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包放在柜子上，换完鞋笑着走了过去。
盛奇奇听到动静转头看着她，眼神清亮，一副温顺的样子，说：“回来了？”又自顾自的看了一眼墙上挂的时钟，“都六点多了。”
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姜水迢笑眯眯的坐下，伸手要去把桌上的包装袋丢掉。大概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许也是因为她比盛奇奇大了一轮的缘故，原本懒散的性格也收敛了不少，偶尔也会一起收拾收拾屋子。
“行了你先去吃饭吧，我来就行。”盛奇奇截住了姜水迢的手，推她去吃饭，自己先站了起来，弯腰去清理茶几。
姜水迢还是坐着，看着盛奇奇的侧脸，她不说话的时候总爱抿着唇，眉眼倒是没有初见时那种刻意装出来凶狠气了，安安静静的，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神色。
真是奇迹。姜水迢想，她一直明白盛奇奇想要一个家的愿望，就好像当年自己被姜彩带回家的那种心安。
少年时候的脾气总是忽好忽坏，好比以前她沉默寡言却在上了初中以后整个人张扬了起来，盛奇奇也是，始终还是一个向往温暖的人，表面上的暴脾气完全掩盖不了本心的温柔。
“看什么看，还不去吃饭啊！”
盛奇奇忍不住回头瞪了姜水迢一眼。
姜水迢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对方发红的耳根，自觉是看的太入骨了，默默鼻子，转了转头。
盛奇奇拿纸巾擦了擦桌面。
侧身一把拉住姜水迢的胳膊，姜水迢顺势就站了起来，盛奇奇双手放在姜水迢的背上，用力的去推她，姜水迢本想转身，却被盛奇奇从背后抱住了。
她一愣，就没走了。
身后传来盛奇奇有些囫囵的声音：“哎呀你快点走成不成！做好的菜都要凉了！不是说晚上还要去买衣服吗？！”
“知道啦——”
她把盛奇奇拉到自己身边，手却被对方扣住了，盛奇奇侧着头，没有看她：“别看了，去吃饭！”
“你这样拉着我怎么吃饭……”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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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的年底街上很是热闹。盛奇奇一边吃冰吃的龇牙咧嘴的一边还不忘挽着姜水迢的胳膊，姜水迢看着盛奇奇这么艰难的吃法忍不住逗逗她，一会抖一下胳膊，盛奇奇扑了个空，又朝她一个怒瞪。
她忍不住摸了摸盛奇奇长了不少的头发。
盛奇奇五官精致，一双眼生的格外的好，看人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让人晕眩的感觉，姜水迢每次都觉得这丫头要是刻意去勾引人的话那双眼就足够了。
但她不敢说，生怕盛奇奇一听到就扑上来没完没了的闹起来，虽然她也还年轻，但架不住正在生长发育的少年人啊……
株县本来就不算大，几条街摆摆手指头也可以算的过来，她们没走多久，一条路就走到了头，“要买衣服的，你自己找家店呗~”
盛奇奇把吃完三色杯的最后一口，伸手从姜水迢的包里掏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哦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去年过年她也没买衣服，虽然盛平峰拿了点钱给她，但她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觉得花那么多时间去买一件衣服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索性从放假开始就成天泡网吧里，正月初一被盛平峰带着去拜年，因为穿的是旧衣服还被臭骂了一顿。
“你别让我这么丢脸好不好！”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压着怒火对她说。
盛奇奇懒得搭理她，余光瞥见后妈抱着才一岁大的小孩在往这边看着，满脸的嫌恶。
她一赌气就跑了，正月初一的客车只有两趟，她在村口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等到。去年是个烂冬，阴雨绵延，湿冷的不得了，她独自站在村口的站牌旁还被进村拜年的人询问了一番，但至始至终盛平峰都没有管她。
反正午饭也吃过了，算是交代了。
她一边哈着气一边把冰凉的手放在嘴边，面前是沥青路，雨落在上面看上去脏兮兮的，对面是一个小土堆，有一个很小的坟包，看上去年代久远，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上面，也很可怜。
那时候她想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但这个想法没有持续很久，就被客车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车上有几个老人，拎着几盒礼品互相用方言说着新年好，车里的沉闷都被他们的笑声驱散了，沾染了几分喜意。
盛奇奇托着下巴，想着等会要去哪里。
好像可以栖身的地方是很多，但始终没有一个可以同她一起和和气气吃一顿饭的人，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那种。
“瞧你什么脸色……”姜水迢看盛奇奇又兀自出身了，把手搭上对方的肩膀，半拖半拉的把她推进街边的一家衣服店里。
盛奇奇回过神一看，脸都绿了。
“我靠姜水迢你没毛病吧！这是童装啊！”
“回过神啦？”旁边的女人半低着头笑盈盈的看着她，长发垂下落在她的脸上，有点痒呼呼的。
盛奇奇总算搞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狠狠的把姜水迢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反手握住对方的手，大步的向前走。姜水迢被她猛地一拉有点摸不着头脑，“诶诶诶你干嘛呀？”
“给你买衣服啰！”
盛奇奇头也不回。
“哈？”
姜水迢都快笑出来了，她们俩这么拉着在人行道上走，是不是要避开人，显得格外狼狈。还不是收到别人投来的狐疑眼神。
“喂盛奇奇！”
盛奇奇没理她。
“盛老大？”
还是没反应。
“小女朋友？”
手上的力道没那么紧了。
“老伴？”
盛奇奇手指插.入姜水迢的之间，一副十指紧扣的架势，猛地就把姜水迢拉入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还顺势拐了个弯。
巷道里黑黢黢的，只有巷口有一盏路灯。
