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同人/云风]你若救不醒他+番外 作者:怀风草【完结】(23)

2019-03-28  作者|标签:怀风草 江湖恩怨

  师弟如是一劝,已劝到河段下游水界。四人既见有船自在江边依依泊定,隐约更有一阙两阙二胡之声,惊得鸥鹭飞得一飞,满川的红喙白羽,衬得日色甚靡靡。可惜此番好景子路却无心来赏,托得船家留了风云刀剑于岸,匆匆别过便走。师弟望他敛容自去,复又垂目暗有一叹。

  一叹叹来半声风师叔,聂风闻言抬首,便望得步天隔着十丈八丈与他拱手。师弟于他仍觉愧疚得甚,得此一唤,竟是迟疑几番,已不知该进该退,唯立在当场。步惊云见了但要伸手来揽,只道:“风师弟。”聂风低咳两声,随他一并行前来问:“天儿,你的伤可好了?”步天恭敬道:“谢师叔关心,已全好了。”雪饮从旁且将步天看了一回,道:“他身体里埋了剑骨,是块习武的好材料。”

  雪饮一言惹得步天相望,更且瞥得师兄手中绝世。一瞥之下愣了半日目瞪口呆,生生揉一回眼,涩然只道:“风,风师叔,这,这两位是?”聂风垂目道:“是江湖朋友。”

  师弟这门青天白日说瞎话的功夫修得很不到家,是以不怪步天听了不信,看着绝世又问一句:“这,这位小兄弟同,同我爹生得极像——。”聂风扶额仍道:“是江湖朋友。”步天闻言还欲相问,步惊云拧眉道声:“天儿,你师公可是在船中?”步天得他来问,恍神一瞬,半日还把绝世瞟得一瞟,才木然回道:“是,神锋也在。他去附近寻些吃食,想来也该——。”

  步天正与他爹说话,神锋抱了满怀糕点蔬果往岸边行来,得见风云,忙把食物往脚边堆得一堆,躬身拱手道:“两位前辈。”聂风但见神锋礼重若此,心知他已晓得易风之事,只摇一摇头道:“锋儿,你不必如此。”神锋听了抬眼且将师弟望了一望,一时七情翻倒五味杂陈,亦不知该作何言语。因着当日一别,别得人事更迭。似子非子,为父非父,现下重见,神锋半晌难辨是喜是悲,莫名只觉他原是一场天大误会,误得聂家骨肉离分,更误得皇影零落一生百年,便把千头万绪攒得甚是崎岖嶙峋,遍寻了心下眉上,却没处摆放,是以看着很有些慌惶。

  师弟见了神锋难过,亦是默得半日,临了招他近前搂得一搂,复又叹道:“锋儿,你是好孩子,我受你义父大恩,却未及报。他的惊情七变徒留你一脉,我虽欲传你傲寒六决也是不能。今后,你若,若愿意,仍可将我当作你的义父。”

  两人又叙几句,神锋方才转头见得雪饮,为礼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雪饮送他半眼,笼袖说道:“好刀。”神锋听了更有一愣,又道:“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雪饮满脸色冷情薄无甚圜转,依旧道声:“好刀。”神锋未有奈何,只得来望聂风。师弟亦正扶额,说道:“他,他是我朋友。”雪饮闻罢便往师弟跟前一笑,唤声主人。当此一笑笑得雪饮一身茹素白衣融霜解冰,占尽日下千里风流,堪堪惹人多看几眼。

  神锋遂多看几眼。显见这位小兄弟转瞬扫却眉目一障轻寒,翻脸翻得何其从容翩翩,不由退得一退,低声却与师弟道:“风,风前辈,你这位朋友与你生得甚相似,他为何,为何这般叫你?”

  聂风一瞬又觉生无可恋不如魂消天外。正是将消未消之际,尚有师兄于前来捞,只道:“风师弟,我们去见师父。”师弟得他捞得一捞,做恍然状说道:“我与师兄来得匆忙,还未见得无名前辈。”神锋甚懂事,遂引几人上得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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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一身长衫挂剑正在舱里坐了。风云并着一双刀剑依依见礼。天剑前辈更把雪饮绝世来望,说道:“两位气度很是不凡,不知师从何处?”问毕又将刀剑看过一遭,且对绝世添得一句:“小兄弟,我方才在你身上竟探得绝世剑心,看来惊云与你渊源甚深。”绝世听了一时无言,师兄亦无言。雪饮倚窗垂眉也无言,半晌斜来插得一句:“前辈说的丝毫不差,他既因步惊云而生,渊源怎能不深。”

