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有女要娶妻 作者:柚子的麦克(上)【完结】(24)

2019-03-28  作者|标签:柚子的麦克 江湖恩怨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励志人生

  战后的荒漠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无名火焰滚滚烧灼,浓黑烟雾向朗朗天际飘散,四周静的可怕。

  一连七天,陈小咩与数十位幸存下来的工匠亲手将在沟壕下刨出死去亲人的尸体,一一挖了坑穴将他们埋葬——死了,死了,都死了——那几个肩搭肩、怀揣着永远都不能实现的英雄梦的少年郎,在掩护众人撤退中率先提起□□顶在最前,被邪王教的匪人先砍去了胳膊,挣扎痛苦后方才被剁下头颅;那位期盼着自己儿子能上最好私塾的耿直汉子早在烟雾散尽前,便与一名匪人互换了一刀、刀刃捅进了彼此的心窝,至死都是一副憨厚容颜;而最是叫陈小咩心酸的则是那位名叫小虎的孩子,那位为报陈小咩恩德执意留下的老者本是将死之人却偏偏未死,懵懂无知的小虎不知怎得却反而死了。

  还记得那位老翁用满是鲜血的枯瘦双手,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终于找出了自己的小孙子,他仰天大笑笑声比之痛哭更为叫人心酸。

  埋葬百名同伴其实只用了一天,后头那六天是陈小咩假意告别了数十位工匠后独自再度这回到这片狼藉战场,借着天雷炸出的巨坑,将一众邪王教教徒皆抛入其中,小心翼翼的盖上黄土。

  薛琉儿是水做的女子,在埋葬同伴时早已哭肿了双眼,而今瞧见陈小咩瞒着自己偷偷来埋葬邪王教的匪人,虽不理解却也未指责揭穿——谁让陈小咩是陈小咩呢?

  发生了那等血流成河,原本该被邪王教屠戮殆尽的骆驼镇尚不自知,车水马龙的街道依旧是一派热闹景象,行人的欢歌笑语与商铺掌柜的笑脸相迎瞧得薛琉儿不知何故心中极不是滋味,陈小咩却开怀大笑显得很是欣慰,默默道了句“这一切都值了”,一如既往迈大步走得吊儿郎当,还时常伸手过来轻轻一戳薛琉儿脸颊,定要将这薄面皮的女孩逗弄的满面羞红方才罢休。

  于骆驼镇改头换面,吩咐自家伙计将准备好的尸体一同埋在荒野中的那座坟冢,一切准备就绪,七天后两人买了骆驼与地图,背上了行囊再度向北启程。

  陈小咩经历七天的刨土双掌早已伤痕累累、一触便会迸出鲜血,却坚持对着那部已被胡安生捏的皱巴巴的“日记”习练武艺。

  薛琉儿再也瞧不过去,许诺会传授陈小咩剑法,但前提是她得将满手的伤给养好,陈小咩欢天喜地的答应,但哪怕着手操练,每每入夜却依旧还是会偷偷专研日记上头的招数,而今“日记”上头又添加了些许胡安生的狠辣招数。

  些许天后,薛琉儿信守承诺,将一路武当门徒人人皆会的入门剑法传授给了陈小咩,陈小咩如获至宝日夜苦练,仅仅一夜便练了个熟练,瞧着那双比之从前更是坚毅的眸子,或也只有薛琉儿才晓得陈小咩此刻在为谁练武,那位善良到为匪人入土为安的陈小咩,定是在做着能成就一生武艺、能守护他人的美梦。

  历经与胡安生的厮杀,再如何愚钝的人早也从无数的生死关头悟出了颇多临阵对敌的经验,陈小咩更是思索起了若再度遇到胡安生这等高手,该如何胜出的手段。

  回想起那场天雷过后,站于陈小咩身后的古怪公子轻拍陈小咩脑袋,动作与记忆中的“某人”如出一辙,可当陈小咩猛地转身,那人已如海市蜃楼烟消云散,至使陈小咩习武途中总会时不时的停滞发呆,用手抚摸自己脑袋而后瞧着自己手掌一脸迷惑。

  ——那抹白衣或许只是幻觉?

