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爱天国 作者:中秋(上)【完结】(16)

2019-03-31  作者|标签:中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然而,那又是什么,列摩门纳有些说不清楚。

  她应该松开手,应该起身离去,放任晚风陪伴卡丽熙的伤感,让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月光里流泪伤心。

  但是,真正想放开手时,才发现并不容易,甚至有些困难。

  “门纳是好人。”抽泣未止,浓浓的鼻音从列摩门纳的肩上传来。

  “你说过了。”她想笑,她也的确在笑。

  “多说几遍没关系,门纳是好人。”继续开口,有一种不休不止的固执劲。

  笑容扩大在茶色的眸底,点头。“知道了,你说吧。”

  “门纳,你要永远做一个好人。”突然,仰起被泪光轻舔的脸,眼底闪动着蓝色的期待,嘱咐道。

  一怔,眸光在卡丽熙殷切的注视下,渐暗渐沉,月光变成暗光沉进一泓旋涡之中,深不见底。

  “要一直做好人,好吗?”

  悠然一笑,点头,像是誓言,又似玩笑。“我努力。”

  单纯的笑靥夺走了夜月的无垠烂漫,卡丽熙快乐的笑容将那双蓝光剔透的眸子涨得满满当当的,伸手挽住列摩门纳的左臂,紧紧搂在怀里,像找到传说里珍贵宝藏的孩子,笑的心满意足。

  “门纳是好人,我最喜欢门纳了。”

  眼神轻闪,摇头苦笑,默而不语。列摩门纳唇边的涩然牵强,映着头顶那片月茫格外的耀眼,旖旎出好似戏谑悻然的风月之色。

  ★★★ ★★★ ★★★

  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总是在腰上拉来扯去的。虽然蒙着面巾,但是列摩门纳一路上轻皱的眉头,仍然令周围的人看出一些端倪。

  “你别动了,一会儿伤口会破的。”卡丽熙像个长辈的教训声传来,阿齐兹轻咳一声,拼命忍着大笑的冲动,一张英俊的脸扭曲成痛苦的形状。

  呼出一口气,列摩门纳的愤然此刻只能变成了无奈的挣扎,尽量压着焦躁的脾气,用只能令她们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非要绑这布条吗?都和你说过了,没流血就行了,过几天会自己长好的。非要把我缠成这样,像木乃伊一样,我快不能呼吸了。”

  昨晚睡前,卡丽熙不由分说,把她拖进帐篷,非要给她包扎伤口,这种程度的伤,哪里需要包扎。

  但是,不论列摩门纳如何辩解,卡丽熙如同完全没有听见似的,解下头上的发带,非要给她扎在伤口上。

  一时气恼,实在无法和这个外表已然成年,心智却还停留在七、八岁的小姑娘争论下去。转身就要出去,没料到……

  卡丽熙哭了,毫无预兆。

  说哭就哭,速度比夏天的暴雨还快,泛滥的泪水涌出蓝色的眸子,汹涌的势头,也绝对不压于暴雨的凶猛。

  微张着嘴,想出声阻止她这种看似无理取闹的行为,嘴唇动了几下,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坐下,解开外袍,动作像是赶赴沙场的将士,沉重,缓慢,潜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悲凉意味。

  卡丽熙的暴风雨来得快,去的更是快得惊人。

  笑容绽放时,那张小脸上还挂着泪水,在帐篷外透进的火光里,莹莹闪闪的动人。

  一脸认真仔细地给列摩门纳包扎,将发带轻轻绕过腰际的伤口,来回缠了三圈,小心翼翼地系成结……精致的脸庞笼罩着细腻的微光,散发出淡淡的水粉色,弥淡的色,透着十足的谨慎小心……一瞬间,有什么敲上列摩门纳的呼吸,不轻不重,却足以令她微微失神。

  就这样……第二天,她的腰上多了一圈又圈的粉红色发带,而那个漂亮的蝴蝶结,更是扎伤了所有人的眼……不,并非扎伤了所有人的眼睛,其实只扎伤了一双浸透了无奈的茶色眸子……只要看一眼列摩门纳整个上午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情绪,正处在极度危险的边缘。

