达挂断了电话。
自从和刘洋吃过那顿饭后，吴若旸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和疲惫恍惚的状态中，最典型的症状就是每看到一个同事，脑海里都在揣摩这个人会不会是那天登进她邮箱的人。
迎面走来端着杯子往茶水间去的女同事，朝她微微笑了笑；缩在工作位里的新同事怯怯的看了她一眼，赶紧把自己桌上没吃完的早点挪到矮柜上；转过拐角，唐总走出一间办公室，转头望见她，投来一个招牌式的浅笑，然后钻进另一间办公室；再往前走，小夏站在复印机前，手里捏着一叠文件，烦躁不安地挠着自己的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从走出16楼电梯，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这短短的几十米路程对她来说，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折磨。
吴若旸快步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这道门平时在工作时间几乎从来不关。她没有开灯，只静静地靠着门背，茫然地看着从紧闭着的百叶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静悄悄的房间仿佛还没有醒来，只听得见桌上闹钟嗒嗒嗒地声响。
那天早上不寻常的十五分钟又在她脑海里重演了一遍，直到她感到胸闷得难以呼吸，才猛然睁开眼，“啪”的一声打开灯。
电脑启动，她首先登入自己的邮箱，皱着眉细细扫过每一封邮件标题。邮箱里全是工作邮件，各种各样的报告、方案、材料、计划书、报价等等，但此刻没有一哪封能比这个标题更刺眼——“佰世地产滇池项目推广策略及视觉表现提案—EOA”，发件人是“[email protected]”，发送时间是1月31日21点03分。没有转发记录，邮箱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异常。
方案附件肯定已经被下载过，她几乎可以断定和泰手里的方案就是从这里流出。但问题是，那天到底是谁登进了她的邮箱？
薛莉达一进办公室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外面有同事在小声议论：“哇……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六神无主走路也发呆，一个火气冲天进来就砸门……”
薛莉达懊恼地望着办公桌，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
“远哥。”
“莉莉，什么事？”
“我帮嫂子办的事办砸了……”
“怎么了？”
“电视广告预算被削减了30%。”
“这也没什么，你嫂子不是说过吗？能上当然好，上不了也没事。”
“这次是高总决定的，我也没办法。”
“莉莉啊，这事你别往心里去，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期要好了。”
薛莉达从来没有想过会失信于朋友，哪怕对方不在意，但这样的事对她来说终究是个莫大的打击，她无法容忍。
下了班回到家，薛莉达来到阳台上，在那一盆茉莉旁边蹲了下来。几片嫩绿的叶子低低垂下了头，似乎不像几天前那么长势喜人。
薛莉达对着茉莉生了半天的闷气，这才起身摸出手机，拨通梁雨桐的电话。
“状态不太好？”电话那头，梁雨桐的声音听来格外悦耳，“你有没有把它放在通风有日照的地方？”
“我放阳台上，通风还不错，阳光也充足。”薛莉达握着手机，慢慢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天你买了腐叶土，有没有拌进去？”
“嗯。”
“那你有没有按时浇水？”
“当然了。”
“嗯……”梁雨桐思索了片刻，就找到症结所在，“你该不是整天都让它晒太阳吧？”
薛莉达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吧。”
梁雨桐轻轻笑了一声。“茉莉也不能总晒太阳的。这个月份还是把它放到东面向阳的地方吧，晒一上午就够了。”
“这样啊……”薛莉达忍不住想说句“真麻烦”，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梁雨桐耐心解释道：“昆明这地方光照很充足，过几个月到了日照短的日子，再把它放到西面向阳的地方，让它多晒晒太阳。”
“知道了。”薛莉达点点头。
梁雨桐听出薛莉达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又特意嘱咐了一句：“你可要好好待它哦。”
薛莉达笑着说：“信不过我？等它开了花，我请你过来验收。”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听说，2015年只剩十个月了........囧
☆、第二十一章?反击
四月下旬，叶涵的媒体投放计划终于被市场部放行，提交公司领导审核。案名也通过了集团公司批准，项目正式定名为“云端水岸”，案场现场导视和物料印刷开始进入紧张的制作中。
几天来，吴若旸的办公室一直很安静，连小夏等人也都不敢随便进来打扰。偶尔有事进来汇报，见她不是在盯着屏幕沉思，就是望着窗外发呆，同事们也都不敢多聊几句，正事说完就匆匆离去。
关于方案泄露的猜想，吴若旸没有向调查组提半个字，甚至没有告诉苏婕，不是对她信不过，而是——如果猜想属实，那么这件事就变得相当麻烦。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已经扩大了数倍，而不仅仅是当天参与提案的六个人。佰世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万一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后果很难预料。
吴若旸心中塞着一团无法解开的迷雾，坐立不安。她犹豫了很久，来到17楼。
“高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坐下说。”高总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吴若旸拉开椅子坐下，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2月2号邮件服务器出故障的事吗？”
高总微微一愣。“哦？怎么了？”
“当时EOA发来的方案初稿就在我邮箱里，”吴若旸顿了顿，接着说：“我怀疑……那天有人登进我的邮箱偷走了方案。”
高总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吴若旸。“你是说……”
“方案很有可能是在提案前泄露的。”
高总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吴若旸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高总说道：“高总，让机房那边查查吧，看有没有线索。”
“这事你向戴总汇报了没？”
“还没有，现在只是我的猜测。”
高总摆了摆手：“先别惊动调查组，我安排机房查一查。”
很快就到了月底，叶涵焦急地等待着媒体投放计划的批准，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要准备和广告公司签订合同。
办公室里，叶涵忙完一堆工作，正累得头晕眼花时，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你妈说你五一不回广州？”
叶涵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耳垂。“嗯，不回了。”
电话那头，叶宗霖笑了笑：“认识了什么新朋友？放假都舍不得回来。”
“爸……”
吴若旸抱着一只文件夹来到叶涵办公室，正要抬手敲门，就见叶涵侧着身子倚在窗边讲电话。
“我都答应人家了……”叶涵正说着，余光瞥见吴若旸站在门口，转头看了一眼，连忙对着电话说：“我不说了，要工作了。”
吴若旸见叶涵打电话时微微羞涩的神情，忍不住猜想电话另一端会是什么人。家人？朋友？还是……转而又对自己的念头感到可笑。“我又凭什么过问她的隐私？”
等叶涵挂了电话，吴若旸朝她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桌上。“案场售楼中心和样板间的装修方案出来了，你有空看看吧。”
“嗯。”叶涵回到桌边，打开文件夹翻了翻，“最近……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