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gl)+番外 作者:书自清【完结】(14)

2019-03-29  作者|标签:书自清 都市情缘

  “你这孩子,打个电话怎么鬼鬼祟祟的,还不能让我和你爸听了?”老妈见我带进来一身寒气,抱怨道。

  “没有,嘿嘿。”我只能傻笑。

  “傻。”老妈竖起手指戳我的脑门。

  我心道:妈,您说对了,您女儿还真有些傻。

  我因着她一个电话,傻里傻气地过完了这个年,每日依旧是照例给她发短信,她也依旧是照例一个也不回,我却也不会那么焦急等待了,我知道,她都看得到,这就足够了。一直到初五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学姐的电话,学姐的声音有些焦急,还带着一阵一阵的愤怒,让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顾凡,你赶紧回来,林依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张家人又出现了,大过年的来要孩子,林依发了狂,附近邻居报了警,她被带到派出所去了。林爸爸知道了所有事,气得中风,送医院了。林妈妈也…”

  “我今晚上就回来!”

  

☆、第十五章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赶回来的,一路上大脑都处在空白的状态,只知道要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赶紧回去。大约夜里十一点,我在寒风萧瑟之中,出现在了派出所的门口。一步跨入,我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尖酸刻薄的声音,以及一个男子无奈劝慰的声音。

  派出所不大,我也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一进门先是一个外厅,左手放着两副值班的桌椅。右手边几排椅子,上面坐着几个人。一对中年夫妻,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形容漂亮的青年女子,一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女人。她们分散着坐着,中年夫妻与那青年男子坐在一起,一个瘦高个的警察穿着青黑色的警服,正在和那个中年女子说话。声音就是他们俩发出的,其余人都很安静。状若疯癫的女人身旁正坐着形容漂亮的女子,她们俩安安静静,似乎把那三个人当做了空气。

  我一步跨入,另外一位值班警察看到了我,站起身来问道:

  “你找谁?”

  “我是顾凡,我听说林依出事了。”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林依似乎对我的到来起了反应,她木僵地抬起手,拂开自己额前的散发,一双眸子沉沉地望过来,那眸子里的暗让我心惊不已。

  学姐见我来了,起身要来迎我,却被另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生生拦住:

  “你就是那个顾凡,听说我家媳妇现在长时间住在你家里,这也就算了,怎么我家孙女也被你抱到家里去了,你谁啊?”

  这女人说着一口上海方言与普通话参半的话,语气里天生带着一种刻薄与矫情,衣着妆容是典型的上海精致老女人,很讲究,却让人打眼一看就不大舒服。

  我没有理会那女人明显带着尖刺的问话,抬眼扫了一旁那个青年男子,那男子衣冠楚楚,长得一表人才。他也正望向我,我看到他眼底的猜测,也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猜测我的性取向,以及我与林依之间的关系。

  那一开始就对我说话的警官有些不悦地看了那老女人一眼,然后对我说道:

  “是这样的,林依现在伤了那位老先生,虽然伤得不严重,但毕竟构成了伤害,我们要对她暂扣。但她是不完全刑事责任人,不构成犯罪,我们需要监护人签字,才能放她走。”

  我点点头,道:

  “我是林依的律师,她的父母全权委托我作为林依的监护人。那位是我的学姐杜如珍,也是林依的心理医生,我们都是她的监护人。”

  说罢,我从口袋里取出律师证,出示给警官看。

  “好,你等等,我去拿表来给你填一下。”那警官点了点头。

  “等等,那疯女人打伤了我老伴,就这么放她走了?”那老女人插话进来。

  一直在和那个老女人说话的瘦高个警官皱眉道:

  “老爷子也没有受什么伤,不就是手腕扭了一下,她有精神疾病,你揪着不放,我们又能怎样,她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我注意到,那中年男子的手腕一直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崴着。

  “哎,你这个警官怎么这样子偏袒人说话,什么就是扭了一下,你看看,你看看他的手,我们马上去医院拍片,这一定是骨折了。你也看到了,那女人有多疯,撒泼到那种程度,你说话小心点哦,你是不是和那个律师串通了,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啊,我要去纪检告你哦!”

  那警官差点被她噎死,气急败坏道: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讲不讲理啊,我怎么就勾结律师了。”

  这警官毕竟年轻,估计刚分配下来不久,沉不住气,哪里是那老女人的对手。我笑了笑,走到那老女人面前,道:

  “这位女士,您贵姓?”

  “我姓王。”她乜了我一眼,面有鄙夷。

  “王女士,如果您对我带走林依有所不满,欢迎您发律师函给我,这是我的名片,电话地址齐全,不用怕我骗您,我不会跑。另外,我认为您和您的家人对林依构成婚姻诈骗,需要对她的精神疾病负全责,不日,我也会对此事进行追究,请你们做好准备。”

  我微微笑了笑,还给她一个鄙夷的目光,转身背对她,走出几步远,揉了揉鼻子,实在忍耐不了她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

  那老女人脸色一白,立刻尖着嗓子喊道:

  “你干什么啊,威胁我啊,要上法庭,好啊,来啊,谁怕谁啊。”

  “你安静点。”老爷子发话了,随即笑呵呵道:“小姑娘,你是律师,我们玩法律玩不过你。不过,我们也不是软柿子,说欺负就欺负的。你说是要追究,我们也就只能倾家荡产的奉陪了。”

  我心中更是鄙夷,这老头子明显是个老狐狸,在这里装可怜给谁看?明里示弱,暗中威胁,谁听不出来?这家人蔫坏,估计就坏在这老头子身上。反倒是那老女人,不足为惧。

  这时,那警官已经拿了表来给我填,我心系林依,刷刷几笔快速填好,便打算带林依回家。可当我和学姐领着林依走出派出所,还没上车,就被身后追来的张裕成喊住了。

  “等一下,林依。”

