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不往+番外 作者:如之何【完结】(23)

2019-03-29  作者|标签:如之何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是啊,那时宁嗣音连她这姐姐都没有吐露分毫,还是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的,她的伤跟谁说?她心里的苦往哪倒?也难怪她一门心思逃出国去,怪就怪自己那时候没能早些察觉,没能在在夜里搂着她,哄着她,替她擦一擦眼泪,自己这姐姐又怎么能算称职呢?

  “是我不对。阿昕你先上去,我同你妈妈谈。”宁鸿远看着妻子红了的眼眶也满是心疼。

  ……

  那日过去,家里的沉闷气氛却没有散去。宁嗣同常常在公司加班不敢回家,她尽量在客厅制造点人气,门外传来的停车的声音,是宁鸿远。半天不见他进来,宁嗣昕走出去,见爸爸一手插着口袋,对着绿化树丛,烟圈在他头上升腾。

  “爸,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宁鸿远转身见她,尴尬地摆摆手,抖了抖烟灰,“烟瘾上来了,就抽一支。”戒烟都这么久了,哪来的莫名其妙的烟瘾。宁嗣昕知道他是在为妹妹的事烦心,也不揭穿他。

  “可别告诉你妈。”偷着抽也站远些啊,自己都走出来了妈妈还能不知道吗。

  宁母的确不知道。她如往常一般在后园里看书,宁嗣昕走过去瞟一眼书名便惊呆了——《中国同性恋研究》,她立即联想到了书房电脑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贴吧访问记录。

  “阿昕啊,你说那傻孩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条路?书上说同性恋可能是基因诱导,是不是我和她爸的问题?”岁月的沉淀早已让她在许多事面前都能做到波澜不惊,而此刻她的眼里盛满了一个母亲的担忧。

  宁嗣昕没法回答。要是我也喜欢女人,妈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她更没法问出口。

  她同秦宛舒相处的半个月时间里。虽说没有同塌而眠,却也是在同一屋檐下。她愈来愈无法控制自己心绪,仿佛过去二十多年间的情窦初开还是初尝爱果都是一时错觉,仿佛她的心从遇见秦宛舒的那一刻起才被打开。那人无意在自己荒芜的原野上播撒了一粒种子,无意盖上一捧土,无意落下一滴雨,然后这种子就以燎原之势生了根发了芽……

  她的殷切,她的悉心,她的毫无保留落在秦宛舒眼里又是什么感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秦宛舒笑。

  宁嗣昕愣了。自己一味地对她好,有没有想过她是以什么身份接受?如果换一种身份,她还愿意接受自己的好吗?

  她没有对表妹持反对意见,并不代表她自己会有勇气尝试。她优雅高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时间更是赋予她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未来总会有真心待她的男人出现。那么自己的感情对她来说是不是就成了困扰,是不是就成了负担?

  此时的宁大正站在秦宛舒画室窗外,凝视她认真作画的侧脸。

  不知过了二十还是三十分钟,她满意地收了笔,抬眼看一看挂钟,意外瞥到了宁嗣昕,这才想起自己与她还有约会。

  站了很久了吧,她在心里叹。秦宛舒脱下工作服,又弯下腰取了个纸包,披上了风衣出门,佯装做生气的样子走过去,“下次再提早过来就不应你的约了。”

  “别啊。”宁嗣昕笑,“那是什么?”

  秦宛舒把纸包递过去,“上次说好给你的。当作你照顾我的谢礼。”

  “嗯,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触感大概是一副画了,宁嗣昕眼里闪着惊喜,“可以拆开吗?”

  见秦宛舒点头,她迫不及待地解了外头的一断细草绳,又仔细地拆开了牛皮纸。画框上没有任何纹饰,一如秦宛舒的人一般质朴纯净。画布上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一刻宁嗣昕觉得1月的风挟着无尽的甜蜜从画里吹出来。

  “那时画的匆忙,回来重新修改了,定制的框最近才送过来,所以……”

  宁嗣昕忍不住拥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谢谢,我很喜欢。”

  秦宛舒一瞬间僵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眉目间不知是宠溺还是无奈,“怎么像个小孩子。”

  秦宛舒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她毕竟有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半个月的无微不至带给她的除了感动更有困惑。她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又不敢走上前去揭开它。她的家庭,她几十年的教育注定她不自觉地选择循着世人所指的明路走下去。

  “怎么像个小孩子,这只是作为好朋友的你应得的。”于是她这样说。

  宁嗣昕埋着头不愿起身,她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刻意?

  她想起年少时读过徐志摩的那首小诗,热烈追求林徽因却不得志的大才子这样写道:

  怨得这相逢

  谁作的主?——风!

  也就一半句话,

  露水润了枯芽。

  黑暗——放一箭光;

  飞蛾:他受了伤。

  偶然,真是的。

  惆怅?喔何必 !

  怨得这相逢!怨得这相逢!哪里怨得?

  ?

