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卷一) 作者:陆路【完结】(52)

2019-03-30  作者|标签:陆路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陛下驾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天子踩着雨靴跨进来,宦者收起油布伞搁在房檐下,轻轻合上红漆木门。

玄狼抬头朝来人瞟了一眼,张嘴打着哈欠,露出四颗尖尖的虎牙。

“看来还是没有好转。”覆上我额间的手停留了一会儿,天子转身嘱咐,“春陀,宣太医令再来一趟,这样烧下去,人要烧坏了。”

“我没事的,不用麻烦太医。”打小我春季里就容易发烧,这么一路烧过来,已经成了习惯。不过这回因为赤脚在雪地里跑,不仅是我,卫长也不幸地染上了风寒。

“卫长表妹可好些了?”我问。

宦者拱手回道:“卫长公主昨日高温已退,精神大有好转。”

“病成这样还有闲工夫关心别人?把药先喝了。”天子端起书案上尚飘着一丝热气的汤药,递到愁眉苦脸的我手中。

“去病要赶紧好起来,”盯着我皱眉灌下一整碗,天子满意地轻笑,“仲卿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他临走前将你托给朕照看,等他回来,朕得还他一个完整的外甥。”

第39章 39 爱慕

二元六年五月壬子,今上登基十二载,本朝终于诞生了第一位以军功封侯之人——我二舅。

关内侯元年头一天,我蹲在卫府门槛外,嘴里衔根狗尾巴Cao嚼着,静看长安东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在等卫将军哪,”东方朔捧着一壶酒从街对面的府邸踱出来,晃到我身边,“干嘛不留在宫里等?”

我没理他,只是朝旁边挪了挪,腾出个空。东方朔一屁股坐在门坎边,就着酒壶猛灌几口。

对街不远处隐隐可见那栋新置的“东方府”,深宅小院,朱漆大门,门楣之上一块金色匾额高挂。我第一次路过他府邸时,见到牌匾下署名“张曼倩”,料定是哪位隶书新秀题字,没想到张姓原来乃东方朔的本家姓,令我着实乐了一会儿。

很快我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人。他穿着他离开时身着的那套玄甲,挎着他的羊头精铁剑,骑在枣红马背上,由数名军士簇拥着,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由远及近地向我走来。

“二舅!”我欣喜地站起来。

笑容定格在脸上。

府门大开,卫夫人苏葭从我身边步履轻盈地跑过,初夏的微风吹起她飘逸的襦裙和发尾的青丝。

“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妾身好想你!”她开心地奔向骑着骏马的战士。

二舅一把将苏葭拉上马背,她小鸟依人一般投进夫君的怀中,引得兵士一阵“关内侯夫人”的起哄。

“恭喜二哥,咱家终于出了一员侯爵,大哥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小舅举着那枚刻有“关内侯印”的龟纽铜扣对光端详,眼眉间是止不住的欣喜和羡慕的崇拜。

“大大!”卫伉摇摇晃晃地跑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二舅的臂弯中。二舅抱起小伉儿,开心地亲吻他的额头,用短髭蹭他柔嫩的脸颊,逗得他咯咯直笑。

所以,这里是卫府,独我,不姓卫。

被无止境的失落突然侵袭的感觉重重击打在我的心上。当初不顾陛下的挽留,执意出宫回卫府迎接二舅的归来,果然是自讨没趣,不过亦让我看清眼前的事实——如今那位众星捧月一般的人,是关内侯卫青,而我的二舅可能永远不会再独属于我,尽管我知道,在我转身逃离时,背后那双同我相似的眼眸,一直密切注视着我。

“去病,你要去哪里?”他略显焦急的声音从空气中飘来。

“出去走走,透透气。”我回头,对着二舅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

雨季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细密的雨水打在脸上,驱散了方才低气压的沉闷。

经过东清明门,那一群叫花子依旧坐在城墙根处,七扭八歪地躺在屋檐下避雨,见我经过,蹲起身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喂,我可没有金丸给你们。”我朝他们嚷道。平时我从来不理睬这些好吃懒做的叫花,今天我特别想这么朝他们吼一嗓子;为了迎接二舅回府,我特地换上天子送给我的那套红色礼服,现在看来,完全是白费心思。

甫一回头,东方朔依然举着酒壶,颠颠地跟在我身后。

“最近长安城里不太平,臣替关内侯保护贤侄。”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打着哈哈解释。

“你回去吧,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保护。”我快走几步甩开他。

雨点渐渐大起来,手边正好路过一家酒馆,先进去躲躲雨再说。

“师傅,一盆辣子煎肉,两碗粟米。”

