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浮南柯一浮梦 作者:蓝米远【完结】(2)

2019-04-01  作者|标签:蓝米远

  一浮南柯一浮梦

  作者:蓝米远

  一浮南柯一浮梦一

  云怀派的掌门人垂危欲死,不是因为伤病,只是因为天命已到,这对于日日刀锋舐血的江湖人来说,实在已是很难得了。

  云怀派掌门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听闻此耗,自然有众多江湖人前来拜看她,只是云怀派一概关门不见,而帮中弟子终日跪在掌门人房前为其祈福,但掌门人的身体终究没有任何起色,且日渐衰落下去,甚至于已经躺在床上昏迷多日。

  帮中弟子尽已知道,掌门人是撑不过去了,可她们仍旧跪在掌门人房前,心中残存着那么点希翼不断祈求,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这一日,掌门人终于清醒了。

  然而众弟子却更加难过,因为她们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定然是回光返照了。

  掌门人清醒时,唤了将接她掌门之位的大弟子苏水进了屋去,余下跪在房前的弟子均以为掌门是传授苏水毕生武学,或嘱托她日后云怀派该如何作为,在进去之时,苏水和她们想的一样。

  一位打扮讲究的老妇人半倚着藤椅,正望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听到声音看过来,她面色红润,哪有半分将死之相?可苏水知道这只是假象,她眼眶一红,连忙向老妇人行礼掩饰自己的难过,恭敬唤道:“掌门。”

  倚靠着藤椅的老妇人听了,微微点头一笑示意。

  她虽已年迈,可仍皮肤细嫩,体态姣好,再看五官,隐约可辨认出年轻时定然是个绝色,那番雍容气度更是让人心神驰往。

  她便是云怀派的掌门人追风夫人了。

  “你们都知道的吧,我活不过今日了,”追风夫人笑道,自在的好似这只是一句趣话,丝毫与她无关。

  苏水一惊,猛地跪了下去,声音都带了哭腔:“掌门不会有事的,掌门吉人天相……”追风夫人颇有几分无奈的打断她的话:“不必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叫你进来,只是想说个故事给你听,”追风夫人悠然道,她已看破尘世,心中只觉大彻大悟,所以生死也已看淡,哪怕生命只剩片刻,她也只会坦然承受。而事实上,她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已经等了几十年。

  讲故事,什么故事?苏水大惑,抬起尚在落泪的脸望过去,然而追风夫人已经没在看她,而是转看窗外的风景,从窗外望去,便可看到那片后山。

  现在正是百花争艳之春,山上虽无贵重的名花,可片片野花也十分惹人喜爱,尤其现在已近黄昏,天地一片柔和的明黄,追风夫人看向窗外,轻轻的笑了,目光温柔绵绵,似如入眼的并不是迟暮景色,而是她一心念着的心上人。追风夫人很喜欢这后山的风景,得了空就要去山上的亭子坐坐,风雨无阻,这是云怀派的弟子都知道的。

  而此时的掌门人,并不是江湖上那个盛名的追风夫人,只是个普通妇人罢了。

  苏水并未见过掌门如此神态,不禁心下惶然,觉得自己尴尬至极,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个故事,我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追风夫人缓缓道,神色间已陷入回忆,唇边还有着淡淡的笑,想然那是一段让她难忘流连的美好回忆。

  云怀派的掌门的名字当然并不是就叫追风夫人的,只是她如此自称,甚至使江湖人都忘了她的本名。

  苏水不明白掌门人的用意,但她尊敬掌门,所以也只是安静听着,而追风夫人已陷入回忆,只是缓缓叙述,并未在意苏水反应,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苏水会如何做想。

  她需要的只是个倾听者,因为这个故事,她藏在心里太久了。藏了几十年。

  “我也爱过的,”追风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祥和。

  掌门要讲她的往事么?苏水感到诧异,因为追风夫人很少提及自己的事,而她一直孤身一人,听起来,似乎还有过情人,苏水也不免有些好奇,让掌门人心系的人,会是个怎样的才俊呢,又为何从没掌门提起过呢?