  此一句横来,竟戳得船中静得一静。唯见步天仓惶行前,握得绝世,唤声:“弟弟。”

  师弟闻声便是踉跄两步,幸得师兄伸手揽得一揽。聂风敛袖且把神魂定了几番,又垂目瞟得雪饮,暗自一叹,尚不敢来望师兄容色。步惊云反倒甚坦然,便将师弟扶在桌前坐定,说道:“天儿,他不是你弟弟。”步天眼见这一趟父子分别竟别出这般大事,虽觉稍有惆怅,也是历惯风雨,亦坦然道:“无妨,爹,你不需解释,我心中明白。”

  如此襟怀三千丈,恢宏之处较之窗外关河万里亦不遑多让,便叫人深深以为,两位确然不负父子之名。是以雪饮再多一句:“好父子。”绝世得意只道:“自然。”聂风从旁听罢两人唱和,没甚言语,默默来为无名前辈添茶。

  然则便是师兄襟怀三千丈,抑是再高三千丈,这番盛赞也是万万吞不下去,遂又道一句:“天儿,他不是你弟弟。”可惜步天早已悦色和颜揽得绝世问东问西问家问娘。雪饮闻见,哂然一声:“他没娘。

  天生神石,乃是上古无根之物,何来爹娘。

  步天听罢好自一晌怔愣,临了默得半日,竟将师弟来望,只道:“没,没有娘。莫,莫非是我爹,与,与风师叔——。”聂风一旁正敛袖取杯,眼见无妄之灾从天而降,颠毫不差将将迎面砸上,便是抖得一抖,遂洒了半襟温茶。天剑前辈蔼然抬眼看他。师弟无奈扶额,唯听得师兄说道:“天儿,他不是你弟弟,他是绝世好剑。”

  如是一语说破,步天哈哈两声松了绝世,退得两丈夺路出舱。因着赶得甚急,少不得带倒几只桌椅。天剑前辈见了依旧淡定抿茶,大抵师弟手艺不及师兄稳便,是以仍苦得无名且将眉目拧得一拧。唯是神锋灼灼将师弟来望,说道:“风前辈,惊寂也能变成人么?”绝世瞟他半眼说:“不成。”

  

  ☆、你恩断,我义绝

作者有话要说:  ....噗~←←,这是这一章的状态,也是这一章的预警

  几人顺江而上行归中州。天剑饭后茶余扯两声二胡,扯得风云扣盏停杯将他来看。前辈甚欢心,端端座上笼袖道:“我此番南下,实有要事要与你们相商。自拜剑山庄一战后,我与神锋得聂风传信,曾去易天赌坊寻访易风。”师兄听后转望师弟半晌,来问:“风师弟,你曾与师父传信?”师弟既为无名说破,只低咳两声,敛袖却道:“大抵确然是有的罢。”步惊云“唔”得一声没了言语。前辈径自抿茶抿了半晌,拧眉又道:“当我与神锋赶到之时,易天赌坊已叫人焚毁。我们又向街坊打听,才知前日曾有四个面目凶恶之人上门寻仇。易风到得太迟,易老大已是身死。易风自然难过至极,扶棺不知去向。”

  聂风闻得这般,不由一时黯然,竟是大为哀恸:“我当日在藏龙穴内见过风儿,还道不过旬月未见,他怎会如此邪心难驯魔气盈身。没曾想他竟遭如此变故,我,我却是半点未有察觉。”

  师弟此言说得甚有些凄楚,心上自是灰败得很,更连累前番叫邪王一刀凿出的伤口都多来隐痛几分。步惊云唯是倾身握他,并着满脸寡言沉默,惹得室内陡然降下一团霜雪。

  只剩得袖底掌中尚是暖的。

  绝世雪饮天生寒凉,自然很受用。天剑前辈便把茶盏揣往怀中捂得一捂,说道:“也是当日,我逢得一位高人,亦是聂风你的故人。无名说着停了半晌,矜持才将师弟来望。”

  聂风现下神魂虽乱,但冰心尚是清明,遂把前辈话中迟疑晒得一晒,只道:“不知前辈所指,是哪位高人?”天剑得他来问,垂眉添道:“这位高人须髯皆白如雪,已不知活了多少年岁。”师弟听闻更是一惊,说道:“莫不是笑三笑前辈?当年与帝释天一战之后,我曾得他多方照拂,一直未能有缘得见,报他大恩。”无名点头应过,又道:“笑三笑前辈与我说起邪心降世,必引大灾。他虽尚未卦得是何灾祸,但必定与绝心有关。是以,着我遣鬼虎传信与你们,要寻绝心。”

  风云听罢相顾一眼,容色俱是讶然。师兄垂目来问:“既是如此,为何师父信中又说,赤火无心,欲擒先纵?”无名叹道:“笑三笑前辈虽卦得大灾,却不知大灾何起,其中又有何种牵连,若贸然杀得绝心,恐怕扰乱天数弄巧成拙。乃是有此顾虑。”聂风闻言甚无语,半晌又道:“我与师兄当日共绝心一战,曾探得绝心火功尚未大成。前番放他轻纵,只怕再见之时,会甚难相与。况且战后我曾复以冰心寻他行迹,却都无功而返。这般看来,绝心当已设法匿去了身上火劲。如此敌暗我明,前辈可是已有对策?”

