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 作者:泽夕(上)【完结】(17)

2019-03-31  作者|标签:泽夕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你要记住,少了谁,这天都塌不了。”济兰把腿上的炕几横过去,不着痕迹的挡住佟玖下床的空档“让他们去做,差了银两,我出,不要你的。”

  佟玖想了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谁的,差了银两,终究是不好。”

  “韩鹿祈,我一直琢磨不透,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济兰看不懂的道“店里的跑堂你都舍得给他们入份身股,怎么就反倒舍不得这点烂木头的银两呢?”

  “给伙计入身股,我觉得值得,这样他们才拿我们的买卖当自家的买卖。木料的钱,自己跑趟林场的事儿,我觉得没必要给木工赚了去,能省就省些。”佟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

  济兰不想再跟她费口舌,直接拍了拍身边佟玖的枕头,是昨天虹筱抱过来的一个小布老虎,示意她躺下道“时候还早,咱们都再躺会儿。”

  说完,自顾自的宽了身上的大袄放到床边“方才看了几页的账,眼睛有些涩。”

  济兰虽是满人,但久在江南受汉族女子影响,平日里除在京城和一些特殊的场合外,还是穿袄裙多过穿旗袍。

  看到济兰里面贴身的镶滚彩绣的水红小袄,佟玖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在她前襟上的绣花上摸了摸。

  “啪”济兰狠狠打落她在自己胸前造次的手,嗔道“猴崽子,你得癔症了,动手动脚的?”

  佟玖吃疼的捂着自己被拍的通红的手,怔了下,目不离那片绣花,解释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针脚好生漂亮。”

  “是了是了。”济兰拉了被子躺下“这可是我以前的弟媳,齐佳氏送予我的。本来像这种贴身的衣裳,我是不随意要别个的,也是看她的绣工针脚新鲜,与沁姐姐的不同,才收了下。”

  “你是说,瓜尔佳的齐佳氏?”佟玖思索片刻后,自言自语般试探的问着。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表情凝重。

  居高临下的正视着躺在身边的济兰,回忆道“我记得,你之前说的嫁给的夫家是关家,关家——。”沉吟了下“是瓜尔佳氏?瓜尔佳·博穆尔的府上!”

  “博穆尔是我小叔,怎么,害怕了?”济兰本来已经闭目养神,听到佟玖紧张的语气,遂睁开眼,想看看她此刻的表情,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佟玖一脸复杂的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心想着,自己真是愚笨。

  当初自己问起她的夫家,只说是关家,自己还当是哪个汉人,并未多问。现在想来,凭富察·济兰这样出身的小姐,怎么可能头婚时就许配给个汉人呢?

  “你这孩子——。”济兰眼看着她把自己脑门拍了个通红的巴掌印,强扯了她的胳膊让她躺下,道“你怕什么,不管是谁的府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已然是你们韩府的人了,谁还能如何?”

  “怕?”佟玖的眼睛依旧直直的看着眼前济兰小袄上的花纹,呢喃了句,之后点点头道“是啊,我是真的怕了。”说完默默的埋头在济兰身边的老虎枕头上躺好,心事重重。

  “睡会吧。”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看佟玖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的各种反应。但真突然看到她方才脸上的那种,最真实的伤感,自己心里的不忍也跟着油然而生了出来。

  佟玖默不作声的向前凑了凑,靠在济兰的手臂上。

  “睡罢。”济兰无奈,叹了口气,伸手轻揽了她的头入怀,抚着她的发顶,闭上眼。

  脸颊所触及的是同当年一样颜色的光滑绸缎,同样的针脚绣花,甚至是,一样的柔软内在。可嗅到的,却是全然不同的,略带些药草味道的体香。

  佟玖吸了吸鼻子,温香暖玉之气沁人心腑,暖人心田,头疼欲裂的感觉仿佛都跟着舒缓了许多。于是,挪了挪头,也跟着闭上了眼。

  “都这时辰了,主子们还没传唤么?”富察沁几人一直在厢房候着,可眼看着日上三竿了,正房里愣是一点动静和起来的迹象都没有。

  “难得都睡个安稳觉,就让她们睡罢。”虹筱绣着手里的女红,漫不经心的道“昨个儿我过来,瞧着你们主子眼圈都有些青乌了。想必近些日子也歇的不好。”

  “谁说不是呢。”富察米瞌睡着伏在案头,抱怨道“她前几日见天熬夜的看账,我值夜也跟着不得歇息。昨个姑爷来,总算得了恩典不用值夜了,我本想着好生寝上一宿,又被派到了汇兑庄。天还没亮就来了伙送木材的,折腾到这会才算了完。”

  “济兰,我有话对你说。”睡醒了一觉的佟玖从济兰怀里抬起头,下定决心的道。

  “唉,真是个闹人的孩子。”这次换济兰长出气,展开胳膊,揉着被佟玖枕的发麻的胳膊,打着哈欠道“要说什么,说罢。”

  佟玖坐起身,盘腿在济兰身前坐好,顿了顿道“我不是韩鹿祈,我也不是男的。”

  济兰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索性沉默着。

  “婚前,是想告诉你的,可我没敢说。”佟玖自责的道“这些日子,跟你接触下来,每每想到对你的欺瞒,我就愈发的内疚。”

  “你不是韩鹿祈,那你是谁?”济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晃动着发硬的脖子,问道。

  “我叫佟佳·纳多。”佟玖如实的道。

  “呵呵,这就有意思了,我本是嫁给了韩家老九。可一觉醒来,变佟家老九了。”济兰点点头道“也好,既然你是女子,那我们的婚事自然就做不得真了。你我之间,只谈买卖,不谈情。”

  佟玖看到这样反应的济兰,不禁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心想虹筱说的没错,这女人真真是个商人。

  “不是男子倒也好,像我这把年纪的,还痴心妄想的嫁什么人啊。”良久济兰才闷闷从枕头上抬起头道“给我揉揉肩。”

  佟玖听话的扬了扬胳膊,从衣袖中露出手,按在济兰的肩膀上,倾尽全力揉捏着。

  “啊啊——。”济兰好像都听见自己的骨节“咔”的一声,她这一下差点没把趴在那的济兰疼的断了气,缓了口气,骂道“要死了你,那么大劲儿,轻点啊。”

  前头济兰那一嗓子,厢房里几个人就听的真切了,富察沁被惊得手里的针都掉到了地上。

  “这是怎的了?”富察米也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问道“喊我们进去伺候了?”

