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停了很长时间，把自己的手拿开，若无其事地对子桑说道：“要是累了就让明哥先送你回去。”
子桑“嗯”了一声，没说话。
司机明送子桑，还是回的钟离然那个暂时称为家的空房子。子桑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似的，突然发现这里为数不多的装扮都挺陌生的。
沙发柜上的不倒翁，玄关处的花篮。这些东西最开始就是有的吗？还是钟离然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子桑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些日子，始终处于麻木茫然的状态。
而在横国的剧组中，钟离天后正在发飙……
田田躲在一边，小心地觑着她：“阿然姐你干嘛啦！？被狗咬了吗？要打狂犬疫苗吗？”
“被猫给挠了！”
非主流导演叼着根中午吃饭的牙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丢掉，含糊不清地感慨：“你最近跟猫较上劲了嘿！？”
钟离然愤恨地瞪他一眼，难得失态，索性把火全撒了出来：“我还就不信了，一只猫，收服不了？”
田田在一旁附和：“没错！就没有阿然姐做不到的事情！不就是一只猫么？没问题！”
钟离然：“放屁！”
田田：“……几个意思啊？”
钟离然的火也就这么大，两句话就发完了，于是整个人颓败下来，垮着肩膀坐到折叠椅上，开始自己琢磨。
还能怎么样呢？我做得还不够吗？子桑那个小东西签的可是千阳，不是我钟离然的工作室。我该做的也都做了吧？一线艺人当得像个助理，连经纪人的工作都给包了，跑通告联络节目，吃喝拉撒睡，全是我给她负责。
还管当出气筒，还陪聊哄开心。
怎么还是拒绝我？我长得不好看？我性格不好？我不会赚钱？还是我腿不够长？
钟离然觉得子桑择偶，八成是看腿了——反正没几个人的比例能长过她，直接pass。
抱怨归抱怨，总不会在这里就趴下了。子桑趁着补妆的空当，给蒋千林拨了个电话。
☆、第68章
钟离然给蒋千林拨了个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天后才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刚刚把这个男人给得罪了，据说后来他还和姚家老爷子吵了一架，被老爷子的厚脸皮给气得咳嗽了好几天。估计这一笔帐也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不过也有好处。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蒋千林跟姚老爷子叫板的时候一口一句“钟离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耿直如老爷子，你说她不是好东西，我偏觉得她就是个好东西！
虽然莫名其妙从人变成了东西，不过能降低姚老爷子的抵触情绪，也算是意外的效果了。
钟离然又打给裴南：“你们蒋总呢？”
裴南也是很迷茫：“蒋总啊？估计在家睡觉呢吧？我也不清楚啊！”
钟离然：“……你被辞退了？”
裴南：“调职而已，我现在跟vv。”
钟离然：“……你还是找个时间写份检讨去跟你们蒋总承认错误求他原谅吧。”
裴南：“？？？”
钟离然：“总裁助理调去做艺人助理就算了，还是跟你们vv公主，你确定这是调职不是降职？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裴南：“……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钟离然：“你们公司去年有个解约的艺人是吧？我记得后续没什么大水花？”
“是没太大影响。那人签进来之后一直没工作，也没什么名气。解约也就是自己内部闹一闹。怎么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当时的合同怎么处理的？”
“你问这个到底干嘛？”
“你先说，完了我告诉你几招哄vv听话的绝招。”
裴南：“……我只是兼职给她当当经纪人，哄她干嘛？带孩子啊？”
“大龄巨婴是白叫的？”
裴南：“我可跟你说，vv就在我旁边。”
钟离然改口：“单纯可爱。”
裴南失笑：“你也太没原则了！——当时公司在这一块儿有漏洞，所以让那个人钻了个空子。后来法务部都完善起来了。”
所以现在是钻不了空子了……
钟离然打岔道：“回头你们法务部借我用用，我得把我这里也完善起来。”
裴南：“行，回头我安排个人过去，你接洽一下。”
裴南准备挂电话，钟离然又叫住她：“对了，最近有一个大型的真人秀？几个大卫视联合搞的？”
裴南愣了一下：“没有吧……哪几家卫视？”
钟离然：“我也觉得奇怪，谁能这么大面子，把几家卫视搞到一块儿去整。”
