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澄涵知道她又要念了，赶紧摆出投降的手势挡住额头：“我去打游戏了。”
“还不去上学吗？都要毕业考试了！”MAX看她开溜，连珠炮一样阻截，“不愿意去上学的话就早点答应会接手公司，不要每天这样虚度时光了。游戏里现在又没有装备了，你还玩什么啊！”
说出来感觉会不会太毒辣了，反而激起小姐的叛逆，却见沐澄涵只是停了两步又倒退着对它吐舌做了个鬼脸往楼上跑：“咩~你才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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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装备的虚拟OL，还玩些什么呢？
说实话沐澄涵也不知道。
只不过虚拟对于她来说，是唯一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了。
她不想去上学，也不想每天呆在家里发霉，每次看见妈妈，总是会想起不久前歇斯底里对着顾湛溪吼出的那句毫无道义的“求求你把心脏，给妈妈——！”
她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她，她却因为她的一句话，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献出来了。
沐澄涵很想问装备，这么做对吗，可是MAX却告诉她，装备就是顾湛溪的心脏。
是舒屿妈妈为了做人体契合试验，取出了幼年顾湛溪健康的心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把她身体当作了不定期保存本就是为沐濛所创作出来的那颗机械心脏的载体。
沐澄涵对舒屿的残忍再一次刮目相看了，
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实，顾湛溪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原谅的吧。因为即使是作为女儿的自己，也只是因为女儿的身份而不得不去隐瞒。
所以虽然现在的顾湛溪，虽然总是一副不生自己气的样子，也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胸腔里所跳跃的这颗心脏，其实本来就是她本来的那颗吧。
沐澄涵焦躁地挥剑，华丽的技能效果砍断了一片茂密的树林，簌簌落下的竹叶后，一片开阔的视野出现在面前。
无巧不成书，树林的另一边，是正在跟一条犀牛怪搏斗的顾湛溪。
游戏里的她穿一身红衣，动作利落矫健，与之前的装备毫无区别，这也是沐澄涵一直很少怀疑她真实身份的原因。
一个招式的回落，顾湛溪的正脸转到这边来，遮挡脸部的口罩已经不见，是那个熟悉的泛白脸颊。
顾湛溪看见了沐澄涵，向她走过来：“你上了怎么不私聊我啊？”
沐澄涵替她砍去了追过来偷袭的犀牛怪，滋味很复杂地说：“一个人也可以玩游戏。”
尴尬。
“也是哦...对了，你找到其它装备了吗...”顾湛溪笑道，“抱歉，之前是我亲自动的手杀了它，并没有取代它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实与游戏的区别，安心回到学校去上课...没想到最后依然是我让你再也不愿意回那个地方了，其实你不必躲着我的，如果你愿意回去，我可以转学...”
“你好像总是喜欢你以为呢。你以为杀了装备就可以取代它，你以为人类喜欢机器人三分钟热度，你以为你转学我就会回学校了，什么都是你以为，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并不是这样的简单呢？”听到她说转学，沐澄涵怒了，“事情有哪一件，像你以为的那样发展了吗？”
顾湛溪被说的有些梗到，沐澄涵看她呆滞的样子，也有些收敛，不再说话但依然愤怒地盯着她，俩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是顾湛溪先退的步：“是啊，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玩这个游戏了，没想到换了心脏之后，好像每天不登录一次闷的慌。”
沐澄涵的视线，移到她的胸口上，这句话，让她也陷入了沉闷——她似乎理解其中的原由，是那颗心脏的虚拟体——装备，一直想要回来见她的缘故吧。
“人类的心脏，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呢，脆弱的要死，每天除了不规则的跳动，打扰我吃饭，睡觉，学习，就是逼着我去想一些以前一直在逃避的事情。”顾湛溪认输了，“比如说喜欢你。”
沐澄涵的眼睛比之前瞪地更大，目光又上移，直视顾湛溪浩瀚如星辰大海的眸。
“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顾湛溪涨红了脸，“以前的我没有心脏，不会去感受，什么都是听程序的命令，才会以为自己无法喜欢你，现在我有了心脏，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吗，我不会再顺从我的大脑，而是认真听取心脏的意见。”
“它在说我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讨厌别的男生女生跟你太亲近，看不到你就觉得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连每次你生气找我发泄都觉得可爱的那种喜欢，是......爱的那种喜欢....”
这告白，沐澄涵一直以为会轮到自己来说。
讨厌沈思瀚骆涸，看不到就觉会想她又去了哪里，连每次呼之欲出的好感都得不到回应，明知道铜墙铁壁还是义无反顾往上面碰的，名义为爱的喜欢。
一定是因为这游戏是虚拟的，顾湛溪那块闷骚机器才会说出这么真实的情话。
沐澄涵这样子想着，切断了电源。
青花瓷天花板映入了眼帘，沐澄涵从游戏仓里出来，对着镜子洗了把脸
——啪啪啪，溅起的水珠跳跃在窗外倾斜进来的橘黄色阳光里，愉快地跳跃着——
——原来不是做梦啊，那个笨家伙！为什么非要明白地这么晚。
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傻瓜傻瓜傻瓜
“puang~”少女倒在铺好的新床铺上，滚啊滚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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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湛溪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拒绝还是同意，沐澄涵的消失让她有点委屈，在原地站了一小会，也退出了游戏。
十五点，该上学了。
换好新发的校服，出门。
骆涸刚好从车库开车出来，摇下窗户问她：“要不要送你？”
没有理由拒绝。
刚好可以欣赏沿途风景的速度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顾湛溪晒着太阳，听见骆涸边开车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嗯......啊？！”如果不是骆涸这么说，顾湛溪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才搬进来的又搬到哪里去呢？
“我不是下逐客令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不再特殊，你住在这里我自然是开心，但是很容易被人误会。”骆涸从后视镜看到顾湛溪惊讶的表情，握着方向盘的动作有些不自然，“你也不希望别人误会的吧...”