  “我们只见过两面,她却为我而死,”追风夫人望着后山的满片花朵淡淡道,有些微微的怅然,但很快又笑了,脸上甚至还有几分从未表露过的羞涩:“她是一个最特别的女人。”

  苏水听的云里雾里,还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听追风夫人问道:“如果有人深夜引你至密林中,你会如何做呢?”她虽未看苏水,却显然是在问她。

  苏水暂压下不解,立时便想到:此人定非善类,定要先了结了他,她想到此还未开口说出,便听掌门轻轻一叹:“若是任何人,都要杀了此人才是呢。”

  苏水便明白,掌门所说的人定不是这样做的。

  否则也称不上一句最特别。

  而追风夫人也并未在意她的答案,她只是借此将话引下去而已。

  “其实,我常常在想,若她那时真的杀了我,也就一了百了了,”追风夫人缓缓道,神色坦然。

  苏水却心中一惊。她已隐隐料到,掌门讲的这故事,必然是十分令人意想不到的。

  而追风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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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已悬枝头,此时真应高枕软卧才是正道。

  枝叶凌乱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黑影正在上方翻跃,而树下,一素衫剑客持剑而至,紧随着树上的人影向前飞奔。

  这剑客虽着了身素衫,可面庞柔和明艳,显然是个女子,她着了利落的素衫,实在是别有味道,而她显然也是被树上那此时正在想与她拉开距离的黑衣人引至此处的。

  这女子自称风君,取风雅之意,此人在江湖上实为异类,好着异服,行事不羁,尤其相传同爱女子,是以虽不是恶人,却也不被名门正派瞧得起,但其却不以为然,甚至沾沾自喜,曾言道:“若我是恶人才能随心随意,那还不如做个恶人,岂不比规矩自缚的正派快活得多?”

  她如此随性做派,不满之者甚多,更有自恃严谨之人,恨她恨得牙痒。

  是以风君虽然潇洒,却也要面对许多莫名的追杀。

  但她仍逍遥活至今日,显然也是有一身本事的。

  却不知那黑衣人引风君至此,是不是与那些欲取风君性命的人一个意图?

  风君追的紧迫,可耐不住那黑衣人狡猾,那树枝头上的黑衣人一个翻身,便在黑夜里隐没了行踪,不见了踪影,风君猛的停下脚步,握紧自己的兵器,长剑随时准备出鞘,她打探的慢慢前行,然而周遭安静的只有夜风吹过枝条的声音,风君更加警惕起来,一手持剑,一手捏紧剑柄打量着四周,放轻了脚步,缓缓向前探去。

  那黑衣人自然轻功很好,否则也不会如此容易的摆脱风君,而看她刚刚体态,风君猜测,那黑衣人必是一个女子。

  一个体态窈窕的女子。

  不知这个时候,这女子引自己至此处究竟是作甚?

  还不待风君再想,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声音,窸窣细碎,似是脚步声。

  风君轻轻一哼,单手持剑追去。

  然而却不如她所想,她见到的并不是杀气腾腾的景象,月光下,只有一白衣女子在轻盈舞动,月光温和,映在那女子身上,虽然还未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但如此美人美景,风君便已醉了。

  看这白衣女子身形,定是刚刚那黑衣人无疑,然而风君却放松了身体,向后依靠着树干,抱剑看那女子的灵动舞姿。

  她向来是个知情趣的人,虽不知这女子意图如何,但此时风君却不忍心打破这美好场景。

  那女子一身白衣,身上灵气恍如天女下凡,那女子想来知风君在瞧她,刻意的半回身回眸望了眼风君,却又偏偏扯着衣袖遮挡住了脸庞,只露出一双勾人的眼睛,她舞姿灵动,衣袖甩起,半遮半掩之间,风君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

  美人矣,风君阅多者,然如此美者,似妖似仙,勾人魂魄,不禁令风君神魂迷失。

  那女子也知道自己如何美丽,她斜眸盼飞,长袖向风君挥舞,又含蓄的抽身而离。

  风君如同被这女人妖术蛊惑,不由自主的缓步踏近,那女子又向风君挥舞长袖,风君便猛地将长袖攥在手中,那女子娇俏一笑,欲抽回衣袖,却不想风君扯着她的衣袖用了些力气,那女子一个步伐不稳,并未得逞的抽回衣袖,反而向前一跌,撞入了风君的怀里。

