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忧/人人都爱月无忧 作者:蓝米远(下)【完结】(24)

2019-03-31  作者|标签:蓝米远

  小词子一时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她手心还是凉爽的,发帘却被那团火燎的发卷。

  这就是,这就是那些江湖人梦寐以求的西域秘术,小词子现下晓得她刚刚想法愚蠢,张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晓得后怕的喘气,月无忧存了些卖弄的心思,好笑的瞧她。

  偏房屋檐下,汪天寿不知何时出来了,刚刚一幕全都瞧见,这时也是面色不定,口中喃喃道:“这就是西域秘术,这就是西域秘术,怪不得王爷,怪不得他一直想方设法寻求..”汪天寿说着,震惊的瞧眼月无忧,猛地回身进了屋,将门嘭的甩上,而后再无动静。

  西域秘术可控火结冰,见到此术的人无不心生向往,小词子还不懂江湖人对武学贪婪的追求只是觉着好玩,但汪天寿也算半个江湖人了,见到了西域秘术非但不贪求,反而避之不及。

  而且,月无忧想,她应当没有听错。

  刚刚汪天寿说,‘王爷’,月无忧耳力很好,她确信自己不会听错。

  什么王爷?莫不就是汪天寿和小词子口中的那人?月无忧晓得在中原朝廷统治地位很高,江湖人也要忌惮。

  月无忧突然想起来,萧子若提起过的,她曾说过,那些大内死士为保忠诚,都会服一种难解的毒/药,每隔一阵便会发作,倘若背叛或没有完成任务就只有受这毒的痛苦折磨,但具体那是什么样的毒,萧子若也不了解。

  月无忧从没想过她娘月柔会和大内有关系,是以只是听这么一句罢了。

  但若细究起来,月柔的身份存在的疑点太多,便是她会的那门子吹箫控人心神的功夫,在中原为江湖人不耻,是种邪功,据说,为免江湖动荡厮杀,这样的邪功都被封存在皇宫的藏书阁里,由大内高手护卫没人能学。

  既是如此,月柔是如何学的这功夫的?

  倘若月无忧猜想的不错,派大内高手追杀她的,就是汪天寿口中的王爷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究竟为什么?

  月无忧呆立在那里,面色复杂,一时想不出个头绪。

  小词子回过神来,又从地上捡起来块滑溜溜,冰凉凉的碎冰两手来回抛了会,手心凉凉的很喜欢,她讨好的捧着碎冰抬头对月无忧道:“这功夫真有意思,你也教我吧,我没事也变出来两块冰来玩玩。”

  月无忧眼前一黑,往旁跌了两步,若不是伸手扶住了墙壁就要栽倒了,将小词子吓了一跳,扯着她的袖子问她:“你怎么了,又发病了?不该啊,月中不是刚过..”

  月无忧答不出话,浑身半点力气都没了。

  是了..是了。

  就是为了西域秘术。

  可月柔,不就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怎么会扯上这么多错综的关系?

  不,月无忧正怀疑她不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不然怎么会心存疑惑,想去探究?

  月无忧一边探究着,想知晓真相,一边怕着,怕这真相是她不能承受的。

  萧子若那时候拾起那块大内高手身上的腰牌给月无忧看,对她道:“你看,这就是大内死士的标识。”

  那令牌上面有张人面,月无忧瞧得清清楚楚。

  很呆板的一张人面。

  “一张,人脸?”月无忧强作镇定的问她:“什么意思?”

  萧子若摇头:“不,这是张面具。”

  “面具?”

  “一些大内死士有这样的标识,意在时时刻刻戴着面具,至亲之人皆可杀。”

  至亲之人皆可杀。

  至亲之人,皆可杀。

  月无忧听着这么狠戾的话,脑中嗡嗡作响,萧子若低头翻看那张令牌,未察觉月无忧异常,仍旧道:“有这种令牌标识的大内死士,为保忠诚,都会被迫服下种毒/药,时候到了如果没吃到解药就会发作,所以这些大内死士不敢背叛,”她顿了顿,将令牌随手扔到了地上,叹道:“那日来我家灭门的人,我虽然没看见他们有没有戴这种令牌,但我看到了为首的人戴着张金色面具的人,在火把中他的面具闪着冷光,可怖的很,我那时年纪小,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后来辗转漂泊到处打听,才知晓了这么一回事。”

  其实月无忧早有预感,月柔的身份不会那样简单。

  可未曾会想到,月柔说的话大多是假的。

  重州那老鸨怎么说的?

