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忧/人人都爱月无忧 作者:蓝米远(上)【完结】(21)

2019-03-31  作者|标签:蓝米远

  不过还好江湖上传的只说是个西域公子,别说名字,连模样都没有细描述。

  但也就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就说那西域公子,各位听客定然觉得好奇,说这既然能称一声公子,那定然应很有风度才是吧?其实不然,”说书人‘啪’的一声甩上了扇子,一脸正经,口中语调忽高忽低,带动着茶馆众听客的情绪,他话到此处,话音一顿,又添了几分悬念,更让人想知道接下来的话。

  “诶,那他究竟长什么模样?”有心急的听客追问,那说书人悠悠一笑:“您问得好,他究竟长什么模样?”这说书人面色一变,煞有其事的道:”说出来您别不信,那人长的是个惊世骇俗,简直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他是黑面獠牙,蓝发红眼…”

  “你说的这是人么?怎么似个鬼?”看他越说越玄,有听客不禁开口打断他的话,说书人尴尬的咳了一声,而后扇子虚空点了点:“就似个鬼一般啊,您想想,他是从西域而来,西域来的人您见过么?没有吧,那您能说他不是这模样么?”

  这说书人一番话下来,倒还真有人出声附和,一时茶馆议论声一片,自然议的都是那似厉鬼的西域公子。

  茶馆角落的桌儿,坐着许些侍婢和一位公子,那公子穿着一身白衣,这一桌的侍婢除了几个特别的也都穿着白衣,亮丽的很。

  那蹙眉抚额的公子,不就是那说书人口中正在说的‘黑面獠牙’的西域公子月无忧么?

  那说书人每道一句,揉着眉心的月无忧便要幽怨的叹一声,而一旁的侍婢们大多强忍笑意,同桌的一位绿衫小姑娘就猖狂了些,嗑着果仁,听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小桃在旁边轻咳两声示意绿蝶收敛些,嘴里还叼着半个花生壳的绿蝶茫然的看向她,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苦恼的月无忧,这才醒悟过来,花生壳一吐,拍拍手上的碎屑,讨好的凑向月无忧:“公子,这实在没趣的很,我们去别处吧。”

  “没趣么?我看你听的很开心啊,”月无忧暼她一眼,悠然道,绿蝶鼓起脸,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晃晃:“公子,我只是觉得他讲的简直像鬼怪故事,所以才觉得有趣嘛。”

  “可要按他所说,你面前不就正有个鬼?”

  “那这鬼也太好看啦,”绿蝶十分夸张的打量月无忧的脸:“这样的好看的鬼来勾我的魂,我一定没有骨气的跟你去地府啦。”

  “你本来就很没骨气,”月无忧被她逗笑,眉一挑如此道,绿蝶摸摸鼻子,傻傻一笑。

  一行人离开客栈的时候,那说书人已换了另一个众人感兴趣的事来讲。

  这江湖就是这样,待过了那个热度,然后人们讨论的又会是别的人和别的事,月无忧这件事很快就会被遗忘,所以月无忧并不担心。

  众位美人走在街上,频频引人侧目,只是这些美人身上俱配着兵器,显然并不好惹,所以也没人敢造次。

  “无忧,接下来如何打算呢?”小桃偏头问身旁的月无忧。

  月无忧想了想,而后缓缓道:“神医还是要寻的,只是不必这么多人,你们多是来护送傅玲儿的,如今铸剑庄此事已了,你们中有谁不适应中原便回山庄,不想回去的便留在这里玩玩也可以,顺便寻寻神医的消息,但切记不要走散,中原不比山庄,要小心着些。”

  “那你呢?”绿蝶眼睛眨眨,嘟嘴问她。

  “我?”月无忧轻笑一声,显然早已有了打算:“此处离重(chong)洲不远,我打算去那里。”

  “重州?”绿蝶一脸困惑:“那是个什么地方?”

