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 作者:迎来了【完结】(21)

2019-03-30  作者|标签:迎来了 穿越时空 破镜重圆

  姚园疑惑地回到宫中已是暮霭沉沉,肃穆的皇宫一片死寂。是谁要害她?让她身败名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整个曲平城都会家喻户晓。宫廷御医外出踏青被非礼了,真是让人笑话。 果然,坏事传千里,第二天一早,皇宫三五成群地宫女太监们聚在鈡粹宫门口指指点点,一些与皇贵妃交恶的妃嫔甚至上门嘲笑,只把皇贵妃气的七窍生烟。

  皇帝闻知,原本写好的册封圣旨一把火少了个精光。笑话,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堂堂天子竟有意纳残花败柳之人为妃,岂不失了皇帝颜面。脑海中又浮出姚园清妍无双的容貌,暗暗可惜。突然一个主意计上心头,老五不是还缺个正王妃吗?不如赐给他吧,既彰显天家仁德,又可以折辱姬元懋,也算是以牙还牙了,哈哈!

  皇帝阴笑了几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人,满目恨意:“纪怀慵,你让纪北荌来侮辱朕,朕就给纪北荌的儿子送一个残花败柳,哈哈,你九泉之下,也该瞑目啦!”

  圣旨下达那天,鈡粹宫上下寂静一片,姚园直直地跪在地上,既不接旨也不抗旨,直到传旨太监不耐烦地三令五申后,皇贵妃才好言好语地送上节礼,接了圣旨。

  鈡粹宫接旨当天,皇帝便二道圣旨下达,一道封五皇子姬元懋为恭顺郡王,赐府邸郊西,另一道赐恭顺郡王与女御医姚园一月后成婚,但因为国库亏损,宫内宫外皆要节省开支,身为皇子,更要为天下之表率,故,一切礼仪减半,按一般世家公子规格举行。

  姬元懋身旁的凌嬷嬷老泪纵横,气愤不已,同是天家皇子,为什么待遇如此不同呢?腾佑王大婚时,那排场可足以买下一座城。为什么到了姬元懋这里,就只能是一般公子的规格了呢?姬元懋本人虽然面上表现的不明显,但也是毫无半点欢喜神色。

  当内廷大总管将两人的反应添油加醋地告诉皇帝时,喜得他哈哈大笑,纵欲过度的脸上容光焕发,一连三天都歇在了鈡粹宫。

  三十须臾如一日,心灰意冷间,大婚到了,尽管皇贵妃有心添些嫁妆来补偿姚园,奈何天子命令,一切只得从简。龙凤呈祥的盖头如泰山般压下来的时候,皇贵妃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深深说了句“对不起”。深宫二十年,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没见过,对付后宫女人,她的手段也相当了得,虽然不会赶尽杀绝,但也雷霆万钧。可这样一个女孩子,心如明镜,眼如秋水,她实在不忍心伤害。恭顺郡王明面上是个王爷,是个皇子,实际上连一名世家庶子的尊严也没有,恐怕连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比他好过一点。满朝王臣那个不知,姬元懋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连月俸,户部的老家伙也是能扣皆扣。再说,元懋那孩子,自小沉默寡言,看上去也什么也不说,实际上,他最恨不忠贞之人。记得他十七岁那年,皇帝赐给他一个侍妾,那个侍妾本是南方名妓,进府不到三月,就和侍卫有染,他竟然活活将人打死了。园园不幸,被奸人被污,若嫁出去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呀?况且姬元懋的侧王妃是个极其刁钻阴狠之人,园园难熬哇!

  事到如今,以往的旧恨都化作了云烟,姚园看不清皇贵妃的表情,隔着正红盖头,屋内沉闷的气氛也感应到了,抚上皇贵妃的手,无声地安慰。

  沙漏已尽底,鈡粹宫外响起了吹吹打打之声,皇贵妃收敛情绪,好言相慰:“本宫已经命人请了你师父前来,你无高堂,皇上也不去,只能劳烦黄神医了。你且安心做王妃,凡事能忍则忍,侍奉夫君,安守妇德。那恭顺郡王还没有子嗣,你早日给他生个小王子,日子定能好过起来,而且你是皇上钦赐,他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姚园胸口闷闷的,心里压着一块巨石,此去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她已经不对生活抱什么希望了。她不是一个人,可以从容赴死,太一峡谷几十条人命都系在她身上,只盼姬元懋看在相识的份儿上,不会太为难她。

