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唐 作者:若花辞树【完结】(51)

2019-03-31  作者|标签:若花辞树 穿越时空 重生

  武氏伺后所不敬者而结交之,有得赏赐,必散于诸人,由是,后渐失人心,武氏声望日隆。后与淑妃每有异动,必有人密告昭仪,昭仪皆告于上。

  后宠虽衰,然上未有废之意。会昭仪生皇子弘,后与母柳氏行厌胜之术于后宫,诅昭仪与皇子。因行不密而为人所知,上闻之,大怒曰:‘后欲杀吾子!’禁后之足于立政殿不使之出。

  后急如火燎,置酒馔与昭仪,欲和解,会逢素节于蓬莱殿与皇子弘作耍,误食之,毙命!”

  此时已是永徽四年春,太子在蓬莱殿误食皇后送来的酒馔而死。皇帝快要被皇后气死了,这般没有仁心,怎配为后!前两年,外夷屡有犯,皇帝召李世勣,又提拔梁建方等,大破外夷,渐在朝中有威信。内有美人佳儿,外有良臣与君威,皇帝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妙。

  奈何皇后这毒妇,总不令他安稳!

  皇帝下定决心要废后,此事涉及储君性命,已不能善了,皇后母舅柳奭罢中书令,贬做戎州刺史,拟废后。

  正应了那句万事开头难的话。过了起初那两年,打开了局面,行事便容易得多,高阳卧于榻上,静静地听着帘子外的长史回报朝上诸臣之言。

  “王德俭与李义府熟识了么?”高阳揉了揉太阳穴,问。李义府最擅曲意逢迎,通言辞之利,又不容于长孙无忌,这事让他来做最是妥当,趁此,也可将他拉拢过来。

  长史道:“王德俭初为中书舍人,与其他几位舍人皆交好,李舍人亦不例外。”

  高阳点了下头:“还有许敬宗,孤之意,他已知否?”“许尚书已知殿下之意,他回与殿下,昭仪亦是此意。”

  听到昭仪二字,高阳呼吸一顿,合了眼,满面疲惫。

  长史未察,他疑惑道:“殿下欲以昭仪为后,然欲立新后,必先废后,王后未废,若无忌大人力保王后如何?”毕竟,太子之死非王皇后本意。

  高阳弯了弯唇:“长孙无忌保不住她。”

  长史应诺而出。

  竹君捧上蜜茶来,高阳叹了口气,道:“她的手段,真是让我害怕。”

  她知道皇后,胆小如鼠,其蠢如猪,不敢下毒的,只能是阿武嫁祸。一箭双雕之策,太子之位空悬,待她为后,弘便是嫡子,东宫一并到手。

  可是,太子何辜,竟做了亡魂,稚子之血染红的功成名就,她怕不怕?

  这两年,殿下很少提起武昭仪,每有说起,也多夹在朝廷之事中,这一回单独说起,却是害怕。竹君只能劝:“昭仪处在那个位置,也是身不由己吧。”

  高阳笑了笑:“又是别无选择?”

  竹君默然,高阳也没再说什么,望了眼窗外,草长莺飞,这是永徽四年的春日,她上一世就死于这个时候。高阳闭了眼,侧身睡了过去。

  竹君见此,便默默地合上了窗,殿下夜间总难入眠,整夜整夜的在庭院中长坐徘徊,在榻上翻来覆去。白日能睡一些也是好的。可惜,还是睡不久,不过半个时辰,高阳便醒了过来。

  她如梦初醒,急急地喊道:“竹君。”

  竹君忙跑了进来,高阳一见她,便问:“今日可是大慈恩寺佛塔建成之日?”

  竹君不解,回道:“正是,听闻玄奘法师会在今日亲自将舍利子放入塔中。”

  高阳忙起身,光着脚连木屐都未着便跑到了外面,见天色尚早,她悄悄舒了口气,道:“快与我更衣。”

  竹君惊奇,忙侍奉她更衣,而后问:“殿下可要出行?婢子令家令置依仗仆役罢?”