  “她虽然穿着夜行衣,但是一身血腥味,还拿着剑横着我的脖子。”

  “她有一个奇怪的戒指,上面有张人脸。”

  那不是人脸,那是张面具。

  月无忧无论如何想不到,她所以为的温婉的娘亲会是一个,至亲之人皆可杀的人。

  至亲之人皆可杀。

  听着就令人浑身发寒。

  月无忧身形顺着墙壁滑落下去,她不知所措的坐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雨帘。

  西域秘术这种皇家秘术,月柔一个没有明媒正娶被放逐的女人怎么会习得?

  西域皇族里的人大多不待见月无忧,月无忧一直以为是因为月柔被父亲抛弃,没有明媒正娶的缘故。

  可那次素和姑娘怎么说的?

  “那女人是中原皇上的人,是为了偷西域秘术来的!”

  自己还不肯相信。

  她的母亲,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月无忧绝不相信。

  可现下,由不得月无忧不相信了,她一直是个聪明人,有些真相实际已摆在面前,是月无忧视而不见。

  以笛声操纵人心神的功夫,若像月柔学的那么精通,大概迷了卫荣王的心智让他教授西域秘术也是可能的。

  月无忧的双眼痴痴的也不知道在望着哪里,小词子焦急蹲在她身旁,但月无忧恍恍惚惚,什么也听不见,小词子的声音,淅沥的雨声,她都听不见了,眼前阵阵发黑。

  她早就有了预感,她见到的月柔并不真实。

  却不想她彻彻尾尾的被蒙在鼓里,还为月柔无疾而终的爱情感到不甘,甚至为此恨了卫荣王这么多年。

  未曾想全是谎言。

  月无忧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痛哭出声。

  小词子看月无忧哭的难过,还以为月无忧是为了病的事伤心,手足无措,又不知如何安慰,毕竟她救不了月无忧的命,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雨势大起来,地上的那些碎冰也渐渐随雨水融化汇流进院中,再不见踪迹。

  只有月无忧,仍然坐在屋檐下捂着脸,低低哭泣着,可她的声音全被雨声盖住,半点都传不出这小院。

  

  ☆、寻医问路九

  月无忧好一阵痛哭,雨势都弱下来,她才缓缓放下捂着脸的双手,泪眼婆娑的模样看的小词子一阵揪心,小词子一直蹲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她,见月无忧似是哭够了,就连忙劝她快回屋里去免得受了寒。

  月无忧坐在地上,大半身体都被雨水打湿,裤脚已尽是泥泞,听了小词子的劝,月无忧苦笑一声,伸手接了两滴雨水,看着湿润的掌心怅然道:“就是在西域,我也不会觉得冷的,”她说着,微微偏头看向小词子:“你看我的西域秘术,厉不厉害?”

  月无忧眼眶发红,声音尤带哭腔,好似下一刻就又会落下泪来,她这般柔弱模样这一月来小词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不免被晃心神,瞧着她闪着异色的眼睛痴痴道:“厉害得很。”

  小词子刚刚已浅浅见识到西域秘术的奇处,那般控火结冰的功夫,说不厉害才是违心话。

  “你刚才说西域秘术很有趣,我教你好不好?”月无忧温柔的瞧她,对她道。

  小词子对西域秘术没有贪婪之心,她也晓得那位王爷对西域秘术的看重程度,当即便要拒绝,但月无忧看出她心中所想,冲她笑了一下,虽笑着,眼眶里又含着泪,小词子心神一荡,觉得这时候无论如何不该欺负月无忧让她难过,便是这时候月无忧要她的命她也要点头的,小词子正要答应时候,偏房屋门猛地被踹了开。

