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难为 作者:29秒【完结】(27)

2019-03-31  作者|标签:29秒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近水楼台

谢又安老实道:“无把握,但父亲应当知晓些内情,我请父亲鉴定。”

梦言本能地又想驳回她的话,思绪憋到脑子里,瞬间想起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到最后只剩下:“嗯,问得细致点。”

月朦胧,有打更者悄悄走过,已经是后半夜了。

谢又安一路护送梦言回祺祥宫,尽职尽责没有半点负面情绪表露。撇开自己之前的怀疑,梦言看着她这个样子突然就于心不忍起来,罪恶感急遽爆棚。

梦言叫住准备出去的谢又安,问道:“你哪儿去?”

谢又安仍旧是黛蓝裙装,停住脚时裙摆还在轻轻晃动,旖旎流连。

“我去外边守着。”

梦言看看揉着眼强忍哈欠的初云,转开视线放空在一个点,略显变扭地留她:“跟初云将就睡一晚上吧——又没穿侍卫服,四处乱晃不合适。”

谢又安呆愣了一下,问道:“这样更不合适吧?”

梦言顿住,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仁义礼教,教条得都听不懂人话了。

初云还是没忍住,一个哈欠喷出来,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谢统领你还不明白嘛!我家陛下是心疼你半夜奔波劳累,就近找张床躺躺完事儿!”

梦言被戳穿,面子上搁不住,斥责初云:“话多不多!怎么跟谢统领说话呢!”

随口一句,初云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咽了回去,谢又安却不和适宜地急忙解释:“无妨无妨!初云年幼,不碍于说些什么!”

梦言:“……”

你看不出来这一会儿我并不是在维护你么!

梦言无力地摆摆手:“行了都退下吧,有事儿明天再说。”

大起大落之后的疲乏在安静下来的时候呼啸而来,梦言沾着枕头就被黑暗侵袭,一觉睡到天大亮。谢蒙在殿外等着,梦言起身简单洗漱,就让他进来了。

西北糙汉一进门就炸开一锅,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来回乱撞,震得人心尖儿颤。梦言深呼吸压下这股内里攻击,举杯喝了口茶。

谢蒙边走边继续嚷嚷:“陛下诶!可有受伤!可吓坏老臣了!”

被你打出内伤算不算?

梦言示意他坐,谢蒙也不避讳,大喇喇地在对面落座,隔着一桌子吃食跟梦言说:“我原是担心陛下失言,说不该说的话。却没想到这内廷之中也会逆贼,真是……真是惊险!”

梦言含了一口桂花糯米粥,香甜之气刺激着熬夜之后混沌大脑。味蕾打开,胃口便好起来,梦言在谢蒙的碎碎念中吃了一碗粥,才搁下汤匙,讨论起正经事来。

“那块儿貔貅,谢又安拿给你没?”

谢蒙瞬间压低了声音:“臣看了,确实是殷正青那块儿——几年前一次宴会上,他喝醉了酒,拿出来显摆过一次。众人都惊叹于那颗红珠艳美,先皇却嫌那珠子红得妖异,‘必是不祥之物’。先皇勒令其焚毁埋弃,后来就再也没人见到过这个东西。”

梦言听着“红珠”、“妖异”这些词,就觉得胃里开始翻腾。她好奇地问道:“就是说那珠子比貔貅要珍贵的多?真是在少女身体内养出来的?”

谢蒙看梦言的眼神瞬间冷厉,刚刚的关切一扫而光,转眼就成了严责。梦言被他突如其来的改变给唬住了,还没明白,就听谢蒙冷声道:

“陛下!切莫动那些歪心思!”

梦言:“……”

我动什么心思了我!

  ☆、第三十四章

谢蒙义正言辞地警告梦言:“陛下切莫动那些歪心思!”

梦言眨眨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动了什么心思。

谢蒙皱着眉纠结好久,极为勉强地开口,满脸违心状:“陛下最近表现是很好,千万不可半途而废!”

梦言只能继续眨眼,一头雾水:“什么?”

谢蒙深呼吸几次,还是在挣扎,像是要咬断什么似的,吐字特别狠:“陛下!你要是真忍耐不住!臣……老臣给你选几个妥当的姑娘进来!万不能再向从前那样胡来了!”

谢蒙一张老黑脸看不出红,但中年识万事的年纪了,说这几句话时仍旧是一脸窘迫。

梦言觉得自己是明白了些什么……

梦言赶紧辩白:“我没什么想法,你不用操这个心!”

谢蒙狐疑地看过来一眼:“真没?”

梦言发誓:“真没!”

谢蒙还是不信:“真的没?”

梦言无语道:“你希望有没?”

“不不不!没有最好!没有最好!”

老家伙,不知道想什么香艳的场景呢!

梦言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正事儿上,也没心思纠缠那颗珠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了,问谢蒙是否能确定。

谢蒙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话从来都是非正即负,少有模棱两可的时候。他说“绝对没错”,四个字就让梦言很反叛地生出怀疑来,没办法完全相信。

“会不会是仿造的?人人都知道殷正青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见过的人又不多,能指证的人就不多。”

谢蒙听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疑心起来:“陛下是觉得这中间有炸?”