  #

  半月里,春归雁当真依照柳红嫣的吩咐,替“花红柳绿”招纳了些许武艺颇高的好手,更是极有手段的将前一任翡翠旧部百名死士拿捏在了手中,哪怕捉回陈小咩一事未能完成,楼主柳红嫣竟是未加以苛责怪罪,委实是春归雁擅长幕后布局谋略手法太也出色,叫柳红嫣不得不爱惜人才。

  自武当山行后,躲在房中从不见客的柳红嫣竟常常召见起了春归雁,两人似乎自那天过后一见如故,时常以软石棋子对局,一下便是一整天,这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天大殊荣,哪怕是四大丫鬟之一的管事银丝都从未得楼主如此待见,为此许多丫头们私下里都推测春归雁非但能够接任翡翠一职,或是更被柳红嫣当成了继承人栽培。

  一时水涨船高,春归雁成了“花红柳绿”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从前与春归雁关系尚好、甚至只是有过点头之交的丫鬟们也都趾高气昂了起来,这也难怪,谁不晓得春归雁一举爬上“花红柳绿”顶点,脚下踩着的却是那位曾经在楼中被视作小魔王的银丝?

  虽说银丝依旧是银丝,掌管着楼中大小事务,无人胆敢轻视,然而瞧着那副再也不如从前一般狂妄的收敛模样,任谁都晓得这位羊角辫女孩的地位已然不如从前那般牢固,有了接任翡翠一职的春归雁,银丝手中的权柄怕是得要被分去一半儿,这是否便意味着为春归雁在背后撑腰的柳楼主已然对银丝有所不满,逐渐开始要将之废除了呢?

  银丝这位“楼中管事”在楼中一众女子眼中显然是声名狼藉的货色,众人对当下局面也都乐见其成,所谓墙倒众人推约莫便是这个理儿,相比之下平日里八面玲珑的春归雁显是“民心所归”得多。

  如今的春归雁已然不再是楼中的“棋魁”,辞去待客姑娘身份的她将精力全部集中在了执掌死士上,这些个在“花红柳绿”暗处活动的亡命之徒才是“花红柳绿”的第一战力,除了执行一系列见不得人的暗杀任务,往后若是与别派争斗靠得也就是他们,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断然容不得一丝懈怠。

  这日的春归雁正在房中草拟文书,坐在书案前的她双目直直瞧着桌面上的白纸,深思时分不自觉将毛笔末端含在口中,蹙起的眉宇间略略显得犹豫不决。

  房门被人叩响,春归雁头也没抬的念了声“进来”,以为是自己丫鬟端来了茶水,便随口道了声“放在桌上即可”。

  “春归雁姐姐。”门口一人声音清脆,春归雁骤然回过神,瞧见脑袋上系着两团发髻的包子脸女孩面色不善的立在门前,一声“姐姐”唤得勉强冷淡,可站立姿态甚是恭敬。

  记得那女孩是护卫柳红嫣安全的第一高手珍珠,春归雁立时站起身来恭敬行礼,而后拱手请她进房说话:“都是自己姐妹珍珠妹妹便不必客气了,快进来坐吧,我让阿桃给妹妹端些瓜果点心来。”

  “不必了。”珍珠不知何故带着对春归雁的敌意,嘴角不由扯起一抹冷笑:“楼主姐姐请你过去下棋。”

  又是下棋,这半月来已经是第四回了。

  春归雁连忙答应,在梳妆台前稍稍整理过了仪容,便即随着珍珠前去柳红嫣房间。

  一路上包子脸女孩冷着面容故意不去瞧春归雁,模样像极了与玩伴闹掰了的小娃娃——也是——春归雁洒然一笑,方才想起珍珠与银丝二人确实还不算大人,这两位异类究竟如何小小年纪便成就武艺境界,执掌“花红柳绿”权柄的呢?

  往常进入柳红嫣房间与之对弈,皆有珍珠在旁伺候着,可今日待得春归雁跨进门槛儿,珍珠却默默将门关上,噘嘴面容上一双幽怨眸子在闭门之前还狠狠瞪了春归雁一眼,叫一脸懵懂的春归雁很是莫名其妙。

  房间不算太大,但格局雅致入门便能闻见一股诱人芬芳,左侧桌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飘散起几缕难以消散的青烟,正前方的卧榻上,那富有倾国媚骨的红衣女子一贯的慵懒侧卧,只不过此次她并未向春归雁招手,而是闭着双目好似已然沉睡。

  春归雁跪下行礼,轻轻呼唤两声不见有人答应,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心中恍然念叨——此刻不正是杀柳红嫣的最好时机么?

  脚步悄然向那呼吸平缓的绝美女子靠近,春归雁双眸几乎就要迸出火焰,是她!就是她!当年她尚且年幼,却已然成为令人发指的杀人魔头,一夜屠杀了春归雁全家!若不是她,春归雁本该有自己的名字,此刻本该忙着谈婚论嫁,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若非柳红嫣,她春归雁怎会沦落为一介卑贱艺女?

  拔下头上发簪于手中紧紧捏住,春归雁从不携带兵刃,而她的发簪上却从来沾有剧毒,是为眼前的柳红嫣准备的,也是为春归雁自己准备的,可此只需用发簪轻轻划破柳红嫣细腻肌肤,毒液遇血则融这位红衣女子必死无疑!

