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杨琼惊讶。昨天二红可没说杨秋是个疯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沈秋华拉了拉杨琼的胳膊。“别计较那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救出来。孩子不哭，我看着情况很不好。”
杨琼看着前面忙碌的众人，他们似乎想用竹竿将孩子挑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那缝隙很窄，成年人根本不可能进去。“应该找个孩子来。”杨琼上前建议道。
在场的人都看着杨琼，却没有人出声。围观的人中有孩子的都抱紧了孩子，仿佛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正是杨平。“小琼啊，你说得轻松，哪有人肯把孩子借咱呢？”
“不过就是进入缝隙救人，又不是送死，为什么不肯？都是姓杨的，难道见死不救吗？”杨琼大声道。
一旁一个抱着自己孩子的妇人道：“你这话说得真好听。感情你没带孩子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来！”杨琼不理会那妇人，直接上前就要上房。
沈秋华拉住她的手。“你那身材根本进不去。我帮你吧。”她的身材纤细修长，要完全进入缝隙是不可能的，但是进入一半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在房上帮忙的都是男人，一个个孔武有力的，根本就伸不进去。
杨平看了一眼沈秋华，也从别人口中知道这就是昨天来的杨琼的同事，看着她那细胳膊细腿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于是转头问杨琼，“你有把握？”
“杨平哥。我没有把握。但是我想试试。你看孩子都不哭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杨平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叫房顶上的人将杨琼和沈秋华拉上去。杨琼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山里的房子通常都不高，她一个人能直接翻上去。但是沈秋华可上不去，所以她干脆抱紧沈秋华的腰，借助上面人的帮忙一同上了房顶。
“怎么做？”沈秋华在房顶站稳，看了一眼缝隙，只觉得极其狭窄，只是看着，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我站好，放你下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孩子。”杨琼这会儿已经走到两间房子的缝隙处，孩子的正上方。
她脚踩这两间房子的边缘，稳定好自己。然后示意沈秋华过来。沈秋华踩在瓦上，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杨琼身边。
“绳子。”杨琼喊了一声。立刻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扔给她。她仔细地系在沈秋华的腰上，“这是以防万一的。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秋华点头，在杨琼的指导下，头下脚上地倒吊着进了缝隙。她的身材瘦弱，长期不做力气活，连骨节都很小。饶是如此，进到一半的时候就无法继续了。她的头已经到了极限。她忍着头部充血的不适，伸手努力去够那襁褓。却还是差一个手掌的距离。
“再低点！”她喊道。
杨琼这会儿是抓着她的腿，闻言又放低了一点。沈秋华的头已经无法下降，只能将头偏到一旁，努力伸手去够。
夏天包裹婴儿的襁褓很薄，否则孩子也不可能落到这么低的位置。沈秋华努力了好几次，都是只差一点，就是抓不到。
“再低点！”她咬了咬牙，突然一个用力，瞬间胳膊伸进了狭窄的缝隙里，准确地抓到了襁褓的一角。
“抓到了！”一直屏息看着这一切的每个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沈秋华的心下稍安，吸了一口气，慢慢将襁褓一点点提了起来。
“快把人拉上来！”下面有人在喊。杨琼小心地将沈秋华拉上来，
孩子被提了上来，交给了旁边的人。杨琼急忙检查沈秋华有没有事。一看之下，只见她的右手已经完全被磨破皮了，血丝若隐若现，随时都有出血的可能。
杨琼心疼。可现在也不是大呼小叫的时候，她抱紧沈秋华，从房顶上下来。
那边孩子早就送进屋，村里有大夫给检查情况。杨平来到杨琼和沈秋华面前，“小琼，沈姑娘，多谢你们两个。要不我这儿子就没命了。”
杨琼摇摇头。“自家人，不用客气。没什么事的话，我带着秋华先回家了。”
杨平还要留，杨琼却不理，直接带着沈秋华走了。
“为什么不把那面墙打穿呢？这样不就能将孩子救出来了？”这是沈秋华想不明白的。
“墙不是能打的。除非整幢房子都不要了，才能整体推倒。这是村里的规矩。这里认为破墙就是破命，是会有血光之灾的。”这没有什么道理，但是村子里祖祖辈辈遵循了很多年，所以已经没有人去想它的合理性了。
回到杨家，杨琼翻着背包找到药膏给沈秋华涂上，又找了绷带把她的手缠好。
沈秋华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哭笑不得。“我没什么大碍，你这一缠起来倒像这只手已经废了似的。”
☆、第111章 杨秋
傍晚的时候，杨家人都回来了。杨琼的二嫂进来道：“小琼你真是厉害啊！秋华真是心善。族里人都夸你们呢。”
“孩子怎么样？”杨琼问。
“已经没事了。我们这不是看着孩子没事了才回来的嘛。不过就是可惜了小秋，好端端地就疯了。这会儿被锁在柴房里呢。”二嫂叹了口气。
“怎么就会疯了呢？”听着像笑话一样。
“她生下孩子后就有些不正常。杨平哥以为是身体没恢复，过段时间就好，所以也没当回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作起来，弄得人措手不及。”二嫂摇摇头。看着沈秋华的手道：“这是救孩子的时候弄伤的吧？杨平哥说了明天要过来谢谢你们。”
“他太客气了。”杨琼笑了笑。觉得二嫂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真是难得。