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人总是这样，雷厉风行果断决绝，自己认定的事情，很少去改变。
“好，我让MAX帮我联系搬家公司。”顾湛溪没有虚伪地留念，毕竟俩人已经这么熟悉了，也不需要假惺惺地辞别，“你以后要按时吃饭。”
“好的。”
车行驶到闹事，堵在了红绿灯路口，骆涸又问她“还是打算搬回原来的地方吗？跟MAX一起住?”
“嗯，应该吧，那里离学校也近。”顾湛溪补充道，“也有可能住宿。”
“哦。”前面的车子重新开动，争先恐后的车流缎带一样流动起来，骆涸开着车，左右两边分别看了下路况，终是忍不住说道，“你还是觉得，比较喜欢沐澄涵吗？”
?
☆、讨论
? 顾湛溪蓦然抬眸，只看见骆涸梳地很整齐的头顶。
她想起小时候，走不动路的时候，骆涸背着她，也是只能看见头顶那个好看的漩涡，现在骆涸已经长大了，割了双眼皮，鼻子也越来越挺翘，之前的薄唇也渐渐有了弧度，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样地成长起来，可是那个漩涡，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大也没有变小，那里衍生出的发丝柔顺而健康，顺着肩膀滑下来，再是发型勾勒出的精巧弧度。
“我叫做顾湛溪，你就叫顾湛河吧，河流和小溪，永远不分开。”
她曾经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如果你不曾离开，我们真的不会分开。”顾湛溪有点傻白甜地说道，“会在弃县过一辈子，可是你永远只会是沈漪，不会变成骆涸。”
很残忍却又是实话，骆涸都开始架构起俩人相依终老的假象，并开始问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离开，离开的目的是为了追回她的心，为何最终却拱手将她的全部让给了别人。
“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你喜欢骆涸的自己还是沈漪的自己，但是现在不想问了，因为连我开始都比较喜欢作为骆涸的你。”顾湛溪笑着说，“优秀，积极，美丽，健康，向上，而不是那个只有我喜欢的暴躁，忧郁，颓废，孤独，冷漠的沈漪。”
“是嘛...”骆涸也会心一笑，心中却在说但无论沈漪还是骆涸，自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顾湛溪，只是事情太复杂，复杂地让她根本无从解释。
“你以前也以为会一直喜欢我的吧，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可能因为别的理由，放弃沐澄涵？”骆涸一语双关，还是挑起了这个让她也曾无限烦恼过的话题。
“放弃的滋味自己已经尝过了，一旦做出了决定，我就不会再允许自己伤害她了...”顾湛溪的决心异常地坚决。
“那如果是不可抗力呢，比如说你们其实是亲姐妹之类的？”骆涸并不是看上去是开了一个很普通的玩笑。
顾湛溪并没有多想，只是问题有些突兀，让她无从作答。
“哈哈，你也不用想太多了，现在都二十六世纪了，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外孙女，我也肯定不会逃避的。”骆涸笑着说，“相遇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要总是自寻烦恼呢？”
“什么啊..你还那么年轻...一点也不好笑。”
骆涸并没有在笑，踩下灵敏的刹车，终是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顾湛溪下车，在骆涸发动离合器的时候，又敲她的窗：“沈漪。”
骆涸放下窗户看着她。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像疼我一样爱你自己。”
背着书包的背影渐行渐远了没有再回头看，骆涸的手挝住方向盘，片刻后不受控住地抖动起来——
做不到的，做不到像你一样疼爱自己，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汽车发动划破了呼啸的风，她从前后时间里瞥见自己的脸，青春，精致，妖娆，充满了胶原蛋白。
世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依靠昂贵的保养品，整容，或者往脸上填满破尿酸来维持女人最重要的美丽。
她也曾这样地活着，看脸的社会，她的科研不被瞩目，成就不被重视，就连家庭地位也越来越低。
颇具盛名一直被捧在巅峰的女子科学家，怎么会甘心因年华老去而逐渐成为碌碌无为的家庭妇女呢？
她想追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给自己造了这完美的躯壳，想重新闯荡一番，却偏在重回巅峰的路上，遭遇了状况。
从可怜，到陪伴，再是万劫不复地坠落。
她无法做到不被这份纯真的崇拜打动，但更重要的是不会忘记回到巅峰的理想。
当二者无法平衡的时候，她选择利用顾湛溪得到了回到H城的机会。
她想要得到完整的她，当得知顾湛溪的命运，是被抛弃的试验品，更为地不甘心了。
只是没想到，棋差着这一招，她终是输给了最无法去争执的人。
沐澄涵，为什么是要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沐澄涵呢？
同父同母的两个孩子，一个承受了所有的苦难，另一个，却毫不知情地享受了所有的爱，不公平。
可是爱本来就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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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溪，想要攻读哪一方面的专业呢？”任桃拿着[选科志愿表]来询问顾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