  来到了柳红嫣跟前,春归雁心跳的飞快,将簪子举过头顶几乎便要刺下,脑海中却猛然想起陈小咩告诫过的言语——若无把握一举收官,切不可兵行险招。

  强自压下心头怒火,春归雁将发簪刺回发髻上,伸手替柳红嫣将一旁薄毯盖在身上,转身便要离去,而听得背后一声慵懒哈欠,柳红嫣刚睡醒时略带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却显得格外蛊惑人心:“春归雁你来了……为何不叫醒我?”

  春归雁在身前捏紧拳头、指尖嵌入手心肉里,再度转身,她又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平淡脸容,向仇人柳红嫣跪拜道:“春归雁参见楼主,奴婢刚打算趁着楼主打盹儿,出去与珍珠妹妹唠叨些家常套个近乎,楼主却已经醒了。”

  柳红嫣睡眼忪惺,发丝略显凌乱,本该狼狈难堪的模样不知怎得,到了柳红嫣这儿都成了一道绝美风景,委实是眼前的红衣女子太过惊艳,哪怕瞧在春归雁眼中都不觉倾倒。

  “可不许你亲近别人,你是我的人。”柳红嫣故作嗔怒,而后笑着招手请春归雁过来坐,春归雁一边答应一边咀嚼着柳红嫣刚才一言的深意、揣摩眼前女子的心思。

  来到卧榻前,春归雁恍然发觉榻前这次只有一张纵横经纬的棋桌,并无给她的座位,正自茫然无措,柳红嫣忽而伸手拽住春归雁手腕,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这一变故当真□□归雁不知所措,感受着身后女子柔若无骨的身躯亲昵的倚在自己背上,春归雁不觉双颊生红,闻听那女子道了声下棋吧,便即夺过黑子先行落下,春归雁容不得半点犹豫,跟着落子。

  房中柳红嫣便一直保持着搂着春归雁身子的姿势,二人无言落子“啪嗒”声响,竟是一炷香便分出了胜负——胜利者乃是楼主柳红嫣,失败者自是在前者怀中坐立难安、头脑如发烧一般滚烫生疼的春归雁。

  柳红嫣似乎极是欣喜,毕竟这是她初次胜过这位棋力无人能比的女子,一边咯咯发笑,一边将春归雁搂得更紧,不问春归雁愿不愿意便即重新落子开了新局。

  春归雁少有败子略觉恼怒,镇定了心神棋风骤然一变、锋芒毕露,两人落子比之前一盘也逐渐缓慢了下来,也不知是否是想借机干扰春归雁,每到春归雁落子时,柳红嫣便会在春归雁耳畔吹吐兰息,与怀中美人随意闲聊:“最近活儿可还做的习惯?”

  春归雁不为所动,落下一子后轻轻点头:“很不错,能为楼主办事春归雁心里高兴。”

  柳红嫣咯咯发笑:“少拍马屁,我提拔你算是顺应了楼中人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有银丝的作乱,后有你的整顿这场戏才算跌宕起伏、有所看头,银丝想必日子并不好过,但她自作自受你也不必可怜她,尽可能夺去她手中权柄便是,有我给你撑腰,那丫头胆子再大也不敢拿你如何。”

  春归雁落子略显迟疑,思索过后小声问了句“为何”,柳红嫣反问:“什么‘为何’?”

  春归雁低头道:“我根基尚浅,哪怕读过几年书却无丝毫武艺,眼下用人之际银丝分明可委以大用,何故楼主却要为了我……”

  柳红嫣下完一子,收回来的修长食指轻轻抵在了春归雁唇前:“因为你像一个人,像一个喜爱穿白衣的傻女子。”

  春归雁一愣,柳红嫣顿了顿继而柔声言道:“陈小咩的事情你以后就不必再理会了,探子刚才回报,那人已经在与邪王教的纷争中死了。”

  春归雁睁大双眸心头一声“咯噔”,手脚顿时冰冷,便是这是,柳红嫣忽而搂着她的腰,一提一放便即将她压在了卧榻上。

  那乌黑带香的长发垂落在春归雁的脸颊上,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归雁觉得很是异样,那红衣女子便那么将她压在身上,眉目含笑将她瞧了又瞧:“听说你曾立下誓言,若要碰你的身体需得在手谈中胜得过你,大丈夫尚且言而有信,咱们大女子怎能不如人家,这是天意如此,叫我不得不要了你的身子。”

  春归雁刚要抗议,才张开嘴,一条灵舌已然探入了她的口腔,一点一点剥夺了她全部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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