  无甚喜庆的鈡粹宫传出少许欢笑,掌事宫女来报,恭顺郡王已到宫门外,敬请新王妃上轿。 姚园逼回眼中的泪水,淡漠地拜别皇贵妃,在陪嫁宫女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花轿沿皇宫转了一圈,惹来太监宫女们的嘲笑,什么残花败柳配王爷,烧了高香。弃妇嫁不受宠皇子,相得益彰……

  一路风言风语中,花轿进了恭顺王府,一应礼仪后,姚园被搀扶进了新房内,等待拜堂。

  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见一个人来问候,如果姚园本期待什么,而今更是心寒不已。自行拿下盖头,看着空荡荡的新房,铺天盖地的红色并未让姚园觉得温暖,反而有一种浸入在血泊之中的失魂感。突然,她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从前她也想过结婚,穿上洁白的婚纱,挽着心爱之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那种心情是什么样子的,她已经没有机会感受到了。这场婚礼生生在心坎上扎了一刀,所有对未来生活的希冀都付诸东流。

  直到金乌西沉,辽阔的大地镀上一层金色,无际的天边镶着一抹金黄,喜娘才鱼贯而入地搀着新娘去前堂行礼。

  三拜九叩之后,姬元懋面无表情地拉着大红绸领着姚园进入洞房。婚房内只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王公贵戚的亲眷一个也无,姬元懋不由得苦笑,这样的婚礼怕是历代皇子侯卿中最寒酸清冷的一个吧?年过四十的凌嬷嬷,今日难得喜庆一番,挽了一个如意高寰髻,斜插宝蓝点翠簪子,正中祥云珠钗,藤青曳罗靡子长裙,雍容华贵,不必比任何一品贵妇人差。她拍拍姬元懋的手,目含温情,使人心定而安。姬元懋向她微微一笑,手执喜称,缓缓挑开龙凤喜帕。

  挽了朝阳五凤髻,上簪五凤朝阳珠釵,两侧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后攒着金蕾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袭正红大朵牡丹金银如意红锻裳,衬得肌肤胜雪,百花拽地裙衬托出窈窕身姿,淡扫蛾眉,雅致玉颜,如九秋之蕊,腊月寒梅。

  姬元懋神思一晃,不觉间露出一分喜意,凌嬷嬷心下大慰,暗喜不已,新王妃目如澄泉,定是个心如明镜之人。

  姚园顺势抬头,亦是晃了眼。

  大红镶金边吉服覆体,挺秀高颀,头戴紫冠,晶莹如玉,乌发如丝滑绸缎披于两肩,泛着幽幽光辉。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灿目深不见底,薄薄的嘴唇颜色偏淡,嘴角浮现丝丝笑意,只是绝美的脸上显出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郁,然而却不影响他的高贵典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说不出的飘逸出尘,风姿秀逸,给人一种高华清标之美。真是难以想象,这样惊心动魄的绝世姿颜居然为男子所拥有。

  凌嬷嬷大喜,两个人无论相貌、气质皆属佳配,主子保佑,小主人终于迎来了他的幸福。

  姬元懋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墨眸幽深,冷冷地说:“嬷嬷,这里用不着你了,且回房休息吧。”

  “王爷?”嬷嬷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变了脸色,“还有礼节没……”

  姬元懋淡淡道:“都省了吧!”

  凌嬷嬷大急,礼仪做不周全,婚后生活会不幸福:“这不符合规矩啊?”

  姬元懋冰眸暗转,轻叹气,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这场婚礼何处符合规矩!”

  哀愁之声熨烫了凌嬷嬷的心,唤醒了姚园,京城之下,谁人不知,恭顺郡王的婚礼是个天大的笑话。凌嬷嬷泪光点点,强忍着酸意,领着两个小丫头无奈离去。

  龙凤红烛燃了大半,影影绰绰,姚园动了动酸软的脖子,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知道这场婚礼不是你希望的,同样,也不是我希冀的,至于给你带来的麻烦,我无力更改。以后,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后各不相干,我的一应吃住也不用从王府里出,我自己花自己的钱。希望王爷看在相识的份儿上担待一二,我不求其他,但愿一方陋室小院独自生活。我不会去打扰别人,也不想别人打扰我,远离是非,了此一生。”

  姬元懋心一酸,修长的手紧攥着,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你?”

  话未出口,门外传来吵闹之声,新房的门被大力踢开,咣当一声惊断了两人。只见范玮琛拎着一个大酒坛子,衣衫散乱,走路摇摇晃晃,还未临近,浓浓的酒气就熏得人睁不开眼。

  范玮琛嬉皮笑脸地说:“恭顺郡王,下官邀请您喝酒来了!”

