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两天像往常一样吃着晚饭，照旧是薛洋絮絮叨叨，而晓星尘只低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薛洋突然敲敲碗，嘿嘿笑说:“晓星尘，你挖眼睛给宋子琛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晓星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睛的事，是他最不愿提起的毕生伤疤，显然，他把薛洋的话当成了挑衅:“薛洋，你问这个，意义何在？有些事情，像你这种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怎么不能明白，大不了，我也把眼睛挖给你，不就明白了？”薛洋不以为然。
闻言，晓星尘没有表现出一丝期冀或是惊讶，反而语气依旧不善:“不必，那并不是同样的感受。况且你愿挖，我也是不愿要的。我嫌恶心，脏了我的身子。”
薛洋原本轻哼着小曲要去夹菜，闻言筷子停滞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有些狰狞，变得不知是悲是喜还是愤怒。当然晓星尘是看不到这些的，他只是觉得好像薛洋安静了不少，却也并没有在意。
薛洋再没说一句话，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只有筷子摩擦发出的轻微响声。
晓星尘也想过是不是刚刚的话触怒了他，但是转念又觉得好像平常他们一直就是这样交流的——薛洋说十句，他回个一词半句，还是冷冰冰的一词半句。习惯了薛洋饭桌上的聒噪，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让晓星尘有些不安了。
幸而，薛洋吃完饭就径自回房了，又好像顺路去厨房拿了什么东西，总之并没有为难他。晓星尘暗暗松了口气，摸索着收拾好了碗筷之后，估摸着已经不早了，便打算回房睡下，谁知刚刚进了房间关上门，便听到薛洋房间内传来一声瓦罐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响的吓人，像是被人摔出来的，晓星尘吓了一跳，权衡着要不要去问问发生了什么。然而用不着他思考了，因为下一秒就传来房门就被狠狠推开的声音。接着晓星尘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薛洋平常是不喝酒的。
晓星尘看不到薛洋的表情，只是直觉他现在很激动，或者说愤怒。
“…薛洋？”晓星尘小心地叫了一声。
温热的酒气撒在他脸上，薛洋靠得离他很近。
“薛…呃…”晓星尘以为他没有听到，正待再问一声，却一下被一股大力推到了床上，晓星尘吃痛，呵斥道:“你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双手，强迫他仰面朝上，然后薛洋的身体向他倾过来。“滚开！”晓星尘挣扎着抽出了一只手，仗着薛洋只有独臂，下意识想把逼近的薛洋推开。薛洋被他推的一个趔趄，晓星尘起身就像门外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晓星尘似乎听到薛洋很危险地笑了一声。
他看不见的是，薛洋扯开自己的上衣，在心口处用血画了些纹路，接着，晓星尘就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脚下一飘，摔倒在地。薛洋一语不发，粗暴地讲他扔回床上，“呲啦”一声从晓星尘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将他的两只手绑到了床头的柱子上。
被人以这样一种带有羞辱意味的姿势控制住，晓星尘不觉心中燃起一股怒火:“薛洋！你什么意思？你觉得不痛快，杀了我就是了！你…唔…唔唔…”
薛洋好像没听见一样，用手捏开晓星尘的口，粗暴地把晓星尘的唇含入口中，唇舌交缠，不住地吮吸着，从两人唇瓣的结合处淌下透明的津液。晓星尘如遭雷击，似乎明白了薛洋想做什么。
第4章 第四章
晓星尘不知道薛洋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他只是木然得躺在床上，像一具被丢弃的木偶，苍白的面容上了无生气。
——不就是被男人强迫了吗？没有什么的，反正自己连死都死过一次了。晓星尘不住地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
没有用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折辱，他骗不了自己。
他多想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难以启齿的梦。可是翌日清晨睁开眼睛时，浑身的酸痛、软到打颤的双腿还有腿间尖锐的刺痛无不提醒着他昨夜的真实。
晓星尘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恨薛洋，无论当年薛洋曾怎么对待他，他对薛洋的恨意都不曾抵上此刻半分。
门被轻轻推开，薛洋将早饭放到几案上，轻声问:“你醒了…”
晓星尘出奇得平静，连一句咒骂都没有赏给他。薛洋似乎很是不安:“你起得来吗，吃点东西吧。”接着低声补充:“你放心，菜不是我炒的，你应该也不肯让我帮忙的，我就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薛洋又顿住，良久才又开口补了一句:“对不起。”
晓星尘双手无声地握紧，依然没有理他，薛洋摇摇头，出了房门，径直走到义庄院子后的一片空地上。
一名青衫男子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薛洋急急迎上去道:“怎么样？可有希望？”
青衫男子首先发表了意见:“你下手可真狠。”接着摊摊手:“他这具身体已经太特殊了，不要说其他人的眼睛安上没用，就是你的一双眼睛挖给他，也只能有一只能视物。”
此情此景，应当是十分诡异的，因为若是此时有谙熟江湖传闻之人在场，就会认出这位一袭青衫的公子是十年前去世的、生前赫赫有名的“回春鬼医”秦瑾江。此人医术登峰造极，据说无论多么棘手的伤病，只要人还吊着口气，没有治不好的。只是医法特殊，相传是鬼道的一种，邪气甚重。这邪气不侵病人，全侵了他自己，是以他虽天纵奇才，却连而立之年都没有活到就英年早逝了。要说他的死法当时也一时传为谈资，据说这位鬼医算到自己大限已至，却乐呵呵的一点不在意，旁人问他为何不担心，他却说:“怕什么，哪怕再往后三百年，想找我医病的人也不会绝，总有人有办法让我活过来的，死？有什么的。我只当睡了一觉罢了。”当时人们笑说果然走了鬼道的人再怎么功德无量也逃不出疯魔的下场，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仅仅十年后，秦瑾江的话便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