  晚风吹起,那女子披散的长发被撩起,掠过风君的鼻间,风君不禁闭眼陶醉的轻轻一嗅。

  好香。

  这女子身上的香味十分奇妙,不止发间,她整个人身上都有着淡淡的香味,让人迷恋。

  那女子趁风君失神,轻轻一笑,一个旋身离开了风君的怀抱。

  香味离去,风君心中便觉莫名失落,紧跟着一步追去,可那女子步伐轻盈,显然轻功很好,风君往往才触碰到她的衣角,她人便一个旋身又脱离了风君的掌控,欲拒还迎。

  几次往复,风君会意,不再刻意,那女子却拉住了风君的手,牵引着风君与她共舞。

  莫不是真是什么精怪吧?风君心神迷失,忍不住胡思乱想,却又不舍得放开这女子柔嫩的手。

  月光下,两人便一同起舞,夜风中,簌簌吹动的枝叶便成了美妙的配乐。

  一人身着白色长裙,舞姿灵动,一举一动极尽诱惑之能。

  一人身着利落青衫,潇洒随性,迷恋的望着这白衣女子,唇边含笑。

  这是副美妙,却又有些诡秘的一幕。

  不止因为此时的时间。

  此时的地点。

  而是因为身处其中的二人。

  那白衣女子亲昵的挽住了风君的胳膊,如此近距的看她,更令人沉迷失魂,风君忍不住伸手轻触她的脸庞,动作轻柔,似这女子是个易碎的,需被小心爱护的瓷器。

  那白衣女子微微蹭动脸庞,享受着风君的摩挲。

  她突然便轻轻笑了。

  她突地一扬手,白衣之下猛地蹿出数条丈长的如雪软绸,软绸因被那女子灌入内力,是以很是直挺的从地而起直冲天际,缠绕上高高的树枝上,软绸将风君与那女子裹在其中,使人看不到内里风情。

  白色绸缎隔绝而成的如梦似幻的空间里,风君仍深情的抚摸着那女子的脸庞,似对周旁异象毫无察觉,仿佛入了某种已无法自拔的鬼魅术法。

  一浮南柯一浮梦二

  软纱之中,风君微微倾身,捧着鄢琳的脸庞吻上了她红润的唇。

  鄢琳眼睫眨动,一瞬间便了然,江湖传言果然不错,风君的确是恋慕女子的,她这步棋果然没有下错。

  风君的目光流转,好像深藏着一潭幽静无波的潭水,鄢琳是来引诱她的,这一刻却好像自己沦陷了,使鄢琳忍不住扬起手臂,勾住了风君的颈,引她更近,以便让自己可以更加的看清楚她眼里的深情。

  如果江湖传言是属实的,那风君用这样的目光不知道望了多少女子,甚至就连教主那性情古怪不定的女儿都为她动情,但鄢琳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这样被她看着,鄢琳就觉得自己好像被真的爱着的。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风君因鄢琳的主动也动情的揽住了她的腰肢,鄢琳便会意的随着她倾身的举动倒在了软纱之中,然后眼中带笑,看着风君轻柔的剥去了她衣衫,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的手臂扬起,勾走了风君腰间的系带,风君对于她俏皮的举动不置可否,只是宠溺的笑了。

  而她原本抱着的剑,也不知何时脱了手。

  一场温存,令风君莫名的疲惫,她闭上了眼,似乎陷入了沉睡,鼻间流连的,都是鄢琳身上挥之不去的香气。

  鄢琳躺在她身旁,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风君光滑的背脊,这样好似调/情的举动并没有让风君觉得反感,风君只是闭眼沉睡着,但鄢琳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变了。

  鄢琳一手若有似无的滑过风君的肌肤,另一手悄悄伸向身后的衣衫中,从凌乱的衣衫中摸出了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匕首。

  这就是她的目的。

  鄢琳握紧了刀柄,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望着风君光裸的肌肤蹙紧了眉。

  因为鄢琳发现,她没法果决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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