“二位客倌要不要来点酒水?本店新酿的桂花酒。”小二招呼道。

“给他添一小壶酒,一碟下酒菜,给我一只酒杯。”我指着蹭到我对面落座的东方朔。

这家伙,不留在卫府蹭衿娘给二舅布置的接风宴,反倒跟着我这个穷小子进城下酒馆蹭吃喝,真是想不开。

揉揉空空的肚子,的确有些饥饿,我朝嘴里扔了把炒米嚼着。

隔桌忽然传出呜咽声。

“嫂嫂别哭了,节哀顺变罢。”一位士人打扮的年轻男子低声劝说着覆桌而泣的女子。二人衣料均质地精良,想是长安的富贵人家。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安慰我。”女子兀自哽咽道,“可我忍不住伤心,我就那么一个独子,说没了就没了。“

“嫂嫂,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这都是命。”男子递上一杯酒到女子手中,“再说朝廷这次的抚恤已是前所未有的慷慨,嫂嫂你接下来十年不用发愁生计了。”

女子似是哭抽了气儿,顿一会才道:“抚恤金又有何用,我苦命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男子百般劝解,女子终于渐渐止住呜咽。

“客倌,您要的煎肉。”

小二上菜,东方朔在一边执了筷箸大快朵颐,我悄悄回头向那一男一女望去。

这当口又有两位酒客进门,选了角落里靠窗的桌子落座,我瞥见其中一位布衣男子,颇觉有些眼熟。

倏忽间,那女子蓦地站起来,三两步走到那布衣男子面前。

“是你!都是你的错!”她抓住布衣男子的衣领奋力摇晃,“我儿子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罢?”与布衣人同行的中年士人站起身来,推开疯狂中的女子,将布衣男子挡在身后。

“我绝对不会认错!出征时我亲自送别我儿子,主将的样貌我记得清清楚楚!”女子见够不着人,回手抄过一壶酒,尽数泼在对方二人身上,“是他急功近利,非要继续北上,带着上万号汉家子弟兵一头扎到单于大营里!”

“他就是嫂嫂说的那名主将?”年轻士人阻拦女子的手停在半空,面上亦开始浮现怒火。

“没错,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女子继续呜咽道,“我把儿子辛辛苦苦拉扯大,看他喜欢舞刀弄枪,就请师傅教他骑马射 箭。他被选进骁骑营,我这个做娘的好开心,希望他能杀敌立功,光宗耀祖;我从小栽培他,不是遣他去跟着轻敌的主帅送羊入虎口的!”

中年士人听罢女子一番肺腑陈情,抿了抿嘴唇,回头向布衣男子望去。

此时我才得见那布衣人抬头,竟是李广将军。犹记得出征之前,此人气宇轩昂地坐在马背上,信誓旦旦,志在必得;如今他默默缩在角落里,穿着平民的装束,布衣未冠,双鬓斑白,满目颓唐,一脸委屈,竟是叫人辨认不出。

雁北一战,李广只身一人逃回雁门,期门数千精骑全部死于军臣单于之手,无一生还;公孙敖为了回援李广,搭上北军七千多骑兵的x_ing命。所以,即使大姨夫和二舅得以全身而退,此役我大汉依旧损失惨重。

对于这种结果,外朝主和派已经开始借机大做文章。雪上加霜的是,同北军相比,期门军内多有长安、陇西、北地的士人子弟,痛失爱子的父母们涌入京师,通过各种途径纷纷向朝廷表示不满,一方面中央花去大量储备金抚恤烈属,另一方面京兆尹也不得不出动禁军紧急戒备。

骂完一通,女子尤觉不解气,抄起桌上的下酒菜,洒了对方满头满脸。

“我们赶紧走吧,”中年士人拽了李广的衣袖,一边替他挡住女子的袭击一边带人匆匆离去,“兄长,你也暂时别待在京城,赶紧带着敢儿回陇西,避一避风头。”

好戏看完,一回头,煎肉已被东方朔扫荡得所剩无几。

“那卫青,砍了七百个人头回来,居然被封侯了。”女子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坐回桌前,又兀的蹦出一句。

听到二舅的名字,我“咚”地从席上跳将起来,碰翻了手边的酒杯。

“嘘,嫂嫂小声点,人家毕竟现在已是列侯。”年轻士人抬头,茫然地扫了我一眼,拍着女子的背,“快吃饭吧嫂嫂,身体要紧。”

***

天色已晚,四处掌灯。我沿着长安城的街道瞎溜达。

“霍贤侄,天色不早,该回去啰。”东方朔跟在我身边劝道。

我摇头:“我还不想回去。”

东方朔眼珠转了转:“贤侄若不嫌弃,不如到臣家中坐坐,臣的夫人擅于c.ao琴,可借此消磨时光。”

“也好。不过我不想听曲,你陪我练一会儿剑吧。”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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