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忧/人人都爱月无忧 作者:蓝米远(下)【完结】(13)

2019-03-31  作者|标签:蓝米远

  素和静初看她这举动,连忙开口唤住她:“唉,你等等。”

  月无忧回头看她。

  素和静初抿了抿嘴唇,不太情愿的样子,显然仍在生月无忧的气,但素和静初看她一眼,还是小声道:“你等等我,我不识得回去的路。”

  其实来这温泉的路就一条直径小路而已,但刚刚素和静初受了惊吓,是决计不肯一个人在这呆着了。

  月无忧很觉得为难。

  月无忧是确实不太想和素和静初多相处,毕竟越多接触,素和静初认出她的可能性就越大一些。

  月无忧就是在躲着素和静初呢。

  素和静初嫁过来,虽说是皇子妃,但她是西域皇室的人,心思定然也是向着那边的,若被她发现了月无忧是个女子的身份,那月无忧可就难有好日子了。

  明明是个女子,却假扮皇子欺瞒皇室,是个什么罪过,想想便是个麻烦。月柔初时只想月无忧过的自在,但却忘了,皇家儿女,哪有绝对自在?便是扮做男子,婚姻这事仍是不自主的,只是牺牲一生幸福的,是别家女儿。

  所以月无忧心里很对不住素和静初,即使对不住,却仍要躲着她。

  但这样贸然拒绝,似乎也太刻意了,只怕素和静初反而起疑。月无忧只有暗暗一咬牙,点头应承了下来,然后披了件亵衫懒散的坐在池边石头上,双足浸在池里无趣的踢踏水花。

  要嫁的皇子是个女子假扮,这对于素和静初来说,简直比鬼神之说还离谱,所以月无忧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却不可能认出来。

  但抛去其他不谈,月无忧显然是个很好看的女子。

  对于好看的人,美丽的事物,常人总会心生好感,便是犯了错总容易获得原谅,月无忧常常在这处上占便宜,就是素和静初也不能幸免,算不上被美色迷了眼,但确确实实已经不大在意刚刚受的惊吓了。

  月无忧湿着身,便随性的把亵衣披上了,腰间松垮垮的系了带子,可她这衣服很快沾了身上未干的水迹,又因为温泉这处空气温暖,穿上的衣服很快就潮湿了。

  现下这处就她二人,相对无言就没什么意思了,况且月无忧是在等素和静初,为了不让她等的不耐烦,素和静初离她进了一些,主动和她攀谈道:“你衣服这样穿,容易着凉的。”

  “这里也不冷,”月无忧歪头笑了笑道:“而且我功夫也很好。”

  “西域秘术?”

  月无忧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

  “你们都学的很好啊,”素和静初低低叹息。

  “怎么,你不会么?”月无忧倒觉得奇怪了:“西域秘术不是皇家秘术么?”

  “我学的不好,”素和静初摇头道:“说起来丢人,没有你们学的好,穿的衣服薄了些就冷的直发抖,其实和没学没什么分别。”

  “啊,”月无忧倒是没想到这点:“早知道这样,会预留出来厚衣服的,未成想你会怕冷,”看素和静初不置可否,月无忧想了想又道:“西域秘术总是要学的,不然不是办法,西域这么冷,很容易冻出病来,可以找山庄的人教你。”

  素和静初的脸色黯了下去:“可是,我只想月无忧教我。”

  “啊?”月无忧话音一顿:“怎么一定要她呢?”

  “他是我夫君啊,”素和静初低头撩着水面,失落的道:“我这一辈子都许给他了,可却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样过一辈子,怎么能甘心呢?”

  月无忧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幽怨,突然就无话可说了。

  “也不知道,他是嫌我什么呢,我知道自己不漂亮,又不会讨人开心,可我是真的想用心服侍他的,”素和静初漫无目的的看着水面,自言自语的道:“是我哪里不好,惹恼了他么?”