  而其他人,为了憋住狂笑的冲动,忍得也是相当辛苦。

  “这个结,实在……松开吧,真的不能呼吸了。”直到此刻,列摩门纳才明白了一个不变的真理……对卡丽熙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皱眉,轻拍她还在不断拉扯发带的手,一抹愠色令脸颊蒙上绯红的阴影。“别拉了,不能松开,伤口要长好,一定要包扎的,你别乱动了,门纳。”

  “就是,伤口要快点长好,就一定要包扎。”与她们并行的阿齐兹,满是关切的开口。

  一道冰箭般犀利的目光飘向他,锋利的目光,狠冽的能在转眼之间割开阿齐兹笑容可掬的面孔。

  抬手摸上自己的颈子,夏天的阳光,竟然都没能挡住这股子阴寒的气息袭来。挑眉,面色淡定地吹着口哨,呵着马儿朝前面的穆哈里走去。

  “门纳,你忍----”

  没有说完的话,陡然停在半张的唇边,随着炽热的林风擦身而过,眼前小道的树旁,赫然闪现数十个黑衣人,他们手里的刀剑反射着枝叶间散落的零星阳光,点缀着这片危机四伏的肃杀,锐利刀剑的光影悄然铺展在微风里。

  将卡丽熙搂紧,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身前,握着缰绳的指关节泛出青白的筋,透过树林顶端摇曳投下的光怪陆离的光线,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阳光的影子投进茶色的眸子,悄无声息地点燃了一片青色的火焰……

  

  ☆、第 十二 章(上)

  沙沙的风声,打破了两派人对恃的沉默,一个窄袖白袍的身影悠然缓慢地从树后走出,红色的发束随风轻摇,一派悠闲的懒散,如同这个陌生女子脸上的微笑,也是淡然闲适的能够令人忘却眼前突生的危险。

  漂亮的眼弯成一道弦月,浸满了兀自狂妄的笑,手腕轻翻,腰间的佩剑出鞘的嘶鸣声,蔓延在风过林梢的瞬间。

  “留下这个小姑娘,其他人可以活着离开,否则----”笑的不言而喻,一抹春风满面的快乐。

  安抚着身下被阻挡了去路变得躁动不安的马儿,阿齐兹回以微笑,还是那幅恼人的轻狂劲,明知故问的笑道:“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带走小姑娘,也带走你们的命。”这个年轻男人模样长得不错,成了刀下鬼有点可惜,不禁惋惜的暗想。

  轻蔑地笑出声,瞄了一眼穆哈里,见他面色阴沉,搭在剑柄上的手,正在慢慢握紧。“不错的提议,可惜……没兴趣。我们现在就要离开,麻烦你们让一让,这么劫道,太没水准。”

  挑眉,啧啧地叹息,透过层层树叶间投射而下的斑驳阳光环顾着四周,带笑的目光最后落在卡丽熙的身后,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面蒙骑手身上,忽尔轻快的一笑。“好吧,是你们选了死路,别怪我们了。”退了一步,给身旁的同伴让出一条路,轻声令道:“一个不留,动手。”

  一拉缰绳,阿齐兹抽出剑,朝身后的列摩门纳喊道,“门纳,带卡丽熙先走,这帮蠢货我们来应付。”

  没有犹豫,点头,低呵一声,马儿扬蹄朝着已经汇拢过来的黑衣人冲过去。

  站在道上的几个人,看出列摩门纳打算直接冲过去,他们拉开手中手腕粗细的绳索,快速往两边散开。这是一张由绳索结成的大网,左右两边的人同时全力绷紧,一张大网霎时横在狭窄的山道。

  不同高度的绳索一阵轻抖,将软绵绵的余力变成笔直的劲道……这是最有效的绊马索,不管多么优秀的骑手,也无法同时穿越这种复杂的绳索。

  二根绊马索,骑手可以选择砍断一根,然后跳过或者压低身体穿过一根,只要有一把快剑,砍断绳子并非难事。

  但是,三根以上的绳索,不管骑手有多么精湛的骑术,都难以在马匹冲向绳子的瞬间,连续砍断两根坚韧的绳索……绳子拉的在直,还是绳子,它有一定的柔韧度,就是这种柔韧度,成了局限刀剑这些利器正常发挥作用的阻碍。

