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不往+番外 作者:如之何【完结】(29)

2019-03-29  作者|标签:如之何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不是的!子佩你听我说。我只是想回家住一段时间,”宁二终于找着空隙□□一句话,她知道严子佩听进去了,“毕竟最近阿昕还处在风口浪尖,难保不会有人拿我们做文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那妈妈约你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严子佩眸色深深,与其说是在诘问她今天的隐瞒,倒不如说陷入了某种回忆,“我问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啊!”

  抬头时宁嗣音分明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盈盈波光闪动。宁二知道她在问什么,今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六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六年来你又怎么忍心不给我一点音信?

  “子佩……”宁嗣音慌了,走上前拥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重复着,不一会儿,滚烫的泪落在严子佩的发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灼入心底。严子佩僵硬着身体,立在那儿像根木头——如果不是有连她也自己也没发觉的微颤的话。

  宁嗣音把头抬起来,和她拉开了距离,两目相接就那么一瞬,便错开了去。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里头的那些隐忍,那些委屈,那些怨忿,那些求而不得,那些无可奈何。明明子佩还没有说话,却仿佛一把利刃戳着自己的心口,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联系?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相信?她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不能再轻轻巧巧地翻篇了,宁二哽咽着开口。

  “我从未想过还能回到你身边。是我一声不吭地远走他乡,是我咬牙狠心放了手,你一定恨极了我。”

  “我总是在想,我的子佩啊,她值得更好的人去爱,值得更好的人去疼,我又怎么舍得去打扰她恢复正常的生活。我知道这些你现在听来都像是辩解,但……”

  “恢复正常?”严子佩打断她的话,在眼眶里打转许久的泪终是溢了出来,“怎样是正常?起床刷牙吃饭上班睡觉是正常?哭了笑了累了倦了是正常?当一个人的心脏被掏空了,阿音,她怎样才能正常?”

  “是,我恨你!我恨你把情绪掖着藏着,恨你总是想要一个人面对,恨你口不对心,恨你总是为别人想,学不会自私些。”严子佩的声音里都是咬牙切齿的恨意,清冷的面孔上,泪珠簌簌滚落下来,她像是绝望般地闭了眼,“阿音,我多恨你啊……”

  “我一定是病了,一定……我是医生啊,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好不了呢?”她的声音变成了喃喃自语,身体靠着墙壁瘫软下去。

  宁嗣音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又近乎虔诚地把自己的脸贴上去,温度贴合,肆意的泪水汇聚在一起。这是她的子佩,坚强的淡然的从不哭泣的子佩啊。是谁的错?不是自己吗?

  六年前一厢情愿地相信离开才是对她最好,六年后自我催眠她已经不再介怀。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把那种种情绪压在心底会有多难受。

  一直以来严子佩都太平静了。她的演技太高明,大多时候都不露痕迹。她温柔地笑着重敞怀抱,自己便满心欢喜地扑了上去,扑在那些光鲜衣物下的伤口上,即使瞥到她微蹙的眉头也没在意,或者说暗示着自己不去在意。

  这是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哪!宁嗣音任她在自己身上粗鲁又急迫地留下痕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沉沉浮浮。美好的胴体交缠在一起,汗水和泪水,吟哦和低喘……

  一遍遍不知疲惫地宣告着主权,严子佩只觉得不够,不够,还不够。她在宁嗣音肩胛骨上毫不留情的咬下去,眼见着凝脂般的肌肤上泛出青紫,口中一片腥甜。宁二闷哼一声,咬着牙没松口,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严子佩的发上,用一种怜爱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严子佩的容貌在一片光晕中虽看不分明,但她的每一条曲线自己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来……

  自从有了你,这个世界就与我无关了。

  所以,我能逃到哪去?

  ?

☆、什么仇什么怨

?  温存过后的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昨日。严子佩是出于情绪失控后的赧然,宁嗣音则是满腔的愧疚——以至于从早晨起就对医生百依百顺,各种关怀备至。

  然而她依然没有逃过医生的惩罚。

  例如钦点菜谱凉拌黄瓜,黄瓜汤,以及黄瓜口味的薯片,口香糖……当然最终这些都被隔离到了垃圾桶里。欺负媳妇又舍不得的严子佩承认她有些小幼稚,但是谁又能说这不是她们之间的一点小情趣呢?

  把视线转到正事上。

  宋小哥那边的官司还未开庭,不知为什么对方强硬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主动建议庭下和解不说,赔偿金额方面也都不再咄咄逼人……宁嗣音稍作联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反正刷爹很方便。”这是医生的说法。

  把手从被子下抽出来,宁嗣音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话是这么说……你妈妈不会有意见吗?”

