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天意，同性恋扎堆在一块，很平常的一件事在普通人眼里就显得那么不能接受，这下子她的求爱路是更漫长了。
沈芫站在门口看着湉湉母女俩进了电梯，转身回家，一把摔上门，拍了肖晨的后背一巴掌。
“松开！”被肖晨困在怀里的林楠哑着嗓子说。
沈芫也黑着脸，说：“我真谢谢你们！”
肖晨松开手后，林楠抓着门把又要出去，被沈芫拦住，拖到了客厅。
林楠说：“沈姐，我过两天再找你吧，哦不，我跟你电话里说吧，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了。”
沈芫瞥了一眼肖晨，说：“熊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姐也不想见了？”
“不是，我……我现在就是不想看到他……”林楠的声音又有些不对劲，眼看着要哭出来。
肖晨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双眼死死的盯着林楠。沈芫看着难受，心里也乱糟糟的，一直在想刚才她是不是应该解释些什么？可能说些什么呢？湉湉这么一走，怕是以后见面都不容易了。
林楠在肖晨来了之后没看他一眼，看样子两人之间真是有事，她想了想，说：“肖晨，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跟阿楠聊聊。”
肖晨转身，抹了一把脸，说：“好，那我先回去了，芫芫，你帮我劝劝他。”
沈芫看着肖晨落寞的背影，心里怪怪的，就像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不禁悲叹了一声。
林楠缩在沙发上抹眼泪，沈芫把抽纸盒递给他，觉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你和肖晨怎么了？”
“沈姐，你和肖晨熟，对他的情况了解的也比我多，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我和他在一起能有结果吗？”林楠说。
沈芫还算了解肖晨的家庭，父母的思想都很传统，对他也没有大的奢求，只希望他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生活。很简单的希望，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因为这和他们想要的不一样，有冲突。
她的家人就不能接受她的选择，而她还是任性的选择自己想要的，勇敢的舍弃掉自己不想要的，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更可笑的是，她一直没找到对的人。
沈芫知道林楠问的结果是指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一起，很简单一句能不能有结果，背后要经历的却很不简单。
“能不能有结果，花是你们，结果的也是你们，这个你不应该问我吧？”沈芫笑得发苦。
林楠揉了揉脸说：“他妈妈找过我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威胁我跟他分手，说我要是不就把我是变态的事捅到我学校去。”
“有这样的事？”沈芫没想到肖晨的妈妈也会来这招。
林楠说：“这个我倒不怕，我怕的是我坚持了，肖晨坚持不了，最后我……我今天试探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希望。”
沈芫道：“所以，你就选择了和他分手？即便还爱着他？”
“那不然能怎么办？”林楠有气无力道。
沈芫说：“我以为你跑我这来是想让我给你当说客去说服肖晨，结果就是单纯来告诉我你们一拍两散了。”
“那我让你帮我当说客，你会帮我吗？”林楠问。
沈芫喝了一口凉掉的铁观音，摇了摇头说：“不会，这种事就得靠自己挨过去，外人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我自己的事还一团糟，刚刚你看到的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我未来丈母娘，我丈母娘本来就对我有意见，不想让我跟湉湉来往，被你们刚刚一吓，我估计我以后想见女朋友都难。”
林楠吸了吸鼻子，颇为同情的说：“原来沈姐你这么可怜。”
沈芫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你还这么小，能陪肖晨走几年你自己都不能保证，你还在上学就考虑以后了，如果肖晨完全出柜了，跟你保证了以后了，那万一以后你做不到怎么办？”
林楠沉默了，沈芫又说：“所以说，能拥抱就别牵手，能并肩就别放弃，等你们真正坚定了再好好研究以后吧。”
林楠跟肖晨闹了一上午，也累了，借着沈芫家的浴室冲了个澡。沈芫摊在沙发上打电话叫外卖，顺便给肖晨回了个电话，让他安心。果然，自己人还是帮着自己人的。
这一上午对她来说就像演了场滑稽的闹剧，简直要崩溃了，丈母娘临走前露出的厌恶的表情就像看到了癌症病毒一样。哦不，应该说是就像看到了令人闻名色变得HIV病毒一样。很伤她的心。
沈芫望着头顶的吊顶，也不觉得心口压着石头了，有种全身都被五指山压住一样，压抑得喘不上气，翻不了身。
她拿回手机给阳湉湉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没人接，第三个没人接……第十六个没人接……第二十一个没人接……
门铃响，送外卖的到了，阳湉湉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沈芫坐在餐桌前吃午饭，林楠坐在对面咬着筷子说：“沈姐，我寒假不想回家了，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个工作？”
“你……不回家陪父母过春节么？”沈芫有点吃惊。
林楠摇头道：“不了，我也和爸妈出柜了，他们把我赶出来不认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可以住在学校里，不过我没有经济来源，没钱交学费，我得找工作赚钱……”
沈芫想了想，问他：“你和肖晨在一起多久了？”
林楠说：“87天了。”
“那也快三个月了。”沈芫说：“这样吧，你到我那干得了，不算累，就是只上夜班，你得倒时差。”
“好，累点也没关系，谢谢沈姐。”林楠笑得一脸傻样。
沈芫嗯了一声，说：“别叫我沈姐了，怪别扭的，以后就直接叫我姐。寒假你住学校太冷了，下午我陪你去学校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来，开学前就在我这住吧。”
