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 作者:lcj530【完结】(14)

2019-03-30  作者|标签:lcj530

下了山,父亲又回头看了看母亲的坟:“再过一两个月,花就该开了。”我最后一次转过头,太阳已经当空,母亲的坟头上,洒满了初春明晃晃的阳光,嫩绿的茉莉叶片上,泛着暖暖的光。

那串茉莉花手链,我把它放在了母亲的坟前的石头缝里,就让它和那些茂盛的茉莉,一起伴着母亲吧。权当,我在她的身边。

在等车的时候,越过父亲的脸,我看到他斑白的头发上沾着一根草叶,伸手给他拿掉:“爸,你要是愿意,给自己找个伴吧。不用大哥大嫂负担。”

“我啊,就想回乡下,种点菜,可以经常去看看你妈。”父亲笑,“城里哪有乡下自在,舒坦?”

看来,他是没有找伴的心思了。

回到都江堰,已经一点钟了。大姐听说我回来了,也来了。见了我,就是一通数落。无论她怎么训斥我,都不过分。长姐如母,何况,只有我,离父亲最远。

第二天,我给大嫂拿了四千块钱,当作这两年给安安的压岁钱。大嫂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给父亲的六千,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放在他的枕头下的。当面,俭省而又倔强的父亲是不会要我的钱的。

江秋月在给我的那张卡上,存了十万。卡上,用透明胶粘贴着密码,我的生日和她的生日号组合成的六位数。

吃过午饭,父亲和大哥大姐送我出了巷口。大姐一路叨叨。坐上车,父亲说:“茉茉,别委屈了自己。”我点头,别过脸去,催促司机开车。我的鼻子发酸,眼睛涩痛,我怕晚走几秒,他们就会看到我的眼泪。

出租车的倒视镜里,父亲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车,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车转弯,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那些无处安放的悲伤,痛哭失声。

(二十)散似秋云无觅处

回到上海,天已经黑了。随着人流走出大厅,老远就看到江秋月向我挥手。靠在座椅上,我闭上眼睛。江秋月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覆在我手背上。

“好好开车,拜托。”睁开眼,我说。

“走这么久,电话也不给我打,回复短信慢吞吞的,还关机……”江秋月抽回手,数落我,见我不回应她,叹气。

每一次,只要她在我面前这么弱弱地叹气,我的心就会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疼,有一种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尽管,她比我年长七岁,却总让我生发出想要怜惜她的疼痛。

回到家,我开始发烧,躺在床上,绵软无力,精力丧失殆尽。江秋月惊慌失措,要带我去急诊科。我拒绝了。医院那一片单调的色彩,令人的心情压抑。吃过药,江秋月又在我额头上敷了一条毛巾,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我。

“睡吧,我没事,有点累,困了……”我说。吃过药一会儿,我的头脑更昏沉了。迷迷糊糊的,江秋月在为我换毛巾。

半夜,醒来的时候,床头灯开着,橘红色的光线,让人有些恍惚。江秋月在我旁边侧躺着,眉头微微皱着。口渴得厉害,我轻轻悄悄起身。刚撑起来,江秋月醒了。

“啊,我怎么睡着了?你要喝水吗?”江秋月翻身坐起来,“躺着,别动,我去拿。”说完,下床去倒水。

一杯水,被我一口气喝干了。“还喝吗?”她问,我还没回答,她又说:“别喝太多,等会儿再喝。”伸手摸我额头:“终于退了。”然后,长舒一口气。

见我下床,江秋月嚷:“不是叫你躺着吗?要什么,我去。”

“去卫生间,代我去吗?”我笑了。

“屁孩儿,真是。”江秋月嗔道。

重新躺下来,我的眼睛,立即又合上了。一夜的梦,纷纷扰扰。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区里的鸟在树上唱得正欢。昨晚的梦,一个零碎的片段都记不起来了。江秋月不在床上,她那条淡紫色鸢尾花的被子,掀开了一角。

“感觉怎么样?”江秋月推开门,走过来,身上系着围裙。

“好多了。”我伸伸胳膊,“怎么起这么早?”