☆、别费劲

?  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宁嗣音小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惬意。医生却不这么想,丈母娘那边解决了,自然令人振奋,可也让她愈发频繁地想起自家母上这座大山。

  得知真相那会儿心里的堵渐渐过去,加上身边心理咨询师一劝导,她承认自己还是很没出息地每周五回去吃饭。或许是以前没有注意,这会儿紧张着母亲的态度,更为不理不睬的反倒是秦兰心。她一定是知道的,又为什么没有采取一点措施,连谈话都没有?医生烦躁地关了花洒,胡乱披上了浴袍,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走出去。

  宁嗣音正盘腿在沙发上吃布丁,严子佩缓步过去,自然地要坐到她身边。芒果味儿的啊,记得是最后一个了。严子佩盯着她的手微微张嘴,示意她喂过来,宁二如临大敌般跳开了。欺身上去,一口含住勺子,宁嗣音却倒吸了一口气。

  严子佩不在意地直起身,扯了扯袍襟。宁嗣音正色:“严子佩,我例假呢!”所以?“别勾引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宁二小姐拒绝容易擦枪走火的一切行为。晚间本应用作交流感情的时段总是把医生撇在一边,捧着个笔记本,满面红光地点点滑滑——直到有一天忘了静音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流出来。医生不知意味地看她一眼,就见她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辩解:“它它它……中了病毒自己弹出来的。”

  “哦。”好像有必要关注一下自家媳妇儿的心理生理健康。

  一个星期后便是严子佩生日。作为优秀的神经心理学博士,宁嗣音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昏黄的光线营造暧昧的气氛,知道低缓悠扬的音乐舒缓神经,知道香醇的葡萄酒和缠绵的香薰蜡烛用来卸下心防,知道露出振翅欲飞的锁骨刺激多巴胺激素分泌,知道黑色蕾丝内衣给予小小的心理暗示……

  所以当门铃响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让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自己平静下来,微扬起嘴角,打开了门禁。

  “wow~为了迎接我吗!”

  宁嗣音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迅速将门甩上,还是晚了一步。

  “阿音我可是被爸妈以单身狗太碍眼为由赶出了家门,你忍心看着小王子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吗?”

  宁嗣音无动于衷。

  “阿同。”

  “Hi~姐夫。”

  严子佩诧异地看着在门边对峙的姐弟俩,又被门内的的景象惊得一顿,随后走上前亲吻宁嗣音的额头。宁嗣同瞅准时机溜进了客厅。

  宁嗣音从爱人的温情里回过神来,脸这才红了个彻底,“呀!姐夫是什么鬼!“

  “所以,阿音你对愚人节果然是有特殊的癖好嘛!瞧瞧这窗帘,这红酒,这蜡烛,啧啧啧…”宁嗣同一边躲避着姐姐锐利的眼神,一边作死,“还记得你在美国那几年,每年4月1号都要买蛋糕吹蜡烛呢。”

  严子佩目光潋滟,静静地注视着宁嗣音,里头的戏谑和宠溺怎么也藏不住。

  “谢谢。”她的嗓音温柔。

  宁嗣同聪明的脑袋迅速转了几个弯,“还有还有,你蛋糕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搞得人家都不敢跟你开玩笑……“宁嗣音赶紧捂住他的嘴,给他一个警告的眼刀。

  小王子开完玩笑,喝完特供饮料,很有眼力见的起身告辞。宁嗣音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严子佩将他送到门口。

  宁嗣同出了门,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他邪邪地勾起嘴角,用一种饱含祝福的眼光凝视了严子佩3秒。

  “生日快乐。“

  他这样说道。

  从严宁二人家中出来的宁嗣同一直挂着笑,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冬夜。哦对了,那天是他生日——

  “诶诶诶——别逃啊,还有四杯!“

  “我接个电话,接个电话…”宁嗣同俊朗的脸上显然飘起了几朵红云——大概是继承了宁家不会喝酒的特性,努力平稳着脚步,挣脱了技术宅们的包围圈。

  “呼——“他倚在包厢门边长出一口气,掐断了仍不断回响的铃音,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远远走来了一个高挑的女人,白衬衫,深灰针织衫,浅灰格子呢大衣,修身皮裤勾勒出她自然的小腿曲线,简单的衣物在她身上却散发出别样风情。

  她愈来愈近,宁嗣同的目光紧随。

  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肌肤胜雪,秋波微转。

  她在宁嗣同跟前停下了脚步,他的呼吸一滞,遂又玩味地挑了挑眉,望进她暗潮涌动的墨色眸中。

  女人专注又深情地看着他,像是透过他找寻着什么。饶是宁家三少红颜知己无数,也受不了这样灼灼的凝视。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奏响,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女人不大的声音就穿透了一切喧嚣。

  “生日快乐。”

  她这样说道。

  他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经过她们的公寓楼下,他抬头看见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那里有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公主。

  唯愿你好,我的姐姐。

  吃过宁嗣音精心准备的晚餐,严宁二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是最近深受广大……少年儿童欢迎的喜羊羊与哈利波特。

  “所以你准备了一个星期就为了这些?”状似无意地凑近她的耳朵,呼出来的热气打在耳廓上。

  “谁说就……诶谁说我准备了一个星期!”宁嗣音支起身体,瞪大眼睛反驳着。

  严子佩笑意盈盈地用指尖缠绕着她微卷的发梢,“你每天6点半起床做早饭。”

  “煎蛋一定要全熟。”她的指腹来到了宁嗣音的眉心。

  “熬上粥会回到床上补眠半小时。”划过宁嗣音不甚浓密的眉梢。

  “出门时总要三番五次确认自己有没有带钥匙。”冰凉的触感来到脸颊。

  “ 手包里一定会放两小袋番茄酱。”噢,眼下这人儿确实像个番茄。

  “最讨厌黄瓜,连气味都不能闻。”子佩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

  “吃牛排得先切成小块。”宁嗣音感觉腰上被缓缓摩挲着,身子不自觉地瘫软下来。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硬是吼出了狼牙山五壮士的气概。

  “所以呀……”严子佩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你的生理期我能不知道么,嗯?什么时候变成月底了?”她的鼻尖堪堪与宁嗣音亲昵地碰触着。

  宁嗣音的脸白了又红。

  这死鬼,什么都知道还看她满腔热血地闷头准备什么惊喜。

  严子佩用一个火热缠绵的吻拉回了宁嗣音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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