  “你们,你们玖爷,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富察沁红着脸,问着没有任何反应的虹筱。

  虹筱收着手上的针线,望上她,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于是道“那得分对谁,对我就从来不这样。”说完扯了扯衣裳,朝正房去了。

  “主子们还没起呢,你——。”富察沁追了出去,拦住要推门而入的虹筱。

  “玖哥儿,喝水么?”虹筱扯了嗓子朝里面喊道。

  “嗯,喝,渴了。”里面传来佟玖的声音。

  虹筱朝富察沁点点头,道“听见了罢,我主子渴了。”说完推门进了去。

  虹筱进去后,济兰还未起身,看着她熟练的服侍着佟玖更衣,提醒了句“她头疼呢。”

  “昨天淋了雨,想必今个儿就要疼的。”虹筱无奈的摇摇头,没好气的应了句,给佟玖拿汗巾抹脸的手也加了几丝力气。

  “你啊,还哪是丫头,都快成她奶妈了。”济兰看佟玖衣服穿的差不多了,遂起身,慵懒的揶揄道。

  “是了夫人,您那两个丫鬟正在门口候着呢。”虹筱也揶揄道“正忧心您是不是被房事累的紧了。”

  “放肆!”济兰板了下脸,指了指虹筱道“韩鹿祈,你这丫鬟是什么规矩?”

  “啊?”佟玖回头看看她,又看了看虹筱,显然并没留意二人刚才的谈话,讷讷的道“虹姐,那,咱们出去罢。”

  济兰操了身边佟玖的枕头砸了过去,道“出去出去,快出去。免得在这耽误姑奶奶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一直在加班,比较忙。

  这个文写到现在,怎么说呢。

  其实,两人到目前为止,一直还只是处在惺惺相惜,和平共处的阶段。对彼此还不没升华到真爱的地步。

  有人说,佟玖比较怪,脾气既不明发也不暗发。因为在她眼里济兰就是爱闹着玩,所以她根本就不往心里去,也不生气。更多的则是无语和无奈。

  而济兰比佟玖长七岁,对佟玖完全是长姐的态度,也没涉及到情爱。

  至于那句,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相与。这里的喜欢,就是单纯喜欢她这个样子,没有其他。

☆、第二十二章

  <二二>

  汇兑庄的店面是上下两层的楼房,楼上专门为女眷们隔出一间小厅,方便各家的女主顾往来时休憩。

  汇兑庄开业之日,挂了牌子,取名汇正升。佟玖和掌柜的在门口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

  济兰则是悠然的坐在楼上的小厅里,边喝着茶,边从小窗看着楼下庄前的动向。

  “这个是谁?”济兰放下手中的茶点,指了下庄前正跟佟玖颇为热络的交谈的男子,瞧着佟玖跟他说话的神态,二人应该不只是泛泛之交,于是问道。

  早在之前修葺店面时,她就派了富察米过来帮着操持。直到开业,富察米对佟玖平日里往来的各路人,都颇为熟悉了。

  “哦,这是包头府上月新到任的总兵,扬古。”富察米看了眼回道。

  “是什么人?”接过富察沁递来的信,看了眼信封,是京城来的,济兰边启着边继续问着。

  “镶黄旗人,姓佟佳。”富察米回忆道“是佟佳氏的远房,前个儿来时,听二人交谈,应该是幼年在京城里有过几面之缘。”

  “是啊,你们姑爷好在也是——。”济兰抖开信纸,看了几眼后,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表情愈加凝重,直到把整封信前前后后的看完,沉着脸折好塞回到信封。

  丢到落手处的小几上,端起茶盏,默默的喝了几口。富察沁和富察米立在一边面面相觑了下,又看着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济兰才道“不曾想消息竟然走的这般快,瓜尔佳把咱们告了。”

  “告咱们什么?您与新姑爷的婚事?”这一点富察沁早就想到了,却未料到瓜尔佳真的做出来了,故而诧异的道“按我朝礼法,未婚夫死,未婚妻列入齐衰之服,三年丧毕,就可以脱离关系了。您此时再嫁,还与他们何干?”

  “就是啊,再说婚姻包括定婚礼,结婚礼等诸多仪式。当初定婚后姑爷就没了,您根本就没有举行过结亲仪式,那就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夫妻呀。那他们现在凭什么告咱们!”富察米也不服的道。

  “长姐来的信,句句言辞犀利的很。要不是顾着她皇家的体面,八成早就直接破口大骂我是个不知羞耻的荡1妇了。”济兰说完,只听她左手里的念珠被捏的“吱吱”作响。

  涉及到那位主子,富察姐妹都知趣的噤了声,以免说多了,主子又要发作。

  济兰冷笑道“婚姻终究是我自己的事,早年阿玛额娘在时,选了博敦我也认了。时至今日,博敦死了十年了。这寡我想守便守,不想守我还就不守了!要不要脸也是我自己的事,她愿意守着她的皇家体面过活,没必要非拽着我一道。”

  “你们姑爷怕瓜尔佳氏,我富察氏不怕,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啊。”济兰隐忍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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