  一听这话,严子佩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些事情都有我妈的参与,你会怎么看?”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宁嗣音很快摇了摇头,“子佩,我相信阿姨不是那样的人。她虽然反对我们在一起,但是她的修养不允许她做出那些低劣的事。”

  “六年前她那么做就不低劣了吗?!”严子佩的脸上一片冰霜。

  “子佩!”心理学专业出身的宁二小姐意识到自己的爱人陷入了情绪的圈套——这往往会让人的思维变得狭隘。

  “你听我说。”尝试着引导她从自己所认为的真相里走出来,这还得靠翻旧帐。

  “妈妈总说我是窝里横,也确实如此。上面有姐姐顶着,下面有阿同背黑锅,我从来就是横行霸道一帆风顺地成长着。”

  “玩具被男孩子抢了,宁嗣同会帮我抢回来;被女孩子们暗地里诽谤,宁嗣昕会为我出头。惟独爱你这件事,我不能说,不敢对最亲的人吐露丝毫。”

  “所以当你妈妈找上我,我慌了,怕了。我不能向宁嗣同撒娇,不能找宁嗣昕哭诉。我怕他们也统一阵线来指责我,劝导我回归正途。”

  “在国外这些年我想了很多。如果那时候没有你妈妈的阻拦,如果我能够再勇敢一点,再坚定一点,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我们就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答案是否定的。子佩,你是知道的。你我都清楚,那时我们谁都没有资格给谁一辈子。你忙着论文,听从母亲的教诲,我们甚至一个星期见不上一次面。而我呢,从未受挫的我年轻气盛莽莽撞撞,一腔热血地投入这段恋爱,也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逃离了我不想见到的结果。”

  “这并不是你妈妈一个人的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些伤感又有些无奈,宁嗣音顿了顿,“尽管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却也都是出于爱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她是有些严厉……”

  “……”严子佩默默地听着,似乎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难道真的是自己囿于成见?所有的调查陷入僵局是因为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冷静下来想想母亲真的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阿姨给我看过一些照片。”

  那些照片?

  “是有人特意寄到她那儿的。看样子对方已经盯着我们好久了,所以我才想先搬出去避避风头……”

  蓄意?不是母亲派人跟踪自己的吗?严子佩神色一凛,如果真是这样,对方的算计也太精准了——了解她们四人小圈子的勾勾绕绕,了解她和母亲之间长期存在的矛盾——不能不让人发寒。

  尽管心理几经变化,医生面上当然不会显露分毫。宁二口干舌燥开解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什么表示,生怕她从此与母亲有了无法弥补的嫌隙。严子佩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感慨——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阿音都还是习惯性为别人考虑。

  “好啦。”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发旋,“我知道怎么做。我也希望,我么两个能够更坦诚,更加信任对方……”

  “那你接下来的计划得告诉我……”

  “嗯。睡吧……”

  “还有,不准背着我去相亲……”

  “睡啦宝贝。”

  “我……”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宁嗣昕的生活,那就是忙碌了。

  宁氏虽不至于马上被打垮,却也损失了好几千万,陆续有高管开始离职,董事会监事会那边又揪着宁嗣昕不放。在这般紧要关头,宁鸿远竟然一个视频会议就把代理总裁的帽子带在了女儿头上。说是代理总裁其实就是传位了,只不过人不在国内这种交接太过马虎,再加上一些董事不满,也不好太过激。

  还有什么比老爸撂挑子不干更让人心累!万万没想到的宁大小姐就在这样的“外忧内患”下,走上了执行部门的最高权利之座。

  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贱人会笑。也真是应景。

  这样让自己的生活被红绿曲线,被人事请辞,被财政报表充实,宁嗣昕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想某个人了。

  一上台她就大刀阔斧地改革重组,那些冷嘲热讽的老家伙们宁鸿远还得留几分薄面,她还能低声下气地道歉不成?

  把保守派移出权力中心,往领导班子里充实了一批新鲜力量。这样的做法难免引发了众多顽固势力的联合抵抗,宁大小姐照样我行我素。

  反收购上宁嗣昕做了两手布局。

  丁初我,好友就该用在刀刃上。主动将股份转让给丁家,发起溢价收购。

  斯坦福——哦现在知道他的名字了叫斯文——正好金融专业毕业,在华尔街混了好些年回国发展,上回又被恩赐了“男友”的名号,宁嗣昕顺水推舟地把他请到公司里组织团队开展回击。

  公司员工很快发现这位空降兵与宁总出双入对,举止亲密,气氛暧昧……是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意无意亮出的戒指让人浮想联翩,也让流言蜚语消减了不少。

  而理应在欧洲优哉游哉的宁鸿远,此时正坐在清城某茶社内静候贵客。一直在背后关注女儿动向的老顽童心情有些五味杂陈。

  “兰心。”

  年过五十,岁月带来了成熟深邃,也难免给这人增添了不少华发,西装笔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就像三十多年前的放学路上,他总是笑着听她叽叽喳喳地讲些一日趣闻,不予评论,却听得专注……

  “你也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严母走过去坐下,白日里茶社的人不是很多,雅致的隔间,氤氲升腾的茶香,隔间后是小桥流水,假山嶙峋,让人不由得舒缓了心神。

  “小辈们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男人熟练地摆弄着茶具,把一盏茶推送至严母跟前,“尝尝吧。”

  秦兰心啜了口沏好的红茶,凌厉的神色稍稍温和了些。

  “生意上的事总要放手,咱们今天不谈生意,就话话家常。”

  秦兰心饮茶的手顿了顿,话家常,呵,这么多年过去,这时候想到来联络感情回忆曾经了?

  “当年是我负你,如今倒是让我的女儿来受罪了。”男人知晓她的脾性,也不拐弯抹角,“当初的确是我先背弃誓言。”

  仿佛陷入到深深的回忆里,男人的面上显露出一些感伤来。

  “风秦根深叶茂,当年小小的宁氏的确是放不上台面的,况且你又突然被老爷子给予重望。老爷子找上我,告诉我要有自知之明……”

  “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是我宁鸿远受不住,经不起,没能和你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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