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忌的爱情 作者:纳兰雪【完结】(48)

2019-04-01  作者|标签:纳兰雪

  身边窃听的小毛像只抱窝鸡一样,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许贝茹哪里有心情和他说笑,她的心里只有一片片弥漫开的思念……

  这几个月,许贝茹已经习惯了和林清萱在一起的生活,她的突然离去,对于许来说,就好象一盆刚刚栽好的小树,又被连根拔起。每天回家后,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只觉得和自己的心一样空旷。

  周末的时候,许贝茹留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就连接乔乔的电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谁呀?”“你娃娃想挨打,连我都听不出来了?”乔乔火气很大。

  “你呀?怎么了?又和老婆吵架了?”许贝茹说。“出来喝茶噻,好久都没看见你们俩了!”乔乔建议。

  “好嘛,老地方见。”说完,许贝茹就把电话挂了。

  等许贝茹出现在“老地方”的时候,已经两个钟头以后了。乔乔的忍耐力到了极限,见面就想暴锤她一顿。当看见许贝茹那双孤苦伶仃的眼睛时,心里却生出了一丝豪迈气息,她着急地问:“怎么了?一个人来?被甩了?真是太可怜了……”

  然后,乔乔开始喋喋不休地开始跟一干好友讲起以下心得,比如:第一,女人不可信;第二、美女更不可信;第二,能干的美女尤其不可信……”好不容易等她把话说完了,却见许贝茹懒懒一挥手说:“她出国了,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你早说嘛,害我浪费那么多口水。”乔乔悻悻地回答,但是继续加了一句:“我的理论针对99%的美女,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许贝茹哑口无言,也懒得和她理论。

  晚上,伪单身的许贝茹跟着这群八婆,浩浩荡荡杀往月恋花。月吧隐藏在龙江路的一个小角落里,面积不大,只能坐数桌人。

  小小酒吧,烟雾缭绕,每个人都面目不清。许贝茹和乔乔这对狐朋狗友瞪着犹如探照灯的双眼,目光炯炯地寻找着传说中的美女。

  “这个女人,好眼熟,身边那个,好象不是上次带来的哇?”乔乔悄悄地说。

  “那边小妹妹好可爱哦,可惜身边那个太影响视线了,恨不得一苍蝇拍给她拍死……”许贝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不是你老盯着人家,那女人怎么老冲我们笑?”许贝茹的炯炯目光被角落里的那个单身女子回视得七零八落。

  “她过来了……”杨欣欣幸灾乐祸,“是不是找你讨情债的?记得你和我们不熟哈!”

  “我哪里有那么多风流韵事?”许贝茹嘴上不慌,心里还是在敲打着小鼓。

  的确是一个陌生女人,她越走越近,许贝茹越来越放心。

  美女很大方,她问这几个无聊的人:“不介意一起坐坐吧?”“不介意,不介意,”乔乔赶紧让了个位置给她。

  “我出差到这里,想起凤凰卫视介绍过的,于是就过来看看。”她一点也不见外。

  “你哪里人?”许贝茹问,听得出她的口音略带方言,但是不能确定。

  “黑龙江。”这个女人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又细又白的牙齿。

  “黑龙江的哪里?”许贝茹打破砂锅问到底,杨欣欣插嘴道:“别理她,人来疯!”

  “漠河,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这个女人回答。

  

  漠河?这个地名触动了许贝茹,这是个埋藏在记忆里的地方,小小的村子,绚烂的北极光,一年一次的鱼汛,还有奶奶家热腾腾的面片汤……

  “你叫什么?”许贝茹问,就算问了又如何,那段记忆早就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那时候,许贝茹只有四五岁吧?

  “关彤。”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许贝茹亮晶晶的眼睛,这个带着几分戒备心的北方女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真名。

  “关彤?红彤彤的彤?”

  “嗯,是。”

  “你是6月份生的?”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关彤认真地看看许贝茹问。

  “我还记得第一次白夜时的情景,晚霞和朝晖连成一片,整片天都是红彤彤的……”许贝茹神往地说着不相干的回忆。

  6月下旬在漠河出生的孩子,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满天彤色吧?

  乔乔他们几个还不明就理,她们没有一个人了解这个中国最遥远的北方村庄。

  “我叫许贝茹,贝茹的贝,贝茹的茹……”许贝茹这时候终于想起也该自我介绍了。

  因为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个人聊得还算投机,一晚上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因为关彤此次出差,行程很紧,因此只和她互相留了QQ。

  “再见,半个老乡!”

  “再见,有机会再见……”

  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许贝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把头埋在林清萱的枕头上,她的味道还在,她的人又在哪里?

