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相思(GL) 作者:阿酒的酒【完结】(20)

2019-03-30  作者|标签:阿酒的酒 欢喜冤家

  “相思你怎么越发清减了,这样下去是要学赵飞燕做掌上舞了吗!”张景一一开始还打趣着我,等看着我坐在他面前后,紧拢起眉头说,“气色也不如从前,明天我让人送些药材来,让厨房给你每天炖些药膳调理一下。”

  “不过是季节转换一时没适应而已,过阵子就好了。”我端着茶随便扯了个理由,然后问了一直想问的话,“许久不见徐姐姐和阿婧,她们好么?”

  “她们好似也都瘦了,难道我这一离开扬州,扬州的气候这么削人了?”顿了顿又说,“婧儿好像不似以前活泼了。”

  仿佛有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我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终是不太好的。

  我低头饮了口茶掩去了脸上的神色,“许是今年的秋雨下的恼人了些。”又转了话题去,“景一洛阳一行如何,可还顺利?”

  “还算顺当,与蒋家谈妥了云锦绸在洛阳销售的事宜,这云锦绸制造不易,成批制造后一半的货都会供应给蒋家。”只要一说到生意,张景一整个人都会显得神采奕奕。

  “还是不说这些无聊的了。我带了东西给你和婧儿,你且看看是否喜欢,若喜欢便挑一个另一个给婧儿去。”说着便拿了两个锦盒过来放在了桌上。

  我看了看桌上两个相同的锦盒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块琥珀,高约一寸半宽约七八分,呈椭圆形,珀面光滑,色泽金黄透亮,珀顶开了一孔直接用一根细皮绳子穿挂着,珀中封了一只豆娘。

  轻轻取了琥珀在手中细细观看,那豆娘身体呈天蓝色,两对翅膀高高振起,翅膀是半透明的黑网状翼上还隐隐闪着彩蓝萤光,翅端抹了一点红。长长的尾巴好似竹节,前几节是黑色中间杂了粉红,后几节是黑色杂了粉蓝,尾巴从第二节就向下弯曲和整个身体呈现成一种钩状。深蓝色的六条细腿长有力的抓着一小片细碎绿色,是捕了食正欲离去?还是正点了水欲振翅高飞?这豆娘栩栩如生,色彩艳丽,跟琥珀的颜色对比强烈,我握在手中细细把玩爱不释手,真是太美了!

  “相思,你再看看这块。”张景一唤了我一声,打开了另一个锦盒。

  我不舍的把手中的豆娘琥珀放回了锦盒,才伸手去取了张景一推过来的锦盒中的琥珀。

  这块琥珀比豆娘那块要小上些许,琥珀两头略尖中间稍粗整体细长略呈弯月形。琥珀当中封了两朵有着五个花瓣的黄色小花,其中一朵落在了琥珀的底部,一朵停在了琥珀腰侧,上半部还有两片半卷的花瓣,像两朵花飘在了空中。

  琥珀中的小黄花有点特别,不像其它的花一样是用花瓣把花蕊包含住紧护在中间,而是五个花瓣全部向外直直向下倒垂,整个花瓣细长挺直充满了力量,形成一种用力往地上一蹬的感觉,而它一蹬的力量都爆发在了花瓣的基底上,那里被染成了刺目的艳红色,像喷溅的鲜血妖艳的燃烧着中间的花蕊,然后从它里面横生出了六七根嫩黄而坚韧的花蕊丝,花丝又以一种冲破一切的姿势斜斜的奋力向上伸展着,顶端褐色的柱头像一只只小手一样努力触碰着另一朵小花的花柱。

  而在它斜上方的那朵小花也如它一般拼尽全力向下努力伸长了它的花丝,花瓣比之下面这一朵要稍微张开一些,显出它娇嫩且又飞扬绽放的姿态,而它的整个花体也呈现出一种一往直前的姿态往下冲着。

  两朵相同的花,一样的勇往直前,一样的不顾一切,它们相互碰触着、纠缠着、痴恋着,那是一种奋不顾身的缠绵,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的内心被深深震撼了,总觉得心底有什么要冲出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脑中似有电光闪过,却又抓不住什么。我怔怔然,心下惑然,只想着要安静的细细思量一翻。