裴南在手边翻了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回道：“真人秀倒是有几个在备案——你不是放过话不会再参加这类节目了吗？前段时间去跳舞，这又来兴趣了？”
钟离然想说，你还有脸问我，你们公司的艺人你们自己不推，全是我在操心。想想这话应该说给蒋总听，裴南说了又不算。裴南还是自己的信息库呢，得好好供着。
钟离然跟她打听那几个真人秀，着重提到“别那么闹腾的”。裴南还没开口说话，手机被蒋千菱给抢了去。
钟离然：“哟，你还真在旁边啊？”
蒋千菱一副见着仇人的口气：“你问这个干嘛？”
“我还不能找点资源了？我手下也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新人啊！”
蒋千菱：“钟离然你别跟我装！什么不闹腾，你是不是给子桑问的？”
这位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几天不见，智商见长了！
结果蒋千菱自己又补了一句：“你别费心思了，我问过她了，她不参加！”
钟离然：“……”
裴南：“……”
原来真有一个适合子桑参加的节目啊！蒋千菱真是备用信息库。
裴南估计也是看不过去自家公主这么蠢，把手机拿回来快速地说道：“要是子桑的话——诶vv，你别抢！——有一个很适合子桑的，我把资料发你邮箱。”
通话结束，钟离然一天的戏都拍完了，才收到裴南的邮件。可以想象她要跟蒋千菱大战多少回合，又输了多少次。
回家的路上，钟离然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进门的瞬间就兴冲冲地喊了起来：“喂淑凤啊！新节目你来看一下！”
客厅的灯开着，但是没有人。
钟离然压了压声音：“凤儿？”
不会是走了吧……走了也不打声招呼，住酒店还得退房办手续呢！我这儿连酒店都不如了？
钟离然觉得世界都灰了，天地无光，有那么点委屈。
这边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来，卧室传来一声厉吼：“闭上你的嘴！”
钟离然愣了愣，低头笑起来。
真是这一天都忙傻了，白天那么闹一出，让人都害怕起来。这个点她一般都要睡了，从来没在客厅呆过。不过以前回来家里都是黑洞洞的，连一盏床头灯都没有。今天怎么客厅会留一个大灯，忘记关了？
钟离然换了鞋，在玄关倒了杯温水润嘴巴，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进去吐掉。进房间的时候，还是觉得干燥，干脆咽了一口水。
房间里亮着一盏阅读灯，最低档，光线昏昏暗暗，要是拿来阅读，估计眼得看瞎。
子桑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底下，手还压在枕头两边，明显是“我很烦你不要吵我”的样子。钟离然把没眼色发挥到极致，直接在床上坐下来，开始拽子桑的枕头。
子桑把头探出来，眯着眼瞪她：“你晚上就住横国行不行？烦死了好吗！”
“剧组的钱都是白捡的啊！住酒店的开销可不都是我的吗？我要节省，当然回来住。”
子桑一脸嫌弃：“我给你掏钱，你去住，行吗？”
“不行。”
钟离然要往床上爬。子桑叫了起来：“你干嘛！剧组回来也不嫌脏啊！去洗澡去！”
“洗过了。今天收工早，跟几个人去澡堂子搓澡来着。”
子桑更嫌弃了。
钟离然把床头的平板摸出来，一边解锁登邮箱，一边说道：“我连手机都给消了毒，小内内也——别瞪我啊，好好哈，说正事。”
“我要睡觉。”
子桑又要把自己的头蒙起来，钟离然拉着她的胳膊，把平板往她脸前塞。子桑眯着眼不肯看，睡到一半这个时候是很难适应点子屏幕的光的，钟离然晃着她的胳膊：“我给你念还不成么。”
服务太到位了。
子桑顿了一下，把平板拿过来，自己看。
是千阳集团和当地卫视合作的一项真人秀，以千阳旗下彩妆品牌t-17明年春季新产品为主，进行的美妆比赛。这还真是静止不动就能录完全场的节目，但是——
子桑：“这个节目的受众定位放在哪个层次？”
钟离然：“全年龄。现在化妆是潮流趋势，就连小学生都想涂上两笔。往上到大妈阿姨们，也是粉底糊白了脸才肯出门。包括男人，现在也是很注重护肤的。稍微延伸一下，彩妆和护肤一起走，男性观众也能抓一把。”
“和微博上那些小学生美妆大赛有什么区别？蒋千林能不能搞点有心意的东西……”
“你还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个创意很好啊。综艺的主题永远是明星，粉丝追的是星，爱豆参加什么他们看什么。蒋千林手底下那么多大咖，随便点两个就能撑起收视率和热度了。另外，说是美妆，其实可以衍生的旁枝不少，噱头和卖点很多的。”
“明星妆容，这算一个，还能有什么？”
“素颜。”
子桑打断她：“不可能！谁愿意参加个节目就素颜去？几期录下来那还能剩下几个粉丝啊？”
钟离然：“你看你就不相信吧。那节目做出来，效果肯定很惊人。”
“是惊了，但是问题是，有哪个女星愿意素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