  姬元懋俊眉深锁,颇为不满,碍着身份,压下怒气,冷淡地说:“驸马爷醉了,明日再饮吧。”

  “我没醉。”范玮琛大手一挥,灌了一口酒,吐着酒气,“我清醒的很!王爷真是好福气啊,得了娇妻美眷,下官替您高兴,替您高兴,哈哈!”说着笑着,泪流而下,声音也随之哽咽起来:“我很高兴,高兴啊!哈哈……哈哈……”

  “驸马爷醉了,回去吧,不要让公主担心。”姬元懋斜了她一眼。

  “我说了,我没醉!”范玮琛起身上前,拍着姬元懋的胸口,调笑着,“王爷,您张的真好看,就像是八大楼的名妓一样。这么好看的脸蛋儿娶妻太可惜了,不如跟了我吧。”

  “混账!”姬元懋大为恼怒,一掌掴向范玮琛,“滚出去!”

  此时,家丁闻讯而来,纷纷告罪,争先恐后地拉着发着酒疯的范玮琛而去。范玮琛似乎犯了牛劲,三两下摔倒家丁,直奔姚园跟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用……让你受尽折磨……”

  姚园挣脱不开,焦急万分,此事若传到皇帝耳中,不知多少人受到连累,硬下心肠,冷声说:“驸马爷失礼了,你我已经没有了半分瓜葛,何故自寻烦恼,惹是生非,难道是嫌姚园受得罪少吗?”

  范玮琛身子一僵,慢慢放开了姚园,呆呆地望着一脸冷漠的姚园。

  稍时,明言公主赶来,脸色憔悴,看见毫无形象的范玮琛,泪眼婆娑,说不出的伤心。她命侍卫拖起范玮琛,向姬元懋和姚园告了罪,落寞而去。

  一切闹剧散场后,天渐渐亮了,姬元懋紧闭双眼,胸口起伏不定,他阴沉地说:“府里有一座小院,名为知宜居,你就住在哪儿吧。无事不要出来,有事本王自会命人去请。”

  姚园心沉了下来,从此就深锁知宜居吧,她也不想出来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皇家无私事,恭顺郡王大婚受辱的种种丑事早已成了都城的饭后茶资,大家你言我语,不久就传到了皇帝耳中。

  朝堂之上,皇帝佯装大怒,痛斥范玮琛以下犯上,冲撞王爷王妃,按律当斩。然而朝中众官员竭力求情,明言公主在宫门长跪不起,皇帝不忍,从轻发落,杖责二十,罚银一千两。同时抚慰恭顺郡王和恭顺王妃,令姬元懋礼部行事,赐恭顺王妃银钱五百两。此事一出,朝臣笑掉大牙,更加不将姬元懋放在眼里,处处刁难。

  本以为姬元懋会不依不饶,谁知道堂堂的一国王爷连一点反应也没有,看热闹的臣民闹腾了几天,没了兴趣,日子也平静了下来。

  知宜居虽然简陋,贵在清幽,鲜有人来打扰。姚园在小院里晒些草药,研究医书,倒也怡然自得。

  恭顺侧王妃方氏,善妒无德,知道姚园不得王爷的心,便肆意克扣月例,衣饰餐饮一律取消,就连姬元懋赐的两个小丫头,侧王妃也找理由剔除了。幸运的是,凌嬷嬷常来看望,一来二往,两人的关系倒是比平常人好些。姚园进府的第一天便打听清楚了,如今王府只有一个侧王妃方氏,她是刑部侍郎的女儿,未出嫁前便刁蛮任性,苛待下人,后来在后花园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姬元懋一见钟情,皇帝龙心大悦,赐为侧王妃。方氏入府后一直是专房之宠,深的姬元懋宠爱,事事顺着她,以她为上。为此,方氏更加刁蛮无理,稍不顺心便打骂下人,连姬元懋的脸面也不顾。

  姚园自知不得姬元懋的心,也没有后台为她撑腰,因此避其锋芒,从来不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每天在自己的小院里研究医书,侍弄药材,并托凌嬷嬷将药材拿出王府变卖换粮食和衣服,有了结余还送给凌嬷嬷一些以报答她的照顾之恩。

  平淡如水的日子,激不起半点波澜,恍然,一个月过去了,大元朝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农忙。

  每到青黄之际,便是鞑虏大肆进攻抢掠之时。五月二十八凌晨,鞑虏虐杀边民三千,抢得粮食万石,五月二十九寅时,鞑虏突袭十里巷,屠杀村民两千,抢得粮食八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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