  突觉衣袖被人拉住,“相思,相思你怎么了,你应我一声,莫不是魔怔了?”抬头看到张景一一脸紧张。

  “无事,只是突然心有所悟。”我不耐烦的摆了下手,举步上了几个楼阶,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楼梯上了。

  停步转身看到张景一还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于是笑了笑说:“景一,你且自便。我无妨,静一下便好。”

  张景一点头,“你上楼去罢,无须管我。”

  上了楼,躺靠在胡床上,轻轻摩擦着手中的琥珀,思绪飘飘忽忽。

  身在青楼,总听过许多故事。春风院里不乏痴情女子和风月佳话,流传在民间的也有不少,可别人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最终都是凄凉收场,死的死不知下落的不知下落,好一些的又回到了楼里去了下等的娼院。

  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在才子佳人的惊艳过后,便是世俗对女子的践踏,朱门大院岂是贱籍女子入得了的,进去了也依然是奴似婢,等那个人厌了,便也被府里的人百般欺辱至死或扫地出门,赶出府的人和死人又差了多少?

  太多凄惨的收场,让我在少女怀春时便断了情爱的念想。

  如今手中这块琥珀却在告诉我另一种方式。如果避免着一切可能会出现的悲剧的发生便有可能不会被伤害,一生也会比较平淡的过去了。可如果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而对方也以同样的姿态回应,那么就算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就像我跟阿婧,我想跟她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我却连伸出手去触碰她都不敢,顾虑太多又有太多东西使我害怕,让我畏缩不前。

  如果我愿意为她奋不顾身,为她奋力去争取两人日后的长相厮守,她会不会愿意也为我勇往直前?她如果也会为我不顾一切,那我便不会害怕面对任何事物,我愿与她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即使最后可能会粉身碎骨,也愿意与她同生共死。我想跟她如这两朵小花一样,眼里只有对方,一心向着对方,只有她,只为她,一生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阿婧,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26、除夕

  

  阿婧,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我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想法,却又告诉自己慢慢来再等等,即使就算她现在是真的对我情深义重,我也必须再等等,让她再长几年等她心性再成熟一些,我才能告诉她我要与她长相守的。而我现在也还没准备好,我必须趁着她成长的几年做一些事,比如说赎身。

  如徐婉娴所说心有所决必当坚定,我明了了自己的心思,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只是对她的思念也愈发的深了,想念她,无时无刻。

  我想念她却不能去找她,只能从张景一口中询问一些关于她的近况,总觉得每知道她多一点都会对她更加思念也更加的喜爱她。

  可张景一回扬州后因着要亲自督促云锦绸的制造,再加上到了年底,他显得很忙碌,来春风院的时间也不如以前来得频繁,随着他的忙碌我连这一丝慰藉都没了。所幸的是,很快就要过年了,而我也已应了张景一除夕去张府跟他们一道守岁,今年我将在张府过年,我对这一天很是期待。

  除夕这天出门的时候下起了零星小雪,我坐在车上想像着与她见面时的情景。

  她会不会一见到我便扑入我怀里,然后说着她有多么想念我的话,一想到她飞扬着扑过来的情形便忍不住勾起了唇。或者是会对我不理不睬,客气恭敬,想到这里免不了心头一沉,重阳的事过了这么久,也许她已经忘了也说不定,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思绪一起心便忐忑起来,而时间竟像是加快了一般,就好像只在我心念一转间马车便到了张府门口。

  下了马车发现零星小雪已飘飘扬扬起来,举了步朝着大门缓缓拾阶而上,不经意抬头一望间看到了门内一个披着狐裘锦衣的身影,我的心跳刹时便加快起来,那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门内那个小人儿,披着一件大红锦白狐裘衣,白色的狐毛团了一圈在她脸边,更衬得她本就粉嫩的小脸愈发粉雕玉琢起来,她丰润的朱唇紧抿着欲勾未勾,黑眸中光华流转灿若星辰,此时这一双星眸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我,仿佛想将我刻印在眼眸中一般。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身上,我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眼中只有她,心里都是她,这世界便也只剩了我和她。

  看着这个我曾无数个日夜不停在心里描绘着的人时,我在心底漾出万般柔情来,忘了动作就这样深深的凝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大门在飘扬的雪花下对望着,仿佛过了百年,也或许只过了一瞬间,她缓缓走到我面前牵了我的手。