“秋华啊，之前也没问你，有没有对象啊？你看咱们村子里好男人多得是，个个都是本分老实的，对媳妇那叫一个好，你若是看上哪个，跟二嫂说，我给你说媒去！”二嫂拍着自己打着包票。
沈秋华笑了，“二嫂，谢谢你的好意。”
二嫂很满意她的态度，然后就等着她的后话。可是等了半天，沈秋华却不再说话了。
“哎，那你……”
杨琼一听这个心里就烦得不行。自己的老婆干嘛总让别人盯上？秋华是我的我的！
“二嫂，秋华不会嫁到村里的，谢谢你的好意了。”
如此明显的拒绝杨家二嫂终于听明白了。“唉，秋华啊，二嫂可是拿你当自己人才和你说的，虽然咱们村子在这大山里，但是山里有山里的好啊，男人们没有外面那些花花世界的诱惑，心都实在着呢。你看看二嫂我，为啥要嫁给杨琼她二哥？外面那些男人看着是好，可是一个个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见到个年轻漂亮的就把老婆甩了，离婚的比结婚的都多，听着就让人心里不踏实，你说是不是？”
“二嫂，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得已，沈秋华只好这么说。
“哟，那倒是我多嘴了。既然这样，那行，你们休息吧。”说着她叫上二红出去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无奈。“你二嫂真是一张巧嘴啊！”
“听说她娘家姐姐就是个媒婆。专门在四邻八村给人说媒的。我看她耳濡目染的，这套业务也挺熟练。”她抱住沈秋华，“不过她说出花来都没用，我的秋华早就有主了。”
沈秋华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戳了一下，“看把你美的。”
杨琼心里那个痒啊！真想直接将人扑倒。可惜这是在家里，又是和二红一个房间，真是……忍不了也得忍啊！
晚饭的时候，杨父杨母对待二人多少热情了一些。不过沈秋华看着，这似乎与亲情无关。就是个陌生人救了孩子，二老也会对其多一些热情的。
第二天，杨平带着两只鸡过来谢谢杨琼和沈秋华。两人紧着说不用客气，杨平却坚持把鸡留下了。
问到杨秋的情况，杨平说：“时好时坏的，也不敢放，就锁在柴房里。一天给点吃的，凑活活着吧。”
“为什么会疯了呢？”杨琼不解。
“听大夫说，外面人把这个叫产后抑郁症。”杨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名词。
杨平走后，沈秋华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杨琼摇头。“产后抑郁症多半是产前产后情绪变化过大所致。我记得你们办公室那个吴老师不就是产后抑郁症？听说是家里条件好，怀孕后娘家婆家都使劲地宠着，这才宠出了问题。可是杨秋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今天我问过二红，她生孩子之前还得干活呢，哪来的抑郁症？”
“我只是觉得杨平这人谈到杨秋的时候神情不太自然。总感觉这中间有问题。”沈秋华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是经过前世血雨腥风历练出来的。
“这么说……”杨琼摸着下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会不会很多事？”两人都快成破案的了。沈秋华觉得这样不大好。
“我管他呢？反正咱们明后天就走了，他还能怎么样？”杨琼说着已经拉着沈秋华准备去杨平家。
“哎！”沈秋华拉住了她。“你这人总是这么冲动。你这样贸贸然闯进去，杨平未必会让你见杨秋的。不如我们打着去看孩子的旗号，这样他总不好不让我们进屋吧。”
“行，听你的。”两人去了杨平家。说是来看看孩子的情况。
杨平没有多想，将两人让进了屋子。孩子正在睡觉，粉嫩的小脸分外可爱。沈秋华看得欢喜，伸着手摸摸孩子的头，又摸摸孩子的脸颊。要不是怕弄醒了孩子，杨琼估计她都能直接把孩子抱起来。
秋华，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杨平哥，我想看看小秋。”杨琼提出了这个要求。
杨平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饰掉了。一直看着孩子的沈秋华这时候眼睛其实在关注着杨平。杨平那一瞬间的神情变化让她的心下一片雪亮。
见杨平没说话，沈秋华问：“怎么，不行吗？”
杨平笑了笑，“怎么能不行呢？算起来，你还是小秋的姑姑，看看她是应该的。”
三人来到柴房。杨平上前打开了锁头。柴房门被打开，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什么。杨琼和沈秋华适应了好半天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柴房里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离门口比较近的地方坐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目。杨琼过去将她的头抬起来，却看见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孔。“小秋？”
杨秋的目光有些涣散。看了好半天，才逐渐出现焦点。“你是谁？”
“我是杨琼。你还记得吗？”杨琼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后，让她看起来整齐一些。
“杨琼？”她似乎在回忆，好半天才又蹦出两个字，“姑姑？”
杨琼急忙点头。
沈秋华转头看着一旁的杨平，笑道：“杨平哥，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女人家在这里聊一会儿。你放心，有我和杨琼在这里，不会让她跑了的。”
杨平本不想答应，但是看着沈秋华那娇美的笑容，鬼使神差地就点头了。
看着杨平离去的背影，沈秋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杨琼，她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说？”
“眼神太涣散了。我见过这类人，应该是……”沈秋华皱着眉，“应该是被用了药。”
杨琼皱眉，用了药？那好人也完了。“怎么办？”这方面杨琼可是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