“弄点粥,你喝点,一会儿我去公司看看。”江秋月一边说,一边拉开床头柜,拿出一个蓝色的首饰盒。

一条项链,至于是金还是银的链子,我就不知道了,对金银,向来没有研究。吸引我的,是中间的吊坠:两弯交错的月牙,构成一个心形;月牙中间,缀着一颗水晶,里面,有一朵纯白的茉莉花。

“喜欢吗?”江秋月问。“真漂亮。”我赞叹。

江秋月解开项链搭扣,双手环上我脖子:“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你,你就回去了。”

我的双手,慢慢地,揽住她的腰,一点一点地用力。江秋月的一条膝盖跪在床沿上,下颌靠在我头上,一手搂着我的头,一手抚着我的背。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谁都没有说话。空气、时间似乎不再流动。直到,江秋月的电话响起来。

“九点,对,不延迟。”江秋月简单地讲完,挂了电话,看着我,“起来喝点粥,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公司。”

江秋月解下围裙,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也没顾得上吃饭,往公司去了。

中午,从公司回来,江秋月说:“茉茉,以后你就做我助理吧。今天,开会的时候,我已经宣布了。”

“那策划部,谁来负责做?”我问,心里有些不痛快,事先也没有和我言语一声。

“另外招一个,王经理已经把招聘广告已经贴出去了。”江秋月说,“多一个,对策划部有促进作用。策划部的工作,你还得参与。”

“不高兴了?”江秋月盯着我,问。步月的人事安排,理所当然地在江秋月的职权范围内。我没有发言权。

“让你做我助理,可以随时自由出入我办公室,知道吗?”江秋月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晃我,“好啦,别拉着脸了,行吗?”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我的脸,怎么也拉不长了。

(二十一)有情无心生嫌隙

新来的设计师叫吕致远,据说是陈子建介绍来的。自从恒远集团那次新年酒会之后,陈子建就没在步月出现过。

我曾经想问江秋月关于那枚戒指的下落,但一直没有问出口。

吕致远是陕西人,亲和力很强,很快就和策划部的人混熟了。满口的西北方言,和余小曼的浙江话,加上我的四川话,常其他部门的人咋舌,戏称我们为“策划三宝”。有一次讨论案子的时候,江秋月站旁边听,听了我们一串串的南腔北调,愣了:“哎,我还得给公司找个翻译。”

那时候,正热播一部叫做《武林外传》的情景剧。因为里面那个满口“子曰”的吕轻侯,吕致远就被我和余小曼喊成了“秀才”。

和秀才越来越熟悉后,我让他帮我揽个案子,自己做。

“不好吧?”秀才有些为难,“江总要是知道了,怎么说?你缺钱吗?”

我点头。“那,我借给你,多少?”秀才很慷慨。

“和多少没关系,我要自己挣的,明白?”我用笔敲着他的工作台,“帮不帮?不帮我找小曼去。”

秀才看了看江秋月的办公室,迟疑片刻,重重地点了下头。

临近五一,公司接了几个单子。在公司里,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做私活。下班后,江秋月有应酬的时候,我回去后简单地弄点吃的,着手私接的活儿,给一家生产美体内衣的公司做广告策划。

江秋月上卫生间,看到我门缝里的灯光,在外面敲门:“茉茉,还不睡,你干嘛呀?”“哦,就睡了。”关掉电脑,我有点心虚,做贼一样。

为了拿下一家小有名气的红酒集团的葡萄酒展览会单子和广告代理,江秋月下了不少功夫,亲自带着我们跑业务,请对方负责人吃饭。

饭桌上,红酒集团的展会负责人频频向江秋月举杯,满嘴的奉承话。瞎子也看得出来,那男人的花花肠子绕了几个圈。

我绷着脸,端着茶杯,冷眼看着他。江秋月悄悄地在桌下踢了我一下。我无动于衷,仍冷冷地瞅着对方。

“江总,你的这位助理,也喝一杯吧。”负责人打着哈哈,“喝一杯,喝一杯。”

“张主任,你不知道,我这个助理,她不会喝酒,我陪你喝吧。”江秋月笑。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那个张主任不依不饶,“喝吧,给个薄面。”其他的人趁着酒兴,在一旁嚷嚷“喝吧,不喝可不给面子……”

我嚯的一下站起身,笑容满面,对着张主任:“喝酒,是吧?那得舍命陪君子,”心里一边痛骂着这个大尾巴狼,一边笑眯眯地拿过瓶子,给自己斟满,“我一杯,您两杯,白的,不过分吧?”

江秋月又踢我一脚,我不理她,继续看着张主任。其他人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张主任。

“不过分,不过分……”张主任连声说,底气不太足。

端起酒杯,我向他举了举,又笑:“女士优先,您一会儿自便。”一气喝下去,喉部热辣辣的,眼泪几乎出来了。紧接着,斟满第二杯,硬着脖子喝下去,然后是第三杯……

有人鼓掌。江秋月递给我一杯茶,我接过来,笑说:江总,给张主任斟酒呀。江秋月看着他:张主任,您看……连着喝了六杯,一会儿,张主任的脸有些抽搐,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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