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念真情(出书版)BY 子浮【完结】(3)

2019-01-20  作者|标签: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说说,我们都只听说东浮村里烧了只狐狸,可那来去缘由是半点闹不清。敢情好,你也给大家伙说说啊。」众人起哄,那人更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摇头晃脑便又开口道。

  「你们自然不知,你们又不是东浮村里的人,这事本极为隐秘,不便于外人道,今日也是造化遇到了我麻四,才能听得这惊天动地,自古未闻的奇事。」麻四笑开,掏出烟袋,吧唧吧唧,青烟雾袅。化飞升烟,只在众人心中幻做一只狐形。

  「想当年,那村子里头来了个年轻的秀才,唤做程子非。这程子非是打南边来的落第秀才,屡试不中,因此弃文学医,来了这东浮村投靠他的堂兄。你们知道他堂兄是谁么?他堂兄就是当年捉妖的合十道长。自打来了这东浮村,这村子里就热闹了。

  百年难见一个读书人啊,更何况这小秀才还生得一表人才,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不用说,这村里头是大姑娘小媳妇,闹腾得那叫一个欢。

  可最后还是村长的二女儿,月花占了头彩嫁给了程子非做了程夫人。要说这月花姑娘,那也是花容月貌,倒似她的名字,月中之花,清淡可人。

  再加上这月花姑娘,虽不识得字,却也是温柔贤惠,夫妻俩小日子过得是和和美美。不出一年就添了个大胖小子。如果不是遇上了那只狐妖,想来也是恩爱夫妻。这恐或是孽缘,也是造化吧。」

  说到这里麻四长叹,继续吧唧吧唧,抽那旱烟。

  众人被撩地心头火起,但这话听来,也是各自惘然,却不知那程子非遇见的竟是怎生一番造化。

  打住心神,又听得麻四细道。

  「那一年,也是天灾人祸不断。上县里一仗下来,血流成河,污了河水,这方圆一带便发了大瘟疫。为了救人。这程相公冒雨上山采药,雨天路滑。湿了脚,险些儿跌落山崖。也是命不该绝,被人给救了。真真是孽缘啊,救他的若真是个人也还罢了,偏生救他的是只千年狐妖。那狐狸也不知怎的,竟对程大官人一见钟情,千年道行也不要了。

  死了活了的要跟着他一起去。这可怎么得了,莫说程夫人不愿意,就是程大官人也是万万不能。因此下,请了人做法,想打发这狐狸走。可谁知这狐妖颇有些来路,道行更深,那做法的反被其害。

  这一趟子闹下来,那狐狸伤了心,绝了意,也不顾什么情分道义,滥杀起了无辜,只逼程相公要随他去。」

  顿了一顿,麻四不语,却去看那天外昏阳。这一天又去了。逢得日落收集时。以往,这时他总是兴致勃勃的呼碰唤友去打酒喝,可今日里不知怎的,那寒意直在心里翻涌,从脊背至头上,又至头上散开,倒似这周围有那么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正打量自己。不禁打了寒战,麻四忙甩了头继续道。

  「那狐狸狠了心的要逼程相公,这杀戮是一天重似一天,村子里的人受不住,请了好些个法师来收他终不能成。到最后,愤恨之下程相公才想了一计。寻了一日上山,虚应了那狐妖,说是要与他远走高飞百年好和,这才将他骗下了山。下得山后。

  这一人一妖一夜云雨,程大官人趁其不备在他酒里滴了黑狗血,逼得狐狸现了原形,那狐狸竟是一只少见的白狐。次日清晨,那合十道长也赶来,做法封了狐狸。这才了了一棕公案,可村里受害之家,岂肯放了这狐狸,当年便将狐狸抬到村口的宗庙前,活剥了他的狐狸皮。」

  「啊!」众人大惊失语,均是心底发毛。暗道,怪乎这十年过后狐妖又会作祟,怕是当年手段未免过于狠毒。面面相窥,又听得那麻四叹道。

  「那日情景,我这十年来是一刻也不敢回想。当日我正年轻,满心里想的都是村尾的李大妹子。杀狐妖那天,我也约了李大妹子同去。我们去的时候,村里的张屠夫正在磨刀,那刀口不长,却利得很。那时,张屠夫让我给他打下手,我挂记着要陪李大妹子没去。

  也是,老天爷保佑,那几个帮张屠夫按住狐狸的后生可都没活长久,希奇古怪的就死了。

  那张屠夫也是了得,一刀划下来,细细慢慢,竟是整皮未损。那狐狸也怪。不哭不号,也不动,任他们剥了自己的皮。我倒是后怕,一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团,心里就发慌。

  后来,程大官人也来了,他没进场,站在外头看着狐狸,那狐狸也看着他,直到被人架进火堆才撕心裂肺的呜咽了起来。那时他不做人形,大家都听不懂他吼的什么,只道他吼得是一声快似一声,一声惨似一声。」

  到最后,终于什么也没留下,不过一堆灰一缕烟,只是奇得很,那程大官人看着那狐狸的骨灰竟伤心的大哭了起来。

  再后来,不多久,程夫人就得了怪病死了,再后来,程大官人也疯了,整日里痴痴呆呆,不住喊什么,我好恨啊,我好恨啊。」后来呢,众人追问,麻四不语只熄了旱烟,朝对面的酒肆而去。

  这后来事,到底如何?不过家散人亡,烟云易消。徒增谈资一段,也罢,今日尽了兴,打些酒,混得残生若梦度。一行而走,一行儿灌些红白高粱,烧口灼喉,便是人生不尽苦楚,种种甘甜,只附他一念消。

  「小妹子待郎一片心,郎莫负小妹子一片情,啊!!苍天啦,愿些儿个与你生生世世,恩恩爱爱化做双飞燕。」

  哼着小曲儿,麻四前面行,癞子就后面跟。他们这一出集市口直奔东走,归的便是那狐妖作祟的东浮村。

  昏鸦斜阳,不胜凄惶,端的是如进了阿鼻地域。癞子暗思,只尾随着麻四到了那石垭口。却说这石垭口,分下里通的是两条路,一条阳光道,一条幽清路,蜿蜒崎岖都是直抵那东浮村。麻四楞在这里。冷风拂面,酒意醒了大半。回头一瞧,逢瞧见了青衣道袍的癞子跟在身后。因笑道。「道爷这是往哪里去。」

  「贫道是往东浮村方向去。」

  「去不得呀去不得呀!」麻四打了个酒嗝,不住摆手。「你不知道这村里头正闹狐妖么?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巴巴的赶去做什么?」

  又打了个嗝,酒意冲人,恶臭熏天。掩了鼻,癞子笑道。「我却是为这狐妖而去。」

  「莫不也是去捉妖?」麻四问,倒是不屑的仰天长叹。都道是捉妖,岂知送的反是卿卿性命,这无常缘法也不知何时是个头。摇头晃脑麻四又灌了口酒。且听那小道士怎生个说法,谁料,打后头又奔了个人朝这三岔口走来。

  「等等我,等等我。」来人气喘吁吁,正是方才集市上那胆小的书生,一刻歇脚,那书生道。「两位慢行,且等等我一路。」

  「你也去东浮村?」癞子先同他招呼,那书生扭捏红了脸回道。「我住在那里,今日里摆摊收得晚些,剩了我一人,我胆儿小,不敢一人回去,望两位好心让我随你们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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