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自谣(GL) 作者:六遇【完结】(22)

2019-03-28  作者|标签:六遇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乔装改扮

“自是为着催我婚嫁。”

一旁静默喝汤的棠辞闻言动作微顿,借着碗沿遮蔽偷偷打量柔珂的神色,见她面上无悲无喜,心中又凭添些许莫名的思虑。

豫王与先帝刎颈之交,豫王妃与懿慈皇后亦是高情厚谊。柔珂幼时便与懿慈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指腹为婚,岂料懿慈皇后生下的第一胎是个公主,众人便说笑着过去了。直至第二胎生了太子,先帝不说懿慈不言,众人也已然将柔珂看作未来的太子妃。

康乐九年,八字相称,诏书已下,只差过六礼,横生变故。

柔珂的婚事遂落空,此后因着其中挂碍,几乎无人再敢询问。

秦延不再刨根究底,柔珂却忽而自个儿抬起眼眸,浅笑道:“不过十几个年头,当年先帝陛下赐婚下诏的墨迹朱泥还未淡去,掌吉礼仪制的礼部官员竟已忘得一干二净了。殊不知我既已嫁作人妇,又岂有再嫁之理?”

她的眸子似古井深潭,平静中暗藏波澜。

刘氏乃妇道人家,政事自是能避则避,更遑论牵涉两朝天子同室操戈的天家丑事,此刻沉默不言为夫君夹菜。

秦溶月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腮帮子被菜叶和米饭塞得鼓鼓的,低头玩弄柔珂衣服上的绦带。

秦延作为三朝老臣,抚须淡笑,面上讳莫如深。

“郡主深明大义,恪守纲纪伦常,先帝想来于西方极乐也必定为此冁然而笑。即便择了个临阵脱逃,卖友求荣的亲家,大抵也能冲淡些许噬脐莫及的悔意。”棠辞放下碗盏,神色自若道。

十二年前,丁酉政变,齐王举兵谋反,一路攻入帝京。豫王手握禁中十万兵马,不战而降,大开宫门,俯首称臣,保全了自己王位血脉的同时,也将成祖以来,豫王一脉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赫赫威名付之东流。自此以后,为好针砭时事的文人清流所不耻非议。

柔珂淡淡看了一眼棠辞,不予置评。

第11章 (增绿字)

清明日后,陆禾退食归家时总往驿站奔走,次次废然而返。

直至今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封平平无奇的信件,春风满面,连日来因女子身份被识破的提心吊胆也抛诸脑后。

强行忍住难以自抑的欢喜,疾步返家后,点了油灯,就着略微昏暗的灯火,铺展信纸。

一字一顿,恨不得将每个字由撇到捺地看在眼里,记在心底,镌刻进独一无二的史册。

往日一目十行翻阅书籍的本事此时此刻显得分外累赘,即便淡黄的信纸上仅寥寥数笔:

我在云州一切安好,勿要挂念,你务必谨言慎行,多加小心。署名,师,鞠梦白。

陆禾看了又看,听得灯花噼啵作响,她才将信纸细细叠好,寻了个雕纹精细的木盒装着。

研磨润笔,文采斐然的脑子却编不出能将数月不见的思念汇作一句的微言。直至油灯将灭,信纸写了五页,陆禾思及鞠梦白眼睛已不大见光,请人读信多有不便。删减增补,卒又将两页信纸平整地塞进信封,用砚台压着,明日退食时可携之往驿站投信。

诸事完毕后,陆禾方想起自己尚未进食,步入厨房煮了稀粥,喝了两碗后对付着过了。

踏出房门,明月高悬,清风拂面。

陆禾仰头,眸色轻柔温昵,唇角微微勾起,轻声呢喃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是月十七日,鲁王府设宴。

有意入仕的文人雅士相邀而来,女眷丽人亦由鲁王妃招待,于内院自有席位。

晚宴前,自是游园嬉戏,射鸭看花。

一池绿叶红花,缀满庭苑芳华。三两纤弱垂柳,拂皱渌水悠悠。

九曲环廊,婀娜多姿的婢女亭立两侧,或摇团扇为客送凉,或执果盘供客清享。

鲁王游走于环廊内,他头戴翼善冠,身着紫色圆领袍服,胸背绣升龙纹,膝襕饰福山寿海,脚蹬阜靴。原本他五官清朗端正,又锦衣华服,奈何肤色因病体虚而呈蜡黄,顿时削减不少蓬勃之气,连脸上耷拉着的一撮青须也病恹恹的,显得很是没精气神。

他身后跟着鲁王府的长史,齐泰。

鲁王每每驻足与赏花赋诗的俊杰墨客闲谈时,齐泰候在一旁,捡话间能突显其品性才德的一二记在心里。宴席散后,便会分类写于纸上,与鲁王详说可用之人何在,该荐入武职或是文职。

美中不足,荷塘中有一败荷,迎风将倾未倾,坠坠欲落。

昨日傍晚大雨,直至今晨方才停歇,想是雨水砸落所致。

看护打理荷花池的仆从一刻前特来向鲁王请罪,鲁王慈悲心肠地训斥他几句,怜他年老体迈还命两个内侍搀扶他跪安退下。

一众宾客无不感慨赞扬鲁王普施仁德,颇有其皇祖父德宗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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