  天剑听了自是一笑,更往袖里三捞两捞掏出一卷书册来,便于桌前展得一展,说道:“我与笑三笑前辈别过之时,前辈与我天书三册,言说书中载得应对之法。只是,只是,”无名沉吟半日续道:“只是要你和惊云受累些。”两人闻言俱道无妨。天剑摇头却道:“此番受累不比前时。风云恩深义重相扶相携数十年,我也是一一看在眼底。唯是这回,还要麻烦两位恩断义绝。”

  绝世从旁闻得,迎头便向桌低栽了一栽,复又醒神衔着雪饮衣角道:“雪饮,你这番不可再打脸。”雪饮眉上折戟沉沙一絮絮霜落,伸手襟前拂了几回,说道:“无妨。脸不碍事。”

  无名前辈隔了三步两步,听了刀剑唱和仍是止不住额角一跳,宁心静气只把风云望得一望。望得两人形容料峭,怕是尚压在“恩断义绝”四字之下,未及抽得神来,没甚奈何道:“笑三笑前辈与我说到武林近年甚纷扰,门派相争牵连极广。偌大一个中州,数百派系,却各自为阵一盘散沙,若真有大灾临头,恐怕独木难支。是以,他希望风云能出得头来,将武林黑白两道分别聚得一聚,日后也不至未堪一击。再者,绝心与风云交手多时,怕是对风云合璧很有些忌惮。倘若风云决裂,他势必加快动作,也更易露出破绽。”

  天剑言至此处,也是愣得一身破绽的风云两人将将灰头土脸从“情淡如水,大道两边,兄弟情断”几行乱绪中探出头来。聂风垂目满桌胡乱寻茶,师兄揽得一杯送在师弟手里。师弟抿一抿茶,半日才道:“此计甚好。”无名听他如此说来,又望定师兄。步惊云得他师父相看,亦道:“甚好。”前辈但见风云回得一口气在,心下很是欣慰,点头便道:“至于如何恩断义绝,惊云,你们还需得计较一番,不可叫旁人轻易瞧出来。待得折返中州,我着凤舞发得无名贴,到时便可依言而行。”

  说罢携了二胡出得舱去,剩了风云刀剑环桌对望半晌。末了绝世眨眼道:“这又有何难。不能同生共死,便是同归于尽,也是好的。”雪饮扪袖说道:“怕是装得不像。”绝世很是无语,又道:“雪饮只需把眼睛再红得一红,便是不装,也像了。”

  一时语中怨怼罩得满头。

  雪饮听毕无话,唯是笑得冷了,哂道:“我家主人冰心修得好,眸清眼素,旁人自是羡慕不来。”师弟扶额便将两位阻得一阻,却道:“不知这个恩断义绝,该是怎么断绝法?”绝世闻言垂目来问:“不会又是迎面便砍吧。”雪饮摇头说道:“不成当年那么多下都没把你砍走,如今更是不能了。”

  绝世甚怅然。

  师兄从旁只是沉默来听,半日笼袖道:“风师弟,我们回房。”雪饮绝世本待相随,却叫步惊云甩袖辞了。师兄阖得房门,终归清静,遂转身从床头抽得一本书来,说道:“风师弟,你且看这个。”师弟燃火着灯略略读过一遍,却道:“云师兄,这书,这书讲的是对异姓兄弟两相诀别的故事,甚巧,居然也叫风云。师兄是想,看看这书上是如何恩断义绝的?”师兄抬手替聂风温了一回茶,临了应道:“是。”

  师弟遂又翻得一遭,但见书前题就一行小字,写作“楼前看你,共他行遍江湖路”,不由低咳两声。师兄推杯与他,问道:“风师弟,有何不妥?”聂风只道:“这句子甚有些相熟,云师兄,此书你从何处得来。”步惊云却道市井上拾来。师弟半晌没甚言语,又展卷看过几页,说道:“云师兄,我寻得了。不如你我便依这段试上一试。”师兄听了揽座于前,亦也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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