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 作者:泽夕(下)【完结】(46)

2019-03-31  作者|标签:泽夕(下)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说着快步走到炕前,见佟玖衣衫不整的蜷缩在炕上,怀里搂着个布老虎枕头。

济兰轻挪过佟玖的手腕,探手摸了摸脉,眼上则是在炕上扫了扫,直到低头看到佟玖手里握着的玉锁牌沾了血,缓缓掰开她的手,见指甲都陷进了掌心,指尖上也全是血。

“啪!”济兰回过身愤然的甩了木云一记耳光,斥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呵,我是疯了,自从跟她分开那天起,我就疯了!”木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的一个踉跄,一手扶着身后的横椅,一手捶胸的吼道“既生瑜,何生亮!”

“这一记是为老九打的。”济兰怒视着她,冷声道“就凭你今日的这番作为,你就对不起她待你的情意!”说完转回身,不再看她,仔仔细细的为佟玖系着扣子。

“对的起如何,对不起又如何?”木云瘫坐到排椅上,看着济兰的背影,自语着“她心里,再没有我。”

“她的心性,你最清楚。”济兰为佟玖把玉锁牌重新挂好,道“我只问你,你如此就算得了她,她还能活吗?你对她的情意,就是想逼死她毁了她?”

“景赋!”不待木云说话,济兰朝门外道“家里的车来了吗?你进来将九爷先担出去吧。”

景赋闻声推门而入,背过佟玖往外走。富察沁和富察米也到了,合力搀了昏睡的虹筱从另一间耳房出来。

“宅子修的再好,人心不如昨,也没意思。”济兰望着景赋背了佟玖上车,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耳房门口,失魂落魄的木云。

又仰头赏观着这处宅子,平静的道“你和她,是你们。我跟她,是我们。我一再的忍让,一则是念你是老九为数不多的至亲,二则是悯你对老九的真心。我羡慕你们青梅竹马的过往,但我从未嫉妒更不曾想过要去加害于谁。”

“齐佳·木云。”济兰的视线停在耳房窗棂上贴着的那对鸳鸯窗花上,看着那对正随风飘忽不定的苦命鸳鸯,道“害我的人,这已然是我的底线了。”

“我不知既生瑜,何生亮的道理。”济兰说着偏过头对木云轻笑了下,目视着她极其认真的说道“但,你若敢再动老九一分,周公瑾就是你的下场,我说到做到!”

说完挥了挥手,径直的迈步出去,上了车。

“额云,这诗用咱们的话怎么读。”木云看着那对窗花,耳边响起当年佟玖还略带稚气的声音,那时的她们还多说满语,对汉字知道的并不多。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木云看了后念了通,摇摇头“只知道汉音是这般读的。”

“额云,这讲的是什么故事?”木云清楚的记着,那日的佟玖穿了件大红的缂丝百花纹氅衣,皮皮的坐在小窗前的窗台上歪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上的虎头的靴。

“大抵是说两个人交好,就像这窗上的鸳鸯一样,任风吹雨打也不分开吧。”木云讲解道。

“我知道,就像咱们这般。”佟玖从窗沿上跳下来,仰头看了会窗户上的窗花,拉过木云的手晃了晃,笑笑的道“是不是?”

“我们长大嫁人就要分开的。”木云趴在窗台上,下巴枕着胳膊,也看着窗户上的窗花,闷闷的嘟嘴,忧愁的道。

“那有什么,我娶你就是了。”佟玖点着脚,揽过木云的肩拍了拍,让她放心的道“额云,咱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那......。”木云想了想,道“你娶了我,以后就不能叫我‘额云’了。”

“嗯,那好吧!”佟玖有些不情愿的拧了拧小眉头,认真的道“那以后我就叫你的名字,木云。”自那以后,佟玖便只叫她“木云”了。

想到这些,木云一把扯下窗上的窗花,咬着牙撕了个粉碎,冷笑的道“上邪,我愿与君绝!”

再说济兰一行人等回去后。

虹筱因喝了掺了迷药的果酒,醒过来时还是觉得头疼欲裂。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道只记得佟玖吃了些西瓜,又一直在把玩鼻烟壶,并没喝酒。

看着趴在药池里泡着温泉的佟玖,颈背都被银针扎成了刺猬,还一直昏睡不醒,虹筱也顾不上头疼,边为她拭着头上的细汗,边心急的问着济兰“九哥儿这是怎么了?”

