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翎语调随意，显然并没有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郁苒张张嘴，但也没有再强调，“我希望你别再来找我，但你要是再犯案，也别妄想我会再次放过你。”
郁苒说罢便开门离开，司空翎看着她的身影，未作阻拦。
这么说来，她该多犯些案子才是咯？
“姐姐，我说你怎么这么笨！”
司空翎正摆弄这自己乱炸了窝的头发，郁苒前脚走，小萝卜后脚就进了们来，他一脸少年老成的批评司空翎，“这姓郁的女人非同一般，你用那些惯技行不通。”
司空翎听着一阵新鲜，“你倒是看得挺透彻。”
“那是。”小萝卜抬了抬下巴，“刚才你就不该用迷药，你跟那个什么少爷大打个十来回合，然后受点伤，最好是重伤。那女人瞧你为她受伤，肯定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嘛！”
苦肉计什么的她也不是没施过，用多了未免不讨喜。再说那少爷虽然功夫不错，但怎么也不能是她的对手，要是伤了也太明显。
司空翎好笑的不行，忽而又脸色一凛，狠狠敲了小萝卜的脑袋：“你就这么希望老子受伤！”
小萝卜一脸委屈的揉着脑袋。
司空翎转过身去，“出去，老子要换衣服了。”
楼上出了茬子，楼下的人却都浑然不知，台上的舞蹈继续着，姑娘们卖弄身姿，公子们垂涎欲滴。有人还在羡慕方才得了花魁的那位，却不知道司空翎换了一身行头，就那么不起眼的从众人身边走过。
“姐，咱现去哪啊？”
天黑，夜市热闹不已，司空翎被一阵烤鸭香迷了心窍，“先去吃点东西。”
司空翎这两日替郁苒做事，暗里其实捞了不少钱，那些公子哥一个比一个阔，对待女人简直比对待亲娘老子还要舍得。
司空翎掏出怀里的钱袋子，满满的银锭子看的小萝卜眼馋的几乎要瞪掉出来。
“姐你哪来的这么些钱？”
司空翎取出一锭来，指尖转了转，“不得不说，青楼真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以后要是没钱了，也不失为一条明路啊！”她又摇摇头，“要是逛青楼的都是女人就好了。”
小萝卜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真是不幸，他为什么不是个女子呢。
“姐，你觉得我这姿色，勾栏院里收不收我？”
司空翎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刚捡到你那会，没卖过？”
“……”
“小二，两笼包子，两碗粥。”司空翎在小萝卜满脸嫌弃的目光下又补充道：“再包一只烤鸭。”
小萝卜满意的弯了眼角，结果包好的鸭子送上桌来的时候，他还没碰到油纸边，就被司空翎抢先一步放到了另一边。
司空翎拍掉他动机不纯的小手，“这是给苒儿，要吃自己买去。”
小萝卜只气把腮帮子都鼓成了气球，“我哪有钱！”
“哼哼，上次打赌半个月是不是你输了？老规矩，五文钱，我不要了，你自己去买个鸭腿吃吧。”
“小气鬼！！”
司空翎无所谓的耸肩。
“重色轻友！！”小萝卜又骂了一句，继而迅速低头抢过整笼包子。
垫饱了肚子，司空翎去了衙门，入夜本该冷清，但这会大概是因为抓了郭家少爷的原因，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司空翎靠在石柱后偷偷瞧了瞧，发现不是衙门热闹，是郭家得到消息来要人了。
司空翎蹙了蹙眉头，饶是她进陵川不久，也知道郭家不是好惹的主。这么快就找到衙门来，郭麒没准药效没过人还没醒，更别提审问了。
问不出东西，郁苒先斩后奏的行为肯定讨不了好。
司空翎不由恼恨，当时便不该怕多事用迷药，应该拿了郭麒，在芙蓉咯里就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审了！
县老爷怕得罪郭家人，殷勤的不得了，不但让郁苒立刻交人，还为了给郭家一个交代，对她进行了严惩。
“大人！您也知道郭少爷有很重的嫌疑，为什么……”郭家人一走，郁苒便忍不住开口，她腰杆笔直的跪在厅上，满心不服。
“啪——！”县老爷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郁苒撇过头去，众人皆被吓得一颤，抿着嘴不敢吱声。“我跟你说过什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县老爷也气得不轻，颤抖着手指着她的眉头质问，“我说郭家人惹不起，让你不要惹，不要惹！方家的案子方家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
郁苒重新抬起头，微肿的脸颊示意了县老爷的怒火，她却毫无畏惧，“身为衙门捕快，本就该还百姓一个真相，一个公道！不畏权贵，不避富贾，人命不分贵贱，嫌犯不问所出！这些都是您当初教给我们的！”
“你你……”县老爷被她如此说道，当即气得便又要一巴掌打下来。然而举起手来，他望着郁苒满脸倔强，却终是没有打得下来。
“郭家少爷说什么云游，结果还不是略施小计就让他现身了，如此躲藏，不是心虚是什么！我们分明知道凶手是谁，却视而不见让他逍遥法外，又是什么道理！”
“我告诉你！”县老爷狠声道：“这件案子，我不准你再查下去，你若再一意孤行找郭家的麻烦，我就免了你的一切职务，你就给我从衙门滚出去！！”
“大人……！”
“自己去后院领罚！”
郁苒挨了棍子，然后被罚在后院跪上整夜。司空翎在屋梁上看着捕快一棍一棍打在郁苒身上，却始终没有出面。
这罚郁苒虽然受的不情愿，但也肯定不想她多事阻挠。
