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的儿媳妇GL 作者:桒陌【完结】(5)

2019-03-28  作者|标签:桒陌 民国旧影 边缘恋歌

  之后,我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为了减少挨打的次数,我们开始一起写作业。后来又因试题量太大,我们便互相抄袭互相作弊。我开始成为江家的常客。减少了一半的试题,我们便有了多余的时间。江就会兴高采烈地弹钢琴给我听。在江的房间里,有一台锃光瓦亮的钢琴。她的手很漂亮,白皙光滑的肌肤,长长的指节,粉嫩的指甲盖,上面有一枚弯弯的月牙。她的手在那些黑白键上跳跃,灵动的音符就飘荡在房间里。

  有时候江妈妈会为我们磨上一杯香浓的咖啡,会宠溺地笑着看江握着我的手教我弹琴,会夸我漂亮聪明,戏说我像她的第二个女儿。我想我已经疯狂地爱上江家的一切,不是因为他们的富足,而是在这里,我体会到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江爸爸江妈妈把我待为宾客,尊重我的喜好。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镇上,我不知道江家是否知道我的家庭和我的母亲,我从没有提过,他们亦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了一九七六年,我们国二下了。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再次面临分班的压力,紧张的学习氛围让每个人都变得脾气暴躁,身上更是像涂满了炸药了一样,一不小心就会爆炸。一上午的考试之后,江神秘兮兮地拉着我往走廊外面走。

  阳光灿烂耀眼,照得江柔软的唇瓣熠熠生辉。江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了。许是受了她的感染,我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我问。

  “嘘!”江紧张地竖起中指在唇边轻轻吁了一声,又神秘地左右张望,“不要让别人看见。这件事我都没告诉我妈妈。”

  听她这话,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甜蜜——我在分享连江妈妈都不知道的秘密呢!原来我在江的心里,分量这么重。我便又急急问道:“什么事啊?”

  江甜蜜地笑了一下,从制服的口袋轻轻抽出一枚折叠成心形的信笺交到我手上,“给你看!”

  我接过信笺,一股淡淡的馨香冲入鼻端,看得出来被人拆看后又小心翼翼的沿原痕折好。我小心的打开,一片粉红色的衬托中,一颗颗红色的桃心在飞扬。

  “怎么样?他是男生上段班的,长的白白净净的,不是很高,但是很帅。我放学常常碰到他,昨天他突然跑过来把这封信交给我,我紧张得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情书?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血液蹭地一下窜上我的脑袋,我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我紧紧攥着那张纸,只感觉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偷偷地告诉你哦,其实我也注意他很久了。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了他,不要告诉别人哦,没想到他竟然会写情书给我。”江一直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喋喋不休的笑着谈论他。

  “你不是说你很讨厌那些男生吗?他们又脏,又臭,袜子好几天都不洗,打完球之后身上全是汗,一脱下鞋子全是一股脚丫子的味道。”我数着江曾经多么嗤之以鼻的男同学的毛病。

  “那说的是别人啦,不是他。他很干净,他的校服每天都熨得很平整,他的皮鞋虽然款式都是一样的,但我能看出来他每天穿得不一样。”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就那样不作数了。她还观察得那么仔细,连他每天穿得皮鞋都注意到了。

  “你觉得怎样?”江满怀期待地望着我。

  “我们才十四岁,年纪还小,应该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而且学校也规定,不允许早恋。”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下课了两个人可以一起去自习,会比较有动力啊。你知道,我根本学不来,我也不能一直靠你作弊啊。”

  “你不是学不来,你是没用心认真学。我可以一直到你家去帮你复习。我们今天学……”

  “他说今晚会在图书馆等我。”江急急打断我的话。

  我想起自己每天早出晚归就为了与她一起上学,我每天学习到半夜就为了她问我的时候能骄傲地给她解答,我那么拼命地努力学习,像一只雄孔雀利用高分数吸引着雌孔雀的眼球,而现在,江一句话就扒光了我身上引以为傲的羽毛,我瞬间从美丽的孔雀变成了藏头缩尾的鸵鸟,我仿佛看见自己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地站在一旁,而江毫无所察,仍在喋喋询问,“你说我回信应该写些什么呢?”