  “我没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月无忧一边的眉挑起来,带了几分戏谑:“所以才要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绿蝶立时下定主意,眉眼弯弯的笑了,然而月无忧却摇头:“不,我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绿蝶没想到她会拒绝,不高兴的嘟起嘴:“为什么?”

  “因为我想一个人去,”月无忧瞄她一眼,绿蝶显然很不情愿,精神颓丧:“为什么?”她不依不饶的问,月无忧却不再看她了,径直对小桃道:“我一人去便可,现在距月中还有些时候,你们也不必担心,有了神医的消息就传信给我,我就去寻你们。”

  众人听了,俱是应声,只是绿蝶仍旧不明白月无忧为什么不肯带上自己,小性子耍起来,仍在那里不满的嘟嘟囔囔,被小桃悄悄扯了一下,两人便落后众人一步,走在了最后。

  “怎么?”绿蝶瞧眼走到前面的月无忧,又望向她。

  “无忧想一个人去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小桃小声劝她道,绿蝶闷闷的哼了一声,并不领情:“能有什么道理?”

  “重洲,是月夫人曾经生活的地方,”小桃避讳的看了眼月无忧,随后压低声音告诉她。

  “月夫人?”绿蝶眨眨眼,更觉得困惑。

  “就是公子的娘亲啊,”小桃笑着一点她的眉心。

  月无忧的娘亲?绿蝶去瞧已经远远走在前面的月无忧,茫然的眨眨眼。

  她上山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所以并不知道月无忧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只隐约的知道似乎是因病逝去,但看月无忧的为人,也知道教导她的月夫人定然是一位极好极特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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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无忧终究一人去了重洲。

  月无忧惬意的骑在马上,不时兴趣盎然的瞧瞧两边的摊贩,与她一样的性子,那白马也慢悠悠的踏着步子,丝毫不急,这一人一马,倒是不紧不慢,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月无忧的相貌自不必说,而她骑着的白马是从西域跟来的,相较于中原的马儿更高大一些,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垢,漂亮的很,月无忧浑然不觉众人的视线,那白马自然更不在意,仍旧慢悠悠的踏着蹄。

  月无忧突然噤了下鼻子,她闻到了一股稍稍有些刺鼻的脂粉味道,往前面看去,便看到有几个女子围在一院前招呼着过往的人,姿态扭捏,身上衣着大胆的裸着肢体,可见是一些风尘女子,月无忧却释然,催马到了那院前,见到院上有‘醉花楼’三个字,立时跃下马,十分开心的笑了:“找到了,”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将马绳扔给小厮,那些风尘女子便嘻笑着围上来,月无忧脸上有些窘迫,还未开口就被这些热情的姑娘们拉了进去,不过她本来就要来这里的,所有也没有拒绝,只是进了这楼里,便委婉的推开了她们,毕竟这些姑娘的热情她实在招架不住:“我是来找人的,”月无忧客气的问:“一个叫兰卿的女子。”

  “你要找她?”几位女子互相看了看,面色古怪,月无忧见了,探询的问道:“她不在这里了么?”

  “不是,她在这里的,只不过想不到公子嗜好如此特别,难道竟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子们瞥眼看她,掩唇笑起来,月无忧知道她们是误会了,淡淡一笑,伸手掏几锭碎银放在她们手里:“我是来寻她的,但不过只是说说话,劳烦姑娘们,可不可以帮我叫她一下?”

  这些女子接过银子,俱是应道:“我们帮你去找她,你先去厢房坐着。”

  “多谢,”月无忧拱手谢道。

  月无忧被引着去了一间空的厢房,她并没有等多久,门就被拉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虽已不复青春,但风韵犹存,可见早几年定然也是位美人。

  听到声音,月无忧抬头望过来,那进门的女人见到她的样貌,轻轻的‘呀’了一声,手上端着的茶水显然失手掉下去,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转身去关门,就听屋中的人试探的唤了她一声:“卿姨?”