好在只有十下，司空翎狠心忍下心疼，慢慢也就过去了。她等郁苒跪在后院，旁人都走光的时候才要下去，然而先她一步，秦可儿就已经出现在了屋梁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回来还一直码码码的作者君，真是令人钦佩，233333
☆、第二十九章
眼下的郁苒虚弱不堪，除了勉强支撑身体能笔直的跪着，几乎腾不出其他的力气。捕快们不敢下重手，可尽管暗下掺了水分，那粗圆的棍子下来，也让人够呛。
郁苒听闻脚步声，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了低头，“你是郭家派来的？”她低声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秦可儿瞧着她竟不由叹了一口气，“如你所说，我是郭少爷的人。不过也仅限此前了。”她说着目光一转，却瞧见了屋顶上的司空翎，不由一笑，却只当未见，“郭少爷以前帮过我，我做他的门客也帮他一回，虽然没出到什么力，但以后也不相干了。”
“你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想帮他。”郁苒道。
秦可儿不置否认，“帮他是因为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但郭少爷生性不讨喜，我还真是一点也不喜欢他。我也就教过他些针术，不小心正好被他拿来杀了人，然后又误导了你一次，没事通传通传案子进展，不过到底没瞒过你。”
郁苒苦笑，“我就算知道凶手是他，又能如何？”
秦可儿没有接话，她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司空翎，继而在司空翎警告的目光中又道：“如今我脱离了郭府，一时也没有什么去处，不如郁捕头就让我留下来如何？”
“不准！”司空翎总算沉不住气，一跃而下，她直勾勾的盯着秦可儿，“从哪来你回哪去，想留在这里，门也没有！”
秦可儿掩面娇笑：“什么时候衙门的主意，由一个贼人来定了。”
“由谁来定，你都别想留下！”
“够了！”郁苒真是一口老血涌上来，被这两个女人闹得心烦意乱，“秦姑娘，衙门不是我说了算，是去是留你都无须问我。”
今日县老爷话说的重了，一向拿着主张的郁苒突然就变得像个要被抛弃的孩子，一口气就把权责从自己身上推了。
司空翎得意的冲秦可儿抬着下巴，“听到没有，你可以走了。”
“你也是！”郁苒忽然又道，她沉着眸子看向司空翎，“衙门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我劝你在被发现之前，速速离开！”
“哈哈哈……”这次换做秦可儿大笑不止，她对司空翎做了个鬼脸，扭着屁股就走了。司空翎要追，她回手把郁苒的腰牌丢了过来，“用不着了，还给你。”
司空翎抬手接住，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在郁苒身边的地面上坐了下来。她把腰牌三两下系到郁苒腰间：“我才不走，我得陪你。”
“用不着！”
司空翎瞅她一眼，而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香喷喷的油纸包。她邀赏似的乐呵呵的看着郁苒，打开那包裹，然后伸手一直递到郁苒跟前。
郁苒撇过脸去，暗暗咽了口唾沫。
“我不吃！”
“为什么啊？”司空翎急道，“你晚上都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刚才还受了……”
郁苒忽然恶狠狠的瞪向她。
司空翎抿抿嘴，“反正，你就吃点嘛，现在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没人看见。”她说着又看了看郁苒的腰杆，不由郁闷，“我还想说，又没人看着，你干嘛这么认真？”
“没人瞧见，便可随意妄为了么？”
司空翎想反驳她的话时，忽然觉得她别有所指，于是嘿嘿笑了笑也不和她犟嘴了，低头从那鸭身上撕下一条腿来，粉嫩嫩的肉溅着些微酱汁，香味越发浓郁。郁苒闭着眼睛，想做圣人超然物外，又实在被那味道诱得频频咽口水。
再睁眼，那鸭腿就放在她嘴边。
郁苒又气又恼，偏偏饥饿难耐的肚子又不争气的适时叫嚣，夜深而寂静，那声音格外清脆。司空翎本来忍不住想笑，又被她一眼瞪得生生忍住了。
“吃吧，饿着肚子你可打不过我。”
郁苒莫名其妙。
司空翎眨眨眼睛，忽然凑近她，“你再不吃，我可抱你了！”
“你敢！”
“为了苒儿的身体，不敢也得敢啊。”
郁苒看着她，似乎要看透她是说真说假，忽而又觉得多此一举，司空翎这么混账的家伙，说得出肯定是做得到的。
思来想去，眼看着耐不住性子的司空翎真的要有所行动了，郁苒脑中一晃，张口咬在了那鸭腿上。
皮香肉嫩，唇齿留香……美味至极！
“好吃吧？”司空翎眼巴巴的等着她的回答，自己也跟着流口水，就是不舍得吃。
烤鸭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平日吃上一顿也够让她心疼的。司空翎自认是个洒脱人，就是口袋勒的紧了点，有了钱也是易进不易出，小萝卜想占点便宜，十次九次不成功。
谁知道这会儿对郁苒就这么大方，买这买那的，也没觉得哪里掉块肉。
郁苒没有回答，她觉得不管是直接从司空翎手里拿过鸭腿，还是依然这样由司空翎喂着，都很别扭。
反倒是司空翎先抓起她的手来，“喏，自己拿着。”
半推半就的，郁苒有了台阶下，司空翎心里好笑的不行。
她就没见过郁苒这么别扭的女人，口不对心却又可爱的紧。
司空翎怕她噎着，又给她倒了水来，郁苒开口就有点刹不住了，一只烤鸭不算大，没多久就只剩渣了。
“喜欢吃我下次再给你买，不然你还想吃什么，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