  “我不出来,姐姐便不知道过来了吗?”声音幽幽,叹息了一声,一手轻轻掸去了我肩上的雪,拉着我往回走去。

  “见了阿婧心里高兴,便忘了动作。”我反手握住她的手,上了台阶向内而行。

  马车上想的种种可能都未出现,她静静的牵着我的手上了一顶软轿,并肩而坐。

  “我见雪下的有些大了怕姐姐一路行走不便,便过来接姐姐了。”她摘了帽子,语气清清淡淡的解释着为何会在大门内等我。

  我转头看她,莹玉小脸不再圆润,下巴也变的尖细起来,身子好像拔高了不少。我轻轻拉了下她想将她搂入怀里,她稳丝不动。

  “几月不见,阿婧长高了许多,也,长大了!”我见她抗拒,想放开握着她的手,却又舍不得,反而握的更紧了些,真的长大了呢,都不愿意黏我了。

  “我本就不小了,只是姐姐一直将我当娃娃看而已。”她偏了头靠在我肩上阖了眼,“姐姐……”

  我一手搂在她腰上,又在她发上亲吻了一下,“阿婧~我很想你!”

  她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阿婧说客房太冷清便将我安置在了她院里的厢房里,看得出厢房重新修整过,整成了一个大家闺秀的闺房,里面床榻梳妆台一应用具全是新的,寝间地上还铺了厚厚的皮毛毯,连细微处的小摆设都无一不精致,看来她是费了不少心。

  她带我在厢房转了一圈也不等我坐一下喝口茶什么的就直接拉了我去见张景一和徐婉娴吃年夜饭了。

  我和阿婧过去时,张景一与徐婉娴早已等候着了,寒喧几句落坐后,丫环便将烫好的酒拿了上来,酒入白玉瓷杯中时,顿时酒香四溢。我轻轻吸了口酒香,嗯,是太雕,烫过的太雕酒香更浓,酒入杯中时冲鼻而来的辛辣酒香在酒沉吟杯中不动时多了一些婉转柔和,欲加诱人前去品尝。

  张景一端了酒杯说了祝酒词动了第一筷,年夜饭便正式开始了。饭局一开,阿婧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清浅淡然了,时不时露出两酒窝来,话也多起来。特别是酒过三巡后,酒气一上来,再加上室内放了碳盆,脱去外面的裘皮棉衣后,双颊仍泛着红,煞是可爱。

  “明悦怎么没回来过年的?”那个被送去苏州的少年今日居然没回来。

  “岳父大人带着悦儿又去四处游玩讲学了,还不知道现在又到了哪个地方了。”张景一对他这个老丈人显然已是见惯不怪了。

  “徐老先生还四处去讲学的?”对那个老先生我一直是保持着一种好奇之心的。

  张景一不以为然的说:“是呀,婧儿六岁就跟着岳父走遍了大江南北,还曾在吐蕃住了两年。”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看我,“相思你不会不知道我岳父是谁吧?”

  阿婧这么小就随着她外祖父在外游历了,吐蕃那样的地方居然还一住两年,听说那里都是生食牛羊居无定所的,“不知……”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是徐成式徐老怪吧!”

  张景一呵呵笑着,“正是他老人家,他上次带着婧儿一走四年,婧儿十岁那年回来扬州时,像个野孩子似的,我和婉娴都认不出来了。这次带着悦儿不知道去的哪更不知几时才会回,等到他老人家玩高兴了自然就会回来。”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这一家子会一起上青楼了,这个全天下闻名的老怪做什么出来都没人会感到奇怪的。年少成名被荐入朝当场拒官,弱冠拒婚皇室,而立拒两大书院院师之邀,不收弟子却弟子遍天下,他流传的事迹太多,数之不尽。

  我当下感兴趣的是阿婧跟着这个老怪去了吐蕃,我想像不出这个粉雕玉琢的人儿野孩子时是什么样,“阿婧,吐蕃好玩么?”

  “吐蕃生活可辛苦了,不过也是很好玩的,那里的人都很勇敢和善良,我的击鞠就是在那里学的。”阿婧闪着晶亮的眼睛说起她在吐蕃的生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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