  兰卿浑身一震,关了门,有些讶异的看向坐在屋中的月无忧:“你叫我么?”她不大确定的问。

  月无忧扬起唇角轻轻笑了,又唤了她一声:“卿姨,我娘说她称你卿姐,那我称你卿姨,也没什么大错吧?”

  兰卿在见到她之时心中就有些惊异,听她说了这话,再忍不住,放下茶水,急急走向她,细细打量她的样貌,见月无忧的鼻梁上有一颗小痣,额间又有一小痣,两颗小痣均在中间,方位相同,可成一条直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太像了,太像了..”兰卿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她捂住嘴避免自己哭出声:“你娘难道是...”

  “我娘是月柔,之前在百花楼里唤名含笑,”月无忧轻声道。

  月无忧的话音落下,兰卿倒抽一口气,眼泪就突兀的落下来。

  

  ☆、哑女无名二

  “我第一眼见到月柔,就知道她绝非普通女子,在这里定呆不长的,我看的没错,没到两个月,她就被人赎走了,”兰卿说到这里,不禁莞尔,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眉眼俱是淡淡的笑意:“你娘是个奇女子,有胆识亦有谋略,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青楼只做雅妓,却不卖身的女人,她没哭没闹,鸨母却拿她无可奈何,甚至就差将她供起来了。”

  这是和月柔有关的事,所以月无忧听的很认真,也盼着她能说的多一点,听到此时,也十分默契的跟着淡淡一笑,唔,这种事情,她那随性的娘亲是做得到的,月无忧心里有些好笑的想。

  “想不到岁月如梭,转眼间连她的儿子都这般年纪了,”兰卿看着月无忧与故人相似的容颜,又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月无忧察觉了,抬头望她,淡笑着问:“后来如何呢?”

  “后来?后来一个路过此地的西域商人看上了她,那个商人出手大方,当时就出钱赎了她,不过你娘对我说,说他是西域的皇子,呵,哪有那么好的事?那商人我见过几面,很英俊,而且眼睛不是黑色的,有点微微的绿色,阳光下尤为显眼,我们没见过这样的人,初时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鬼怪呢,”兰卿话音一顿,认真的打量月无忧点头:“你真是集承了他们两人全部的优点,你很像月柔,甚至那两颗痣都在一个位置,只是…”兰卿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月无忧立时问道。

  “只是做为一个男子来看,你实在太柔弱了些,”兰卿有些不好开口,说到这里讪讪的笑,月无忧听了,神情一怔,随即便失笑:“卿姨,我不瞒你,我就是女子。”

  “啊!”兰卿惊呼一声,重新打量月无忧,有些怔忪:“她竟真的这样做了?!”

  “什么?”月无忧不大明白。

  “你娘离开的前一天,和我彻夜聊了一夜的私话,她说那商人是个皇子,她日后如果生了个女孩,就将她扮做男孩养大,免得被当做皇家的牺牲品,她要她的孩子自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以为她只是无心的畅想,想不到,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兰卿又是一叹,说不下去了,只是以长辈的身份爱怜的望着月无忧:“你定然过的不轻松的”。

  她觉得月无忧这样活过来,定然累的很,却不知道月柔费劲一切心思保护着她,使她过的多么自在。

  而月无忧,已经僵坐在那里,不能反应。

  “无忧,我多希望你能应你的名字一般,一生无忧,”月无忧记得,娘亲在逝去前,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说着她最大的期望。

  原来,原来如此,这就是娘亲如此做的原因…此时才明白了娘亲的苦心,月无忧眼一眨,泪就突兀的滑落了脸庞,而兰卿这时才发现,月无忧的眼睛也有着浅浅的绿色,只是不甚明显,此时被泪光一闪才看出来了。

  “不要哭了,”兰卿见她一哭,也有些心伤,温和的握住她的手拍拍,又关心的询问:“你娘她现在如何了,过的幸福么?”

  “我娘亲她…”月无忧哽咽着,泪越发流下来,整个人似个孩子般的无助:“她已经逝去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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