  “你要回信?”我很意外。

  “当然了,难道不回吗?”江很无辜地看着我。

  “随便你吧。”我冷冷地把信塞进她手里,耸耸肩,很无谓地走进教室。我想她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但那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风度了。

  整个下午,我都在偷偷地看着她,看着她柔软的唇瓣,她直直垂在耳际的发,她晶亮的眼,看着她有意无意摸着制服口袋里的那略微的鼓胀,我知道那封信她就收在那里,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那么幸福的笑,在过去的两年里都从未出现过,我想她是真的恋爱了。

  我想起那段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光,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暖暧昧。从我的视角望过去,江微微隆起的胸部,小巧的坚挺的,带着一种雏形初具的朦胧美的果核。她玩弄着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指,小巧修长的指节,修理得整齐干净的指甲还透着粉嫩粉嫩的红色,上面盖着一弯浅浅的月牙。她说着将来要嫁给一个会穿白衬衣手指修长的男人。我想起我们勾搭着肩膀一路走回家,江小小的乳[房会时不时地擦在我身上,那股有意无意的酥麻撩拨得我忘乎所以。那本传记的结局,那两个人向国家交付了子弹费接受了死刑和世人的审判。

  那么,我真的是个同性恋吗?

  或许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了,只是我就这么放任着自己。我那不断隆起的胸部被我用布缠住不见光明,下[体逐渐生长的卷曲阴[毛,像夏天闷发的绿豆芽,刮也刮不净,清也清不完。其实我早在试图掩盖自己女子的身份,我早在试图掩盖心里那股朦胧的爱意,是了,我早就知道了,直到现在才被迫承认了而已。那股懵懵懂懂的意识经过日积月累终于渐渐现出清晰的轮廓,长成张牙舞爪的模样,将我攫住,撕裂,啮啃。

  我又想起了江。她会怎么看我呢?是不是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

  别人怎么看我我是无所谓的,只有江,这个美好柔软的女子,才是我心坎里心尖上心瓣间在乎的。她会不会像别人一样戳着我的脊梁骂我无耻、变态、妖精多作怪?江丝毫不知道我的痛苦,她就坐在我不远的地方,若无其事的上课,心里塞满满满当当的幸福。

  好几天,江都没有理我。她完全沉浸在爱情的蜜罐中,早已忘了我这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每天偷偷看着她和那个男生一起走出校园,看着她在下课时间偷偷回情书,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属于恋爱中特有的光晕。我终于意识到我将要彻底失去了她,也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但就算是最普通的朋友,有一日重归陌路,我又如何能装得无动于衷呢。

  几天之后,我向她道歉了。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我们站在曾无数次聊过心里话的走廊里,我向她说对不起。原来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卑微到低进尘埃里。

  “那件事,我已经不记得了。”江若无其事地回我,却再次伤害了我。我不知道这是她给我的台阶,还是在她心里我原本就是如此的无足轻重,但我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像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说:“嗯,不开心的事就不要记得了,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江应道,然而终究是少了些什么,就像破碎的花瓶,粘合的再严丝合缝都会留下裂迹。只是委曲求全得来的幸福,又是我想要的吗?

☆、第 7 章

  后来的故事应该从何说起呢?大概美貌的女人注定会比平凡的女人多一些桃花,聪明的女人可以让这些桃花开成富贵牡丹,愚笨的女人只能让这些桃花开成扇面上的一抹血。我,或许就是个笨女人。

  没有了江采薇学业上的需要,我的成绩跟着一落千丈,和江采薇一起被分到了中段班。母亲表现出略微的失望,却没有苛责我。因着点点微微的失望,我心里竟生出莫名的喜悦来。反倒是江妈妈,敏感地察觉到这事似有不妥。在江的房间里,江妈妈苦口婆心地问我是否出了什么情况。江的成绩一直都不好,就算后来有我的帮助也都是不上不下,只是我,江妈妈眼中这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是万万不该被分到中段班的。

  “是不是我们家阿薇累着你了?”她这样问我。

  我摇头。这不关她的事,我想。

  她迟疑着,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还是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觉得江妈妈是知道我家情况的,知道我的母亲,但她什么都不曾说过,就连那句问候都小心翼翼拿捏着,就怕我敏感地察觉了什么。江妈妈那句说我是她第二个女儿的话,时常给我一种错觉。我想也许很久以前,我便在希冀着有一天能真正叫她一声妈妈。我真是痴心妄想啊!