“想必是吸了白罂粟粉。”济兰一点点的擦着佟玖掌心的伤口,满眼的心疼。

“什么?表小姐她......。”虹吸惊呼着盯着佟玖,自责的道“原是我的错,竟如此的大意。”

济兰为佟玖涂抹好金疮药,道“不仅如此,还给她熏了苗夷的春香。虽脉象上看只是肾精亏虚的厉害,不怎么打紧,可她这一向身子就弱。”

“春香,那九哥儿和表小姐她们......。”虹筱欲言又止的看着济兰。

“齐佳·木云还有些良知,最后喂她喝了蒙汗药,又喊了我去。”济兰叹道“不然,她也不会此时还睡着。我只是担心,她就此染了大烟。”

“不会的,九哥也只是吸了这一次。”虹筱连连摇头,肯定的道“九哥儿是绝对不会沾染上那些东西的。”

“你下去休息吧。”济兰疲倦的道“让我与她独处会儿。”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济兰心里就一直在后怕,若是对方不是木云,亦或是木云将此事做到了底,佟玖要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看着佟玖又一次这样遍体鳞伤的回来,济兰觉得自己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心里闷的不能呼吸了。

抹了抹脸上不经意淌下来的泪,济兰长吁了口气,将手里的巾子浸湿,为佟玖擦着身上的瘀紫。

“咳咳——。”随着几声闷闷的咳嗽,佟玖晃了晃脑袋转醒了过来,嗯嗯唧唧的唤了声“阿济......”

“嗯?”济兰应着,瞧她醒了,便上手为她逐一的取着身上的针。

“嘶,疼。”佟玖吃疼的歪头向背上看着,可才这一动,就觉得头也疼,嗓子也疼,心里还是有些泛恶心。

“我怎的就回来了?”想起在齐府上那会儿就恶心的紧,拿眼瞧着济兰很是不快的侧脸,小心的问道“是不是,西瓜吃的忒凉,坏了脾胃?”

“别乱动。”济兰宠溺的抚了抚她的发顶,道“再泡会儿,出了汗,咱们就出去。”

佟玖用被布裹成粽子的左手拨楞着池边的玉锁牌,有些不是心思的道“以前我吃坏了东西,虹姐儿都化一碗绿豆糕的汤给我,今个儿怎么不见人呢?”

济兰知道佟玖,虽平日里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刮了哪碰了哪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可那大都得是在虹筱和大家伙儿一股脑的嘘寒问暖之后,她心里方能舒坦呢,不然就会生出眼前这样的小女儿状来,毕竟也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矜贵人。

“绿豆性凉,吃坏了脾胃更不能吃绿豆糕了。”济兰扯了扯她的耳朵,又道“你呢,也不必急着见虹筱。她吃多了酒,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佟玖心虚的吸了吸鼻子,济兰勾起嘴角,凑到她面前在她的眉间轻啄了下,望着她道“我陪着你。”

佟玖嘿嘿一笑,瞪了瞪眼,道“我这会儿觉得不碍的了,让我出去吧?”

注:[1]额云,eyun,满语“姐姐”的意思。

<一一五>

及至傍晚,用罢了晚膳,夏夜的屋子里闷热的让人心烦。佟玖说想到院子里去透透气,富察沁即刻打发了小厮在院子里摆上藤椅和小几,又让妹妹去泡壶茶来。

于是,众人移步到庭院中纳凉。

佟玖坐在摇椅上,摇摇晃晃的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济兰坐在她身侧,听着旁边的虹筱和富察沁聊着时下的女红正兴着什么样的针脚,眼则是看着小米逗弄着景赋的信鸽,而景赋就立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瞧着小米和鸽子,脸上不再是初见时杀气腾腾。

“看天色,明个儿有雨。”济兰见佟玖一直盯着天上瞧,喝了口茶,悠悠的道。

“九爷,沈掌柜的求见。”门上的小厮进来通报。

“沈见平?”佟玖收回眼,听小厮称是,便坐直了身子,道“请他进来。”

“九爷,夫人,诸位一向可好?”沈建平急急的进来,跟大家见礼。

“是保定出了什么事吗?”佟玖不解,他事先也没个通报,就这样到江南来了。

“不是保定,是关外。”沈见平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神色焦急的道“之前咱们在恰克图谈好的那个俄国相与被晋商抢走了。如此一来,用咱们的茶砖换俄国人皮毛货的买卖便不成了。”

“先坐吧。”济兰招了招手,富察沁为沈见平上了茶。

“九爷,不仅如此,咱们从恰克图运回的皮货在驼道上已经被暴客洗劫过好几次了。”沈见平忧心的道“事先我就跟您说过,那恰克图是山西人的天下,旁的商帮想进去做买卖,谈何容易啊。”

听他这么说佟玖笑了笑,道“见平,这天下......是旗人的天下!”又看了看天空,吩咐道“他们想收皮毛,那就让他们收个够。你即刻就动身北上出关,通知各号停收皮毛,之前收的也全部清仓。”

“这,那九爷咱们号上就不做皮毛的生意了?”沈见平猜不透佟玖的心思。

之前说想办些进贡的皮毛,让自己跋山涉水的到恰克图去找俄商收皮毛的是他,这又说不收还要清仓的还是他“九爷,这个季节卖皮毛,卖不上价钱啊。”

“听我的。”佟玖起身往书房去,边走边道“你这次走先带一批砖茶过去,在恰克图把达正昌的门面支起来,这些砖茶全都跟俄商换粮。我修书给包头府的金大掌柜,让他分派些人手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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