梦言沉默了片刻,慢慢解释道:“我总觉得这个时候出现一件殷正青的东西,感觉……挺突兀的——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发配边疆,这事儿就算完了。”

谢蒙压着两条粗眉,提醒梦言:“陛下不可忽视人的野心。他们敢做出逼宫反篡之事,其野心之大可见一斑。老臣还是那个观点,只要留着一条命,就有翻身的机会,二皇子一事不就是证据么?”

梦言第一次近距离看谢蒙的脸,风霜之下苦熬那么多年,承载在面容之上。西北地广,人也就长得粗犷。谢蒙总是大着嗓门,一吼震三抖,气势汹汹的。但这么看着他,就觉得他其实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皱纹深壑,是时光刻下来的印记。

梦言突然想,西北,黄沙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兵。

女皇把谢家父女丢到西北,是为了那些兵?

如果真是如此,已女皇对谢家父女的倚赖程度而言,必须重新审视谢蒙在朝堂上的位置了。

谢蒙没去追究梦言在想什么,接着说:“陛下,照臣的意思,心不可软,逆贼不可留。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殷正青,都不是善类。”

梦言沉默下来。

谢蒙步步紧逼,不得回应不罢休:“陛下!你为何还在犹豫!单说宫变中死去的兄弟们,就足够他们来偿命了!如今留他们一命,日后这些人再起贼心,又将是一场恶战!”

谢蒙咄咄逼人,梦言一阵心慌,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时间凝滞,变得缓慢,梦言不知道自己到这个地方有多长时间。似乎是很久了,久到自己也开始质疑曾经的决定,看到无理荒唐。

的确,没有理由留这两个人的性命。

梦言抬头,看着谢蒙:“殷正青现在走到哪里了?”

谢蒙眼中的欣喜瞬间迸射出来,立刻回道:“按时间推算,再有两日就能到箱州。”

梦言下命令时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说得异常艰难:“做就要做干净做隐蔽,不能叫人发现了。”

谢蒙大喜:“是!臣办事,陛下自管放心!——二皇子那边……”

“不急,”梦言打断他的话,“二皇子那边不用着急。他还有话没说完。”

大概是梦言开窍肯对殷正青下手已经让谢蒙很满意了,他没有就二皇子的事情做多的逼迫。

梦言看他一眼,被他瞬间显露的容光焕发给吓了一跳,忙说道:“二皇子的命是多位御医劳心劳力救回来了,你别想方设法地去折腾。我也想让他开口,那也得等他先养好身体。他现在弱鸡似的,床都起不了,别受不了你折腾一下子嗝屁了,你后悔都没地方去。”

谢蒙咬咬牙:“臣知晓!”

“你照照镜子,你那是知晓的表情么!”梦言想嘱咐他现在不是刑讯逼迫的时候,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谢又安给自己开了个闸口,洪水倾斜而下,汹涌澎湃根本刹不住。梦言满打满算也就活了十八年,除下吃奶穿开裆裤跑的那些时候,正经自己拿主意的机会不算多。

突然换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所遇到的一切都超出她原有的承受能力,于是面对的事情就都开始极端化——孤立无援时不敢信任任何人;意志稍有动摇之后便情不自禁地去寻求帮助。

梦言有时候自己躲在角落也会想,我应付不了我应付不了,谁来帮我。

之前还能咬着牙硬撑,强迫自己心中跳出个小人反驳:你只能靠自己,没人能救你。

现在好了,有人是真心向着自己的,那个小人就被一巴掌拍在地上,只能虚弱地望着自己,偶尔蹦出一句:不能这么相信别人。

梦言十足十地矛盾起来,更加无所适从。

毕竟中年男人已经可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梦言看着谢又安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会觉得安全,看着谢蒙就不能有这么美好的体验了。

为了皇权父子都能反目,谢家父女是否一心,梦言不敢下定论。

谢蒙走了之后,梦言自己坐了一会儿,初云在一边歪着头问:“陛下有心事?”

这不废话么……宫变幸存,转眼就忘了当时的困境,能天天傻乐的估计也就只有你自己了。

梦言看着初云总会有些不忍心,叹到一半的气刹住,转个话头问道:“上次说到你姐姐,画像画出来了没?”

初云撅撅嘴,不高兴起来:“画是画出来了,可是跟姐姐一点都不像。我让他们改了很多次,还是不像。”

怕是她在这方面上吹毛求疵,要求太严了吧。梦言宽慰道:“画像能有八分神似就可以,你要是不满意,再换几个画师就是了。”

初云没顾上谢恩,叹了口气,惆怅道:“可是我都很久没有见过姐姐了,她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么?”

这个还真不一定……也不排斥初云的记忆偏差,从根本上就指挥错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初云讲她和姐姐在宫外的生活,颠三倒四的,足以证明她的记忆确实混乱不堪。

梦言随口问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标明了到时候也好找。初云想了半天,拍着脑门惊叫:“姐姐脸上有颗痣!我很小的时候听隔壁家的大婶说这种面相,将来必定是祸水!我回家学给姐姐听,她还跑去找大婶打了一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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