  江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已经既成事实,就只剩惋惜了。江什么都没说,房间里就只剩下悠扬的钢琴曲。

  中段班的生活相比上段班要轻松很多,没有了升学的压力,很多人都开始得过且过的混着。青春期肆意飞扬的荷尔蒙不安地躁动着,短短一个月之内,班里竟速成了三对有情人。学校对这种情况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这其实是破罐子破摔,因为已经管不过来了。我和江采薇还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只不过以前我们总有说不完的心事讲不完的笑话,如今的话题就只剩下傅伟了。傅伟,就是江的男朋友。

  我陆陆续续地知道傅伟是中段班的,就像江喜欢的那样,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指弹得一手好钢琴,想必也是家境不错的,连我都忍不住赞叹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后来每每再去江家,便只剩江飘飘荡荡的悠扬琴声了。我想很快,我和她之间就会连最后的话题都没有了。

  那时候母亲在筹备着搬到镇上,工厂老板为她置办了一套房子,正在装修。工厂老板并没有向她求婚,她亦没有苛求,只是在积极地置办家具。彼时她三十四岁,我十五岁。在别人眼中,她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工厂老板给她买了一个金色的鸟笼,她便心安理得地住在里面,不惧风雨。有些人大概与生俱来就是如此吧,母亲注定是金鸟笼里的金丝雀,又怎做得了风里来雨里去寻找食物喂哺幼鸟的雀鸟。很快,我也需要从这个暂时栖身的金鸟笼里起飞了吧。

  很多年以后我想起这段时光,都不知道我的初恋是江采薇还是徐振,亦或者两者都不算。总之,我就在这样的时光里,收到了我的第一封情书。写信的男生名叫徐振,是男生中段班的。那是一封淡粉色的信,没有信封,粗糙地折成一个心形,中间写着我的名字。那字,真丑!就像它剪着碎发的主人一样歪歪扭扭,惨不忍睹。姬字还被汗渍晕开了,化成模糊而肮脏的一片。江当年的话没来由地响在我的脑海里——那么肮脏龌龊的男生,我怎么会喜欢呢!她说完还皱皱那精巧的小鼻子,一脸的嫌弃。那信我没有看过就丢掉了,但是后来我知道他是傅伟的朋友,是江鼓舞他追求我之后,我又鬼使神差地写了回信答应了他的交往。

  我和江之间因为傅伟和徐振的加入,慢慢地由两人行变成三人游,再由三人游变成了双双对对。我对徐振是没有丝毫感情的,但他却是我和江的纽带。若是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的话,也许我们就会保持这种关系到毕业,然后各自散落天涯了吧。

  那是个周末,寒冬已过,正是踏青好时节。不记得是谁首先提出来的,我们四个人相互帮助瞒着家里人,在学校后面的一座山上进行所谓的郊游。那山并不高,山脚至山腰部分都修葺有整齐的台阶,中间修建有两座凉亭。山腰至山顶部分,山势陡峭,只对山路稍加修整,旁边砌有简单的护栏,中间有一个小凉亭。旁边有个信号塔。

  江很少进行户外活动,一路上被傅伟半搀半拖走走停停终于到山顶那的小凉亭便再也走不动了。因为剧烈运动脸上直淌汗,出现一层红晕,大口地喘着气。见她如此,谁都不忍心非要走到那个山顶了。山上人很少,江脱下外套没有放在凉亭的椅子上,反而交给了傅伟,这让我很是震惊。

  在凉亭歇息了很久,大家都没有继续往上爬的欲望。吃了些食物补充了能量,江便提出想去信号塔附近看看。傅伟陪着她。凉亭里就只剩下我和徐振两人了。徐振并不是个木讷的人,倘若对恋爱中的少男少女来说,他或许还算得上些许幽默。但那天,他说了什么我却是完全记不住了。江走了,顺便带走了我的心。虽然我知道她和傅伟在一起,知道他会保护得她很好,知道再没我什么事了,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念她的心。有时候甚至觉得只要能见到她就好,哪怕是见她和傅伟在我面前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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