  “你莫要害她!”却是见到西域秘术后就躲到偏屋的汪天寿冲了出来。

  小词子一惊,这才回了魂,心中道了声万幸没有答应月无忧。

  这西域秘术虽然厉害,可太多人窥伺,月无忧已是三番五次险些丢命,小词子自然懂得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这一清醒,才发现月无忧冰凉的手掌不知何时虚虚的罩在她的脖颈上,小词子吓了一跳,不管月无忧为何这样做她总要先避开才是,当即脚下挪步奔向汪天寿,可她隐匿的功夫虽好却仍比不得月无忧,月无忧被小词子逃开了两步,一伸手就擒住了小词子的手腕。

  小词子惊叫一声,挣扎都来不及就觉腕上一痛,月无忧竟好似要将她手腕生生捏碎了似的力气十分大,疼的小词子脸色煞白,呼痛都没力气。

  汪天寿与小词子感情深厚,与其说是师徒更似爷孙,见小词子受苦汪天寿立即恨声道:“是我不救你,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冲我这个老头子来,为难一个小孩,算什么英雄?”偏偏又唯恐月无忧发狠伤了小词子不敢向前,只有在偏房前急的跺脚。

  月无忧站起来,擒着小词子的手不松,冷哼一声看向汪天寿:“汪老神医,”不过她面上一副讥诮之色,毫无恭敬之意,也无半点刚刚的柔弱姿态,她看着汪天寿,扬唇笑道:“您是气糊涂了吧,我哪是什么英雄,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

  “你!”汪天寿指着月无忧的手指发颤:“你冲着我来吧,小词子多无辜,她还想要救你,你就这么回报她!”

  “无辜?”月无忧失笑:“这天下间无辜的人有多少,为达成一些目的,总要死一些无辜之人,况且,小词子想救我的命,可她明知救不了,因为我根本不是生病,是中毒,是吧?!”她说着,怒目瞪向小词子。

  小词子未想月无忧竟会知晓,震惊之下连痛都忘了,汪天寿更是后跌一步险险站稳。

  “若是中了毒,就必会有解药,真想救我,就应该让我知道我中了什么毒才对,而不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试药把我蒙在鼓里,虽说是救我,可到时候我该什么时候死还是会什么时候死,根本救不了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月无忧厉声质问小词子道,小词子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怕的痛的,只是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月无忧。

  这一茬月无忧也是刚刚才想通,她也只是猜想,但见小词子和汪天寿反应,就知道猜想的不会错了。

  其实之前也有人对月无忧说过这样的话,说月无忧不像是生病倒似中毒,只是月无忧一心以为寻到汪天寿便是得救,别人的话都没听进心里去。

  可不曾想,寻到了汪天寿,汪天寿非但不救她还把月无忧蒙在鼓里,说一句中毒有多难呢?但凡只要讲这么一句然后推说自己不会解毒,月无忧自不会再打扰了。

  可汪天寿没有,汪天寿眼看着月无忧等死。

  汪天寿越不敢讲,越说明他知晓些什么秘密。

  月无忧已受够了,她不愿这么被骗一辈子,她已经被骗的够久了。

  “汪老神医,”月无忧又看向汪天寿:“作为一小女子,有时候不得不使些阴毒手段,您也需得见谅才是。”

  月无忧这通歪理气的汪天寿说不出话。

  月无忧来这一月日子汪天寿处处给她摆脸色,月无忧也丝毫不放在心上,汪天寿几乎以为月无忧就是个没脾气的人,可她会尊称汪天寿一句神医,也要她愿意才行。

  月无忧初入中原时无法无天,现下实在已收敛许多,她从来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汪天寿和小词子骗了她,若不是月无忧灵光一闪联系起来这些,恐怕她就真要在这百草谷一直等到死。

  月无忧心中自然恼怒不已,但她还没有立即动手杀了这一老一小。

  因为她已经有了别的主意。

  月无忧已自己承认了,她是个小女子而已。

  汪天寿顿觉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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