  “不,不是你不好,”月无忧急切道:“是,是月无忧,她并配不上你。”

  “你怎么敢这样说呢,他大小也是个皇子,小心别让他人听见了,”素和静初觉得好笑,又维护似的道:“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已嫁给他了,况且配不配得上…我一个女人,又哪有选择的权力?只要他…不嫌弃我就好了。”

  “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月无忧连忙道:“我…我是说月无忧,她会明白你的好的。”

  “但愿吧,”素和静初苦涩一笑,却并没把这句劝慰放在心上。

  山庄人的提防素和静初看的分明,那月无忧又有意避而不见,连面都见不到,所谓‘明白你的好’,就真的只是一句劝慰罢了。

  月无忧看着难过的素和静初,突然对自己躲避素和静初的举动感到迟疑了。

  

  ☆、洞房花烛五

  这温泉的确是处好去处,对惧冷的素和静初来说更是如此。素和静初泡的安逸,一想到这雪山的寒冷,人也懒散的不愿动弹,只想在温泉里多待一会,但她也不好意思让月无忧等太久,觉得寒气怯的差不多,就上了石边穿上衣衫与月无忧顺着小路往回返。

  素和静初本就惧冷,虽然多披了件外衫,但实则抵挡不了什么寒气,温泉这处空气都是暖融融的,可也只限于这处而已。连发都未干,这一热一冷,只怕回去就要生病,素和静初摸摸自己的湿发,正懊恼着,便见月无忧抬起手,将她的外衫遮在了两人头上。

  “你不冷么?”素和静初看她只穿了件单衫不禁担心。

  “我功夫很好,”月无忧仍是这样道。

  素和静初不会武功,看不出月无忧功夫深浅,但月无忧既然这样说,她也就没有推辞,二人在头上那件外衫的遮掩下沿着小路往回走,至少避免了落了一身雪花的处境。

  素和静初在温泉泡的那点暖意被风雪一吹就没了温度,冷的打了个寒颤,便不得不瑟缩起手脚,然后便听月无忧道:“你离我近一些。”

  她二人罩在一件衣服下,自然挨的很近,臂膀挨着臂膀,素和静初只觉得挨靠着月无忧的那一边身体似乎很暖,还以为是错觉,听月无忧这样讲就看了她一眼,才发现月无忧周身升腾着细密的水汽。

  月无忧和她是一样湿着发的,素和静初知道这一点,可现在来看,月无忧的头发的已然半干,身上潮湿的衣服也清透的没有水迹。

  月无忧显然没有说谎,她的功夫确然很好。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以内力蒸发身上水珠这样的事实在是值得惊奇的,素和静初讶异的打量月无忧,不敢置信的问她:“这就是西域秘术?!”素和静初对西域秘术所知不多,但西域秘术既然是皇家秘术,自然有称之为秘术的本事,而眼下月无忧以内力蒸发身上的水迹,若说这就是西域秘术的能力,素和静初是相信的。

  月无忧的神色一僵,很快便摇头:“只是普通的功夫。”

  月无忧说是普通的功夫,素和静初不太相信。素和静初想,普通的拳脚功夫肯定是做不到的。就是送亲来的那几个会武的随从,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本事。但素和静初没有再问,因为她转念又一想,西域秘术这样不可外传的功夫,哪是一个女子随便就能学会的?绿蝶说山庄里的人都会些西域秘术的心法,但也仅限于此。看来这女子学的是别的功夫,只是不愿告知,自己真是傻了,竟然问这种不可能的问题。

  素和静初没有再问,月无忧自然暗暗松口气,也尽力的将话题引到别处去,素和静初并未生疑,尽量挨靠着月无忧汲取她身上的温度,两人沿着唯一的小路未走多远,便见到了前方山庄的缩影。

  “这山庄真小,”素和静初感叹似的道:“一点也不像是个皇子住的地方,”便是郡王府,也要比这山庄气派威严的多,便是一个别院也有这山庄大小了,于一个皇子住处来看,这山庄实在寒酸。

  月无忧倒从未这样觉得,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讲这种话,于是很稀奇似的:“哦?”