她们站在一个铁门的前面，盛奇奇站在台阶上，俯视着姜水迢，“水懒你别再大街上乱喊啊！”
听起来有那么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朦朦胧胧的，姜水迢也看不清盛奇奇的脸色，她只好伸出手去摸了摸盛奇奇的脸，不出意料的，滚烫的不得了。
盛奇奇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似的，急急忙忙的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铁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啊……”姜水迢有些无奈。
“老伴是几个意思……”盛奇奇嘀咕了一句。
“就是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呗。”姜水迢一边解释着一边看着盛奇奇，“我啊，还需要一个适应你的时期。”
“哦。”盛奇奇低下头。
姜水迢伸出双手拉着对方的手。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对不起盛奇奇的，她再努力也没有像盛奇奇这个年纪对恋人满腔的热情了，即使经历过，但也完全失去了重来一次的能力。好像变成大人以后，那些过往恋爱时心里的千言万语，都很难说出口，只能变成行动，在日常里一点一点的表达出来。
但她的恋人还是一个孩子，言语或许比行为更有用一点。
姜水迢垂下眼，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努力一点。
手被挣开了，肩头被人握住，脸被迫抬起，湿润温热的唇附上来，一点一点的缠住了她，把姜水迢心底有几分晦涩的愧疚也带了出来，她去回应盛奇奇这个不算是突如其来的吻。
随着呼吸越发的急促和粗重，盛奇奇反而停了下来，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了姜水迢的侧脸，还有唇上泛起的水色，在这晦暗不明的小巷里，寂静的只听得到对方的呼吸，这排房子前面是灯火通明的大街，声音喧闹，气氛浓烈。
她再一次重重的吻了上去，想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住对方。姜水迢偶尔面对她时露出一星半点的一样她都了然于胸，她羡慕那张照片里和少年时的姜水迢并肩而立的孙珊然。那时候的姜水迢或许和她一样，把自己的喜爱都化作千言万语，恨不得每说出的一句话，都让对方开心的不得了。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照片里是尘封的过往，那照片外的姜水迢，却是真真实实的想要和她永远走下去的，平淡的日子因为有了对方而不再平淡，如同白开水里加了一勺蜂蜜，甜的让她都舍不得再喝一口。
她们彼此呼入和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对方的气息，好像整个空间除了可接触到的对方什么都没有，姜水迢感觉到了盛奇奇心里那股正要翻涌而出的情绪，温柔的扫过的口腔，小心翼翼的退出来，捧起对方的脸，亲了亲她的下巴。
盛奇奇也许是个例外，行为总是跟言语唱反调，和少年时她的油腔滑调完全不一样。但她可以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用一颗真诚无比的心在和她相处。
“奇……”她刚开口，盛奇奇就打断了她。
“水懒，你可不可以跟我爸说让我过年不跟他去老家啊。”盛奇奇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又有些似有若无的哭腔，低垂着眼。
“好啊。”
姜水迢连原因都没问笑着应下来。
她站在低盛奇奇一个高台阶的地上，高高的个子，半长的头发，身上是一件长款的皮风衣，腰带松松垮垮的，微弱的灯光落在她的侧边，盛奇奇不用想，就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好看。
还有，她的表情一定温柔极了。
“正月我带你出去旅游就是了。”
姜水迢自顾自的说着，脑子里像摇号似的略过无数的地名，还没来得及停顿，就被人猛地抱住了。
女孩的身板还很单薄，盛奇奇很瘦，但大概是因为喜欢运动的缘故，没有那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她今天没有穿很厚的棉大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羽绒外套，拉链还开着。
姜水迢第一次靠在别人的胸口，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以前和别的女孩交往的时候，对方都是娇娇气气的模样，一生气就往她怀里钻，还得好言好语哄着。盛奇奇的呼吸还没有缓下来，胸口起伏的厉害，姜水迢伏在上面，可以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衣服下面饱含着生命力的躯体。
以及炙热的感情，还有急速的心跳。
盛奇奇没有说话，就这么圈住姜水迢，把下巴抵在怀里女人的头顶上。
“我好喜欢水懒啊。”她在心里说着，“我要对她很好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计划是试衣间play？想到奇奇这种未成年的调调还是算了……
☆、【38】
大年三十。
吃完饭后姜水迢带着盛奇奇跟叶橙君出门买鞭炮，街上的一些小商铺基本上都关门了，一些鞭炮点还开着，在店面门口人行道上支起一个小棚，摆满了各种各种的烟花爆竹。
盛奇奇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是叶橙君朝着要出来玩的，这个平常死读书的家伙还出乎意料的爱热闹，还在吃饭呢就嚷嚷着要出来买东西。
同样兴致缺缺的姜水迢给叶橙君买了几根仙女棒就敷衍过去了，叶橙君也好糊弄的很，给点阳光就灿烂，从姜水迢手里接过打火机一个人在后面耍着玩儿，跟路上几个小不点混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真傻……”盛奇奇瞥了一眼自娱自乐的叶橙君，不是很懂她的脑回路。
姜水迢笑了，弹了弹她的脑袋：“你也想玩啊，要不再去买？”
盛奇奇像是被人瞧不起似的，大声的说：“我才不用！”
“对了，那今天回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怎么样？”
姜水迢打算明天就带盛奇奇出去玩，年假一个星期，出去玩一趟倒是够了，她也没什么亲戚要走，姑姑家反正吃完年夜饭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