  林清萱正手脚麻木地坐在飞机上,她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人都要崩溃了。

  “在你口袋里有一个记事本,假如你想我,就写下来给我……”许贝茹的笑脸还在眼前。林清萱伸手摸摸衣服的口袋,里面果然有个记事本。

  记事本上用铅笔画着一个女孩子的脸,寥寥几笔,表情生动,无疑是许贝茹的自画像。 林清萱抚摩着这个孩子的脸,有点想她了……

  这次美国之行,说到底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和夏初雪认识十年,分开七年,所有的思念和爱意似乎都已经被时间的河流冲刷殆尽。

  林清萱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假如那天她愿意和她一起走,她会不会多几年的幸福。

  从刚开始得知夏的死讯时的痛不欲生,到如今回想往事的沉静与心酸。林清萱经历了那段痛苦的挣扎,她现在终于明白的是:亲爱的兔兔已经去了天堂,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活了 我愛了 我都不管了 

心愛到瘋了恨到酸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嗎

我還以為我們 能不同於別人

我還以為不可能的 不會不可能

  夏初雪将是她一生永远也不愿意忘记的记忆,无论再遇到谁,无论过怎样的生活,她的心里,总有一个角落,装着这个女孩最纯洁的笑容,装着那段永远也追不回来的青春……

  “兔兔,我来了……”在太平洋海拔9000米的高空,在这个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林清萱含着泪说。

  ……

  

  最早接触美国的知识,是来自初中教科书,林清萱直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其中一句话“资产阶级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让来自大洋彼岸的她没有想到的是,夏初雪的女朋友Emerald,在机场整整等了她两个钟头。

  Emerald长得干净、帅气,居然有一双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绿色眼睛。

  为了消除林清萱的陌生感,Emerald特意带来了一个华裔女孩。这个美国人并不知道:中国人不同地区人的不同差异甚至大过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差异。这个华裔女孩已经是在美国的第三代了,除了外表,她已经完全融入了美国,仅仅只能说一点粤语。

  林清萱听粤语就相当于英国人听法语吧,因此,这两个黄皮肤的人只能用英文交流,虽然林的英语大部分已经还给了老师。

  “hello,Emerald!”林清萱说。Emerald则用中文说:“欢迎,您好!”彼此都感受得到对方的真诚。

  “我想看看她……。”林清萱轻轻地说。

  “明天早上,我带你,看她。” Emerald结结巴巴地回答。

  晚上,Emerald把林清萱安排自己的家中住宿,原来夏初雪曾经是她家的房客。

  当年夏初雪就是在这里教Emerald学中文,Emerald则纠正她的英文发音,是那双绿眼睛迷惑了黑头发,还是黑头发诱惑了绿眼睛?当爱情发生的时候,谁能预料得到下一步?

  林清萱的卧室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浓浓的树荫将夕阳遮挡在窗外。Emerald说,这里是夏初雪第一次到她家所住的地方。

  “嗨!”林清萱和这棵树打招呼,“你还记得她吗?”

  几年前,那个来自中国的瘦弱女孩,她推开这扇门,也看见了这棵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她怯怯地把背包放在地上,然后也是这样和这棵树打招呼……

  林清萱走近窗户,把脸贴在干净的玻璃上,和自己的影子冰凉的接触。

  夏初雪也曾经这样贴着玻璃窗,长久地望着窗外,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次窗外扑过来一张俊秀、帅气的脸,她隔着窗户亲吻了她,然后大笑着逃走了。

  或者是因为倒时差的缘故,林清萱又失眠了。当她渐渐睡去的时候,只觉得四周一片宁静,宁静得像在天国。

  清晨传来第一声鸟鸣的时候,林清萱已经醒了,她伸手拧开台灯。柔和的光线静静的照射在床边的墙上,似乎在有意地指引她,上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英文:Illusion。

  Illusion,是林清萱的英文名字……

  当夏初雪满怀着思念,在墙上写下这个人的名字时,她也在想她吗?

  林清萱用手抚摸着那行字,穿过几千个日日夜夜抚摸着那行字,告诉天堂里的那个人:我来了……

  

  天刚蒙蒙亮,Emerald和林清萱就开车出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墓园。

  墓园建在小山坡上,绿草茵茵,老木苍松,灰色、白色的墓碑鳞次接比,错落有致。行走在墓园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生怕惊醒了地下故人。

  从早晨起床那一刻开始,林清萱心里就被一种强烈的希望左右着,她一直确信:夏初雪就这里,就在前面等着她……一下车,她就急冲冲地走了起来,鼻尖都浸出了汗水,她的渴望的心情是那样地强烈,飞了十几个钟头,就是为了到这里,和她见一面。

  越走越近,林清萱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她只好逐渐放慢脚步——但是,初雪就在那棵大树下等她呀……

  林清萱把手放心脏上,似乎都听见心的跳动声了,她一步一步走到那棵树前,心都要快跳出来了,她只看见一块洁白的墓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夏初雪

  1976-2007

我活了 我愛了 我都不管了 

心愛到瘋了恨到酸了 就好了

可能的 可以的 真的可惜了 

幸福好不容易怎麽你卻不敢了嗎

我還以為我們 能不同於別人

我還以為不可能的 不會不可能

  爱,是回忆中永生的玫瑰……

  

  每一个字都是中文,是夏初雪自己的笔迹,是她为自己写下的天堂遗书。做这一切的时候,她非常平静,因为她知道,所有人的归宿都是——平静的、美丽的、让人不再惧怕孤独的天堂。

  

  “小雪,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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