  “怎么,你不觉得么?”素和静初道:“说是山庄,可又没有分门别院,就只是个大宅而已。”

  “这不是很好么?”月无忧奇怪的道:“要那些规矩做什么,房屋大小足够温暖就好,况且把个山庄建那么大,又是前院又是后院的隔的那么远相互不往来,这里虽然小,但是很有人气啊,不是很好么?”

  闲聊着便已走近了,就听到院里传来隐隐的欢笑声,素和静初听着月无忧的话想了想,觉得月无忧说的很对。

  郡王府里每个郡主都有座别院,素和静初性子不讨人欢喜,别院自然是最小的,但也有眼前这半个山庄大。对素和静初来说,她那别院仍然大的空旷,因为往往别院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郡王府的确气派规矩,可又死气沉沉的,规矩太多,平日很难相聚,也就只有过个什么节日时才能坐在同一张饭桌上,而即使这样,饭桌上也要守着诸多规矩,聊不上几句闲话的。

  自然也不够亲近。

  这样看来,威严气派的郡王府倒还比不上这穷酸小院了。素和静初越想越觉得有趣,绽开了个许久以来难得的真心的笑。

  月无忧有愧于素和静初,看她心情转好,自己也顿时觉得轻松不少,看此时气氛不错,月无忧轻轻咬唇,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看得出来,你嫁过来,”月无忧瞄眼她的神色,柔声探问下去:“很不开心。”

  素和静初面色微微一僵,随即自嘲道:“是啊,谁都看得出来我不开心。”

  “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想,你一定很委屈,”月无忧打量素和静初的神色,想了想,又轻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心里有苦楚,不如同我讲讲,便是你嫁给了月无忧,可是你们并不相识,你心里一定也不愿意,或许,这场婚姻正可恶的拆散了你和你的情郎,你心里,定然很怨月无忧吧?”

  “我这样的身份,除了等着在有用处的时候和赏赐似的嫁给什么人,哪有别的价值了?情郎?想想就是痴人说梦了,”素和静初自觉可笑道:“我在郡王府时,其实就想过自己以后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实则没什么要求了,但求他对我稍稍上心些,相敬如宾便是奢望了,我不知道月无忧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我已嫁过来,便是有怨气,又能怎么样呢?”

  月无忧看素和静初目光幽怨,心里顿时又觉得对她不起,但话已说到这里,月无忧是决计不愿放弃的,打定了主意,月无忧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追问道:“但你并不认识她啊,就这样困住一生,你一定不甘心,难道就不想有自己的生活么?”

  素和静初的眉心蹙起,显然不大愉快了。

  说到底,她和月无忧只是初见面而已,一个初见面的人对自己大发言论,自然心里抵触,看月无忧还欲劝说,素和静初轻哼了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身不由己的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也是不愿意的,可又只能认命罢了,不管那月无忧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嫁给他了,这一生,就许给他了,再不甘心,我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你不是皇家儿女,不知道身不由己的心酸,你那话,在我听来,只是痴人说梦而已,”这话里态度分明,素和静初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月无忧诧然的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了。

  是啊,月无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所谓皇家儿女的身不由己,她并不能体会,甚至于因为她太自由了,所以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于素和静初的立场,她这所谓的‘自己的生活’的话,简直和梦话无异。

  月无忧怜爱的看着素和静初,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劝她半句了。

  进了山庄,走在房檐下便不用再将衣服罩起,素和静初回了昨日那房间,推门时若有所思的顿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便见月无忧站在原地,手臂上挂着刚刚那件为她二人挡雪的外衫,正神情复杂的望向这边。

  素和静初困惑的眨眼,推门进了房间。

  月无忧回房时,便见绿蝶在房间里急躁的走来走去,听了动静抬头见月无忧回来了,面上一喜,蹦跳着到月无忧面前,忐忑的问道:“怎么样,她没认出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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