吃过饭沈芫又歪在沙发上给阳湉湉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又改发短信，发了十多条也没人回，又发微信和企鹅消息，不一会儿刷得手指酸，放下手机对着天花板哼歌：“我爱你让我听……你的疲惫和恐惧……我爱你我想亲……你倔强到极限的心……”
林楠在一旁和道：“我撑起所有爱围成风雨的禁地……挡狂风豪雨……”
沈芫呼出一大口气，从沙发上跃起，说：“走，去你学校。”
第四十七章
沈芫开车带着林楠回学校，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他们两个性子其实挺像，都挺任性，说出柜就出柜。
沈芫说：“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就跑去跟爸妈出柜，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不给自己留退路？”
林楠伸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姐，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哈，其实我一直想做攻来着。”
沈芫笑着朝他比了个拇指，插嘴道：“有志气，你接着说。”
“所以我就想着吧，我得先把这事跟我爸妈说了，不管他们是坦然接受还是把我扫地出门，我都尽量自己一个人扛过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让我的爸妈去难为我爱的人，如果有错的话，那也是我的错，罪什么的也是我的。”林楠目视前方，说的诚心实意。
沈芫看了他一眼，说：“你很有担当。其实肖晨的爸妈就是你担心的那种，这样的父母实在是太多了，宝贝自己的儿子，为他精打细算所有人生路，就连这样的事都跑来羞辱你，你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的，他们接受不了可以理解，但威胁你的条件开的确实有点过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儿子毁了别人的儿子。”
这样的事沈芫在前不久才经历过，也算是感同身受，不过还好，未来丈母娘没说什么要把她的“罪恶”昭告天下的话。
林楠摇了摇头，说：“我根本不怪他爸妈，我也都能理解的，如果是我爸妈每天幻想着我结婚生子，结果突然有一天发现我有男朋友了，姐，你猜他们会对我的男朋友做出什么事？”
沈芫说：“这个还真不好说。”
“对啊，我也不能保证我爸妈就一定不会做出荒唐事啊，毕竟我这个儿子已经这么荒唐了，所以，我怪他们干嘛，真正伤到我的还是肖晨，他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林楠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真是这样，就像网上说的“只要我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对于林楠和沈芫他们来说就是：只要你能坚持，天塌了我都愿意扛。最怕的就是她们还扛得住，爱人自己退缩了。
沈芫点头，把车停在校门口，说：“我们下车走进去吧，开车进学校好像不太好。”
林楠说：“其实没有……”
“走路吧，我想回味一下在校园漫步的感觉。”沈芫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林楠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孩，跟肖晨在一起各个方面都很互补，最重要的是他比同龄的男孩要成熟，适合过日子这点很不错。
对于追求爱情的种种困难，沈芫也未雨绸缪的都试想过，只是没有想到真正经历起来，这么难。或许她在一开始就应该屏蔽所有直女，然后再在出柜的女生里面寻找有感觉的女孩子，这样的话可能阻力会相对小一些，可惜的是缘分和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可以预计的。
沈芫和林楠并排走着，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萧瑟，即便是深冬，该绿的依旧绿着。
两边的花坛绿意盎然，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冬味淡了很多。沈芫说：“我和你进男生宿舍有关系吗？”
林楠道：“没有关系啊，有什么关系吗？我们宿舍现在就我自个儿，其余三个都回家了，现在学校里一共也没留几个学生。”
沈芫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那好，那我就去看一眼，不知道你们的宿舍卫生搞得怎么样。”
林楠住在四楼，宿舍里收拾的很干净，每个床位都挺整洁，看得出来生活习惯都很好。两人也没多耽搁，拿了衣服就锁门下楼了。
沈芫朝侧方瞥了一眼，一个男人正朝她走来，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奈何距离过远，她看不清是谁，就没在意。
林楠走了一会觉得后面有人就回头看了一眼，嘀咕道：“噫，这都放假有些日子了，邱老师怎么还在学校里。”
沈芫停住脚步，看了眼停在校门口的车，又回头对着距离一直在拉近的邱老师吹了声口哨。
林楠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芫耍流氓，半晌道：“姐，你……你干什么呢？”
沈芫说：“没什么，碰到熟人了。”
林楠又回头看了眼邱老师，赞叹道：“姐，你人际关系网真大，连我们系的老师也认识。”
沈芫听到林楠的话笑了起来，原来邱毅不光是他情敌还是林楠的老师，老天爷可真会玩。她说：“我一点也不高兴认识他。”
“为什么？”林楠问。
沈芫：“因为他是我未来丈母娘心中的好女婿。”
“哦……我懂了，你们是情敌……”林楠话说一半一把捂上嘴，站在旁边不吭声了。
沈芫说：“你要是觉得见到你老师尴尬就先去车里等着吧，喏，给你钥匙。”
“我不会开车。”林楠不接钥匙。
沈芫：“我没让你开车，你去开锁进车里等着就行。”
林楠不是不明白沈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万一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打起来，他怕沈芫吃了亏，邱毅可是个爷们。
“得，你就站这吧，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看你开学了他会不会收拾你。”沈芫揣回钥匙，扬起坏笑。
两人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邱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