  高阳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不必,我一人去就可。”

  竹君大急,看样子殿下应当是去大慈恩寺,那佛塔建成,寺中必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若是撞了殿下该如何?她忙去说与家令,家令亦不安心,点了十余仆役隐于人群中,暗中保护。想想仍不稳妥,若人潮太过汹涌,岂不是要冲散了?即便有事,也赶不及救护。

  家令一拍额头道:“快取殿下名刺来,递去大慈恩寺,请僧侣多加看护。”

  竹君一面快步往外,一面愁道:“也只得如此了,殿下多年不任性了,一任起性来仍是要命。”

  家令在身后团团转,喊道:“快着些,下官亲自去迎候才敢安心。”

  大慈恩寺果真人山人海,高阳叹了一声,静静往那佛塔走去。此塔谓之大雁塔,居端门之阳,雄伟若丰碑,巍峨如山岳。塔上镌刻佛像,香火缭绕,古柏站立,果真是蔚为壮观。

  高阳站于人群之中,不知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个见到她的身影是如何欣喜若狂。

  武媚娘在此已等了一整日,几要以为殿下忘了,不来了,心中不知如何无望,她却忽然孤身出现。武媚娘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眼睛怎么也移不开。

  高阳在塔前立了片刻,有小沙弥上前递上两柱香。高阳接过,与他道了多谢,却只拿在手中,未将香点燃。

  武媚娘痴痴地看着,她们已多久未见了?从那一日的离别,殿下便不再见她,偌大的宫宇,若是有心避一个人,真是太容易。殿下是不愿再见她了吧,那一日的场景仿若仍在眼前,一刀两断的话言若在耳。她不愿见她,她不愿见她,这个让她痛彻心扉的念头不住地冒出来,对她的思念却无可抑制的疯长,她想见她,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哪怕站在她的身后,只看一眼,她想见她,想见她……

  武媚娘贪婪地看着高阳,过了今日,下一回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高阳皱了下眉,她似有所觉,忽然转过身,望向武媚娘所在的地方。武媚娘顿时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地后退,打翻了手旁的玉瓶,门外立即响起急切而担忧的叫唤:“昭仪?”

  武媚娘道:“无事。”声音冷静得无一丝异样,她的手却不住地颤抖,心慌成一团,殿下看到她了么?

  她吞了吞唾液,等了一会儿,慢慢地往前挪了一寸,又一寸,小心地望向那处,那里,已没有了高阳的身影。

  武媚娘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苍白的脸上惶然无措,干涩的双唇颤抖着,喉咙紧得如同被人残忍地扼住,怎么也发不出声。她捏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刻出一道道红痕,痛意猛然间激醒了她,她想起了什么,敛下一切慌乱之色,极力镇定地打开了门,往寺门追去。

  高阳快步出了大慈恩寺,家令亲自在寺门前牵马等候,见她于人群中涌出,忙上前道:“殿下,殿下金枝玉叶,臣委实放心不下,亲来迎候,望殿下恕罪。”

  高阳胡乱地点了下头,见他身边的马,立即接过了缰绳,道:“我先回去。”

  武媚娘赶到之时,只看到高阳策马远去的背影。

☆、第六十四章

  高阳策马远去,身影渐隐没在人群之中。武媚娘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处,她身旁有侍从将她密密地护在中央,不使人群冲撞了她。

  家令是识得她的,若是没见着也就罢了,既打了照面,一声不吭地走开未免太过失礼。家令走上前从容见礼,道了一句:“下官见过夫人。”

  武媚娘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家令不禁打了个冷噤,二年有余不见,昭仪的目光好生噬人。他忙又施了一礼:“殿下孤身而去,下官要赶去护持。”

  武媚娘目光一柔,忙道:“你快去。”

  家令一揖,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侍从赶了上去。

  武媚娘回头看了一眼,大慈恩寺恢宏的宝殿隐在烟雾缭绕之中。总有一日,她要与殿下把臂重来,再游故地!

  她身旁有婢子,上前轻声道:“昭仪,时候不早,再不归去,恐风声走漏。”武媚娘问道:“那几串供与佛前的念珠取了么?”