  我明显感觉到林依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呼吸急促起来,这是她要发狂的前兆。学姐反应很快,立刻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她揽住林依的肩膀,开始低声安抚。

  我会意,快步上前,将张裕成拦在了林依好几步开外,不让他接近林依。

  “请你不要上前,我当事人有精神疾病,还请你不要刺激她。”我冷冷说道。

  “你让开。”说着,他伸手来推我。

  我使了点暗劲,他来推我,反倒被我震得后退了几步。他面色有些难看,后槽牙咬了咬,他身高超过一米八,我只有一米七四,他高了我大半个头,却被我轻松推开,怕是有些伤了男人面子,恨恨道:

  “我要和我老婆说话,你总是挡着我做什么。”

  “我受林依父母和她本人委托,全权代理她的事,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口头上继续公事公办,心里却恶心得想吐,这都已经到什么地步了,这个人居然还说得出“我老婆”这种话来,简直皮厚到让人难以置信。

  “好,好,我跟你说。”他似乎恨得牙痒痒,道:“孩子现在在我这里,我们马上就打离婚官司,到时候这孩子我势在必得,你给我记好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打官司,既然你们不在乎颜面,我又何必在乎。我本想私下解决这件事,既然你们不想好好谈,我就当你们自动放弃机会,离婚赡养费,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我冷笑,道:

  “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现在怎么又这般殷勤地来抢了?难道是因为你和你‘老婆’生不出来干着急,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种?你打的好算盘啊,当林依是什么,为你生产的机器吗?”

  他似乎被我戳中痛处,气极暴怒起来,抬起拳头就要打我,我想他这种人或许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的风度,这样反倒更好,我手痒很久了,就盼着他先动手呢。

  他一拳挥来,我轻松让开,膝盖一抬就顶在他小腹上,他痛苦地弯下身去,我则让到一旁,也不继续打他,只是以最快地速度掏出手机,打开录像。不出我所料,下一刻,他更是暴怒,铁青着脸直起身来,一脚当中踢来,是要踹我。我再次冷笑,淡定地拿着手机清晰地拍下这一幕,然后他刚抬腿,我就一脚先发制人,踹在他膝盖上,直接截断了他这一腿。他被我踢得跪下身去,再也站不起来,我估计那这条腿要疼上大半个月了。

  他风度翩翩的模样全部没了,开始破口大骂我,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了。

  “…XX,你个女同性恋,你以为你有多清高,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觊觎着林依呢,装什么装,恶心!哼,老子是gay没错,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婊/子少来立牌坊!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cao你们我都觉得恶心。”

  我充耳不闻他的话,等他气喘吁吁骂完了,我才慢悠悠地拿着手机,将录像界面在他面前晃,淡然道:

  “张先生,你对我的侮辱我都已经拍下来了,你主动攻击我的画面也被那位警官目睹了。”我示意他看右后方,果然那位高个儿警官不知何时追了出来,正在向这里快步走来,显然刚才他打我以及我自卫的画面都被警察看到了。我继续道:“这些都将作为我呈给法庭的证据。我怀疑你有暴力倾向,并曾经对林依施暴,这将会是有力的佐证。我会建议法庭去给你做一份心理评估。我想,有暴力倾向的男同性恋,大约是十分不适合抚养小孩子的,嗯,就这样,我们法庭上见。”

  说罢,我转身就走。张裕成没能再说出任何一句污言秽语,而我的心中并无获胜的快感,有的只有无尽的愤怒和心痛。林依再次失控了,我两个多月的心血付诸东流,这一家人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击破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看来,我需要从根子上彻底杜绝他们对林依的影响,才能将一切导上正轨。

  此刻,学姐已经将林依带入了车内,我没有说话,开了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向我家开去。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我一路长途奔波,到现在,疲乏才涌上心头。

  林依缩在后座中,黑暗里,我从后视镜中看不清她的模样。学姐也不说话,只是安慰地伸出手拍着林依的手背。或许是学姐天生让人亲近的气场起了作用,林依对她并不排斥。然而我担心的是,或许我作为心理医生来照顾她起居的事情,已经无法再瞒住她了,我不知道她是否会对我再度产生排斥,一切都在惴惴不安中。

  一路难捱的沉默中,我终于将学姐的车开到了家门口,我和学姐下车,同时绕到了林依所坐位置的车门口,学姐善解人意地让我开车门,我打开车门,向林依伸出手来,道:

  “下车吧。”

  她半晌没有动弹,把我晾在一旁,我心揪了起来,忙喊了一声:

  “林依?”

  她却忽然推开我的手,走下车来,轻声又冷然道:

  “顾律师,不,顾医生,我想我或许不大适合再与你居住在一起,我再打扰一宿,明天就收拾行李回家去住。”

  我如遭雷劈僵立在原地,她的眸子隐在黑暗中,全身紧绷着,戒备着我去触碰她。我悬在半空的手默然放下,一片黑暗寂静中,三人在车库中默立。

  我痛苦地发现,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第十六章

  她正在房中收拾东西,动作不快,按部就班,一件一件衣服归入行李箱,整齐又神经质,我默默站在她房外,看着她收拾。她却当我不存在般,手下的动作毫不留情地进行,每当一件衣服被她折叠整齐放入行李箱,我的心就会被抽打一般疼痛起来。到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回身,走出玄关。

  我感觉家中窒息般地凝固,让我待不下去。我只能出来透透气,汲取微弱的氧气供我这个溺水后的人存活下去。我拐出电梯间,走进楼梯间,坐在阶梯上,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默默抽烟。一会儿,楼梯间就被我熏满了烟味,我透过烟雾缭绕静静地望着楼梯间窗户外的夜色,满目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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