  能砍断一根,靠得是落刀一刻的臂力,还有手中武器的锋利程度。

  能砍断二根,除了需要够劲的臂力和够好的武器,恐怕还得需要够足的好运气了。

  夏尔玛很想知道,这个沉默的蒙面骑手,到底会有多少的好运气。

  紧抿着唇,颠簸的马身离那些绳索越来越近,蓝色的眸子盈满了闪烁不定的惊恐,紧紧贴在背后的身体有些发热,随着起伏的摩擦,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服顺着卡丽熙僵硬的后背,快速地渗透她流动逐渐滞缓的血液里。

  “坐好。”头顶传来的声音,一时间令卡丽熙生出了恍惚,似乎那只是风在耳畔的低吟。

  松开握着缰绳的右手,任由马儿奔向前方,顺势拔出腰间的匕首,掷出----闪电的速度,轻巧地切断了最上面的一根绳索。

  目光一沉,一道暗光随着那把匕首同时在夏尔玛的眼底闪过,伸手接过同伴手里的缰绳,她利落的翻身上马。

  改由右手搂上卡丽熙的腰,左手绕到背后,抽出佩戴在腰侧的长剑,银茫烁烁的剑身带着精致的阳光出现在左手时,列摩门纳身体稍稍前倾,卡丽熙感觉一片阴影挡住了眼前不算明媚的光线,刹那之间。

  断裂的绳索,同时……有四根。

  这张原本阻挡了无数骑手,遏制了他们急行马蹄的绊马索,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分为二,只留下最贴近地面的一根毫无作用的绳子,在空气里笔直的孤零零地横着。

  不需要骑手的命令,马儿也能简单的跳过距离地面不及半米的障碍物,列摩门纳反手以剑为鞭,抽上马身,伴随着抬腿轻巧跳过绳索的身姿而来的,是马儿高亢有力的嘶鸣声。

  “拦住他们,我去追卡丽熙。”丢下一句话,一把红发如火燃烧在风中,已经随着列摩门纳奔去。

  看见她们顺利的冲出去,阿齐兹笑意盎然的看向那些黑衣人,傲慢的调子,轻易地就能把人的情绪激怒。

  “做为同行,我只能说,你们太逊了,真是丢尽了山匪的脸。”

  巴舍笑了笑,并未生气。“你光嘴皮好用吗?让我瞧瞧,你除了这张嘴巴以外,还有什么其他地方能用吧!”挥手,大家一拥而上。

  窄小的山道上,一场意料之外,却不意外的袭击,在厮杀声中拉开序幕。

  ★★★ ★★★ ★★★

  奔驰的马儿粗着喘气,脚下的速度没有减少分毫,这种山区的马匹,不像平原马不适应山地的起伏路面。山区马从小便是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山林中奔跑,常年以来,早就习惯了崎岖的路面。即使是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中,它仍然可以灵活地避开突然出现在弯道口的巨石,或者积水的洼地,不会惊慌,亦不会停下。

  但是,也有一些特殊情况,能令它们胆战心惊,止步不前。

  比如,眼前的情况……

  不远处出现的一条狭窄的仅容两匹马并行的横截面,顺着路面向上望去是谷壁刀削直下的陡峭,向下望去就是绿海苍茫的……悬崖。

  卡丽熙紧了紧喉咙,感觉血液已经很难流回心脏了,仿佛它们都涌上了大脑,迫使她惊惧的头晕目眩。

  “用这个罩上马头,快。”急促的呼吸,沉稳不乱的交待着。

  看着列摩门纳塞到手里的斗篷,半刻迟疑。

  “快,卡丽熙,罩紧一些,只要能让它呼吸就行了。”催促,列摩门纳不用回头看,就能从身后紧追不放的马蹄声里,分辨出追兵离她们并不远,应该是越来越近才对。

  不明白列摩门纳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关头用斗篷罩住马头,如果马儿看不见路面,怎么能安全的跑过那个宛若是悬挂在山崖边的小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门纳,马会看不见路的!”好意的提醒,她们的命都在这匹黑马的身上呢!

  来自头顶的声音,被厉风吹散了。不过,卡丽熙还是清楚的听见,列摩门纳用那低沉的嗓音说着快要失去耐心的话。

  “别管那么多,快点!”

  咬牙,不在怀疑猜测。握紧斗篷的一侧,其余部分向前一抛,巨大的斗篷宛若一朵黑色的花,绽放的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疾风,无情地吹得萎缩成一团,软软地挂在修长的马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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