  婢子回道:“取了。若有不测,便拿出来。”此处所奉为文德圣皇后,是陛下的母亲,宫中虽布置了一番,但若有意外,昭仪擅自出宫为陛下所察,也不致应对无策。凡事,都要万无一失。

  武媚娘宽和一笑,道:“今日辛苦你了。”婢子忙惶恐称不敢。武媚娘未再多言,率先登车,婢子忙跟了上去,车外不过二三仆役,余者皆在人群之中,待到皇城前,再散开,各自取道入宫。

  武媚娘换了身轻薄的衣裳,坐于殿中,默然无声地呆了许久,忽道:“采葛,我要见她。”

  先前那婢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道:“不知昭仪说的何人?”

  武媚娘转过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让你来我身边的人,你必有办法将话递到她面前。”

  采葛顿时面色惨白,昭仪竟是早知道的,却从未提过一句。她立即跪伏在地,却无半句求饶之语,亦未答应武媚娘先前的话。

  起初不知,但随着采葛跟在她身边的时日渐久,武媚娘岂会半点不觉?当日入宫,她孤身一人,陛下安置她在蓬莱宫,如此恩宠,深受后宫嫉恨,她身边无可用之人,正欲择数宫人收服做心腹,机敏忠诚的采葛便被派到了她的身边,随之而来,是后宫隐没在各处的宫人之中一条庞大的人脉。

  她就知道了,那是殿下派来的人。殿下一直都在,以她的方式,在保护她。正是这些暗中听命与她的宫人,让她逐渐立稳,反击,直至如今大获全胜。

  武媚娘重复了一遍:“我要见她。”

  采葛稽首道:“婢子受高阳殿下大恩,为殿下驱使已有十载。然,当初殿下令婢子忠于昭仪,便已出了殿下的门墙。”她是高阳早前背着太宗在宫里埋下的一群人中的一个。

  武媚娘眼中一黯:“她不许你与她通话?”

  采葛颔首:“除非昭仪有性命之忧。”

  武媚娘顿时眼睛一亮:“那就告诉她……告诉她我命堪忧,危在旦夕……”她直觉自己有些疯魔了,不见她还忍得住,一旦见了,思念无半点安慰反倒愈加蔓延。

  采葛本不敢拒,但此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她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高阳选来侍奉武媚娘,虽不知昭仪与长公主有何渊源,也知此时不宜乱,她道:“婢子不欺旧主。”谎报这样要命的假消息也太欺负人了。

  武媚娘愣了愣,殿中无旁人,多年养下的谨慎,她一入门便遣了众婢下去,武媚娘的目光再度黯淡,比方才更为无神:“你做得好,心慌意乱之下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纵使发自肺腑,也只能当做胡言乱语。”

  采葛不语。

  门忽被推开,皇帝未经同禀未叩门自己便进了来。采葛立即起身,再自然不过地扶着武媚娘起身,武媚娘瞬间便改换了神色,笑意吟吟,道:“陛下来了,何事开怀?”

  皇帝闻言,本隐忍着笑,当即便笑了出来,快步上前执武媚娘之手道:“媚娘,国舅许了朕,明日朕便下诏废后,王氏那毒妇往后再也害不到你了!”

  意料之中之事。武媚娘愧疚又不安:“皇后是陛下结发之妻,因我而生隙,我心实在不安,陛下去见一见她吧,她必有话要与陛下说。”

  皇帝冷哼一声,道:“那毒妇,先欲杀我爱妃,后又杀我爱子,如此不贤良,本不配为朕之妻。原先因先帝所赐,不得不容忍她,现在,”他深情望向武媚娘,“朕要立你为后,偿你这数年委屈。”

  终于说出来了,武媚娘垂首道:“大臣不肯应的,陛下何必为我与大臣作对。”她身后的采葛这时悄悄退了出去。

  皇帝道:“岂是朕与他们作对?分明是他们不敬朕之言。”

  武媚娘见采葛出去,与门外一婢子低语了两句,那婢子便隐了出去。武媚娘弯唇一笑,与皇帝道:“皆是国之栋梁,也是为陛下着想。”

  皇帝便有些不悦,哪个皇帝不愿令则行,禁则止,他们分明是要约束他:“为朕着想就该让朕过得舒服,朕要谁做皇后,就谁做皇后。”

  武媚娘看了看他,心中越是为他的狂妄与薄情恶心,眼中的情意便越是深不见底,她笑着道:“陛下还是去看